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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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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第 51 章

    就此開始了沈寄被林夫人調*教的日子。

    從坐姿、站姿, 走路的姿态練起。上午兩個時辰,下午兩個時辰,一天八小時工作制。

    沈寄每天都叫苦不疊,但還是咬牙忍下來。

    做得不對, 林夫人從來不會用言語批評她。只是用那雙高傲的眼睨她一眼, 然後戒尺伺候。是個不折不扣的嚴師。

    “姑娘, 那位林夫人分明是心頭不舒坦在折騰你呢。”

    沈寄皺眉揉揉被熱水浸泡還在發疼的腿,她才剛剛不停歇的走了一個時辰。

    當年讀大學半工半讀在麥當勞端盤子一天都沒這麽累過。

    實在是林夫人的要求太高,而且擺出一副你随時可以不學的态度。

    自己卻是求着人家教,一點兒情緒都不能有。

    其實,林夫人眼底還隐隐有一抹譏諷。對此,沈寄是心知肚明的。

    她一定覺得自己那麽低的出身, 是怎麽都不能烏雞變鳳凰的吧。

    她也沒想變鳳凰, 只是不能什麽都不懂出差錯而已。

    阿玲坐在小凳子上幫沈寄揉捏。

    她腳上泡着熱水, 手上卻還拿着一本小冊子在看。

    是前幾日去問半山寺一個懂醫術的師傅問來的,更年期婦女适合吃些什麽的記錄。

    雖然師傅懂, 但林夫人有些諱疾忌醫,別人自然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別瞎說,嚴師才能出高徒。林夫人是為我好。”

    沈寄一開始是有所圖所以對林夫人比較上心。

    如今朝夕相對的相處着, 覺出她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雖然嚴苛卻是真心教她, 而且也是命運坎坷。所以便更加的上心。

    這個時期的婦女,本來就容易內分泌失調。

    又恰好遇上喪子這等慘事,再有就是恐怕被夫婿氣得傷了心。

    這樣子一直郁結在心怕是對壽數有礙。

    随着日複一日枯燥的訓練,也許是沈寄的态度端正練習認真打動了林夫人,也或許是她進步還是挺大的, 林夫人臉上終于微微緩和了。

    偶爾也能看到一絲小小的笑容。

    這天,沈寄用魏大娘教的針法做了個抹額給林夫人送去。

    這山上清晨夜間有時候還是挺涼的。

    而且林夫人雖然是嚴師, 但的确也教了她不少東西。

    她可是連束脩都沒有交,多盡點心也是好的。

    “嗯,針腳很是細密。”

    好難得的一句肯定!

    沈寄很是高興,“做得不好,夫人不要嫌棄。”

    “嗯。”林夫人随手擱下。

    “今天府裏給我送了做夏裝的衣料過來。我看你穿的衣服像是都從成衣店買的,那些不上檔次。我只穿家裏幾個繡娘做的衣服,要買也只在神繡閣定做。你過去,讓小芳教你認認那些布料。什麽布料做什麽衣服最舒服,用什麽繡法最合宜,各地出産什麽繡品,以及布料相應的價位,這些都要做到心頭有數。”

    “是。”沈寄過去,由林夫人的貼身丫鬟傳授這些知識。

    她随身帶了個小冊子,還做了一只炭筆方便随時記錄。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

    林夫人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幸虧她練過速記才能記錄下來,回去好好的琢磨。

    不過,林夫人教的好像在逐漸深入,有時候知識量還挺大的。

    這個小芳跟阿玲處得不錯,也看到林夫人對沈寄的态度在逐漸軟化、親近。

    因此對她還挺客氣周到,比魏晖府上的丫頭好多了。

    處得久了,阿玲也同小芳等人唠嗑,得知她們其實都很希望林夫人回府裏去。

    這樣她們可以和親人近一些,在府裏做事也能多得些賞錢。

    當然最好就是林夫人能回去主持中饋,這樣她們這些跟着她的下人才能有好的前程。

    在這個地方,是不存在仆人挑主人的。

    要是生了二心那都叫不忠。

    所以,也沒人敢申請調崗。

    林夫人整個人有些死氣沉沉的,也就是近來教授沈寄多了幾分人氣。

    那些下人看在眼底覺得這是好事。

    表少爺也只是偶爾上來,待不了多久就離開了。

    倒是旁邊這位沈姑娘陪着夫人的時候多些。

    夫人能就此漸漸恢複活力也說不定。

    沈寄早就知道林夫人身邊連小芳這等随身的丫鬟都是很有才藝的,不敢小瞧。

    于是小芳邊說她就邊記。

    小芳也知道她寫字很快,只是不知道她手裏那根用布條纏着的、稀奇古怪的筆是怎麽搗鼓出來的。

    今日又是海量的知識需要回去記誦。

    阿玲幫着沈寄把林夫人裁衣剩下的布頭各要了一份。

    沈寄便直接在上頭用炭筆寫下名字一起帶回去辨認。

    做完這些,她和林夫人打個招呼,然後告退出去。

    林夫人這才伸手拿起沈寄做的抹額。手藝嘛差強人意,不過心意很難得。

    不只是這個抹額,沈寄還通過看書,同廟裏師傅讨教,每日裏應着氣候和她的年紀、身體狀況給她做湯,說是藥補不如食補。

    雖然是有所圖,但是能堅持了半個月了,也算是用了心思。

    一開始林夫人真的是在折騰沈寄,想讓她知難而退。

    這樣,她對跟她撒了一回嬌的徐茂也就交代得過去了。

    沒成想沈寄的意志這麽堅定,學得如此認真,連她都不忍心了。

    那傻丫頭,為了小魏大人肯做這麽多,如果小魏大人負約怎麽辦?以為當真說了白首不相負就不會負了麽?

    “今天拎過來的是什麽湯?”

    “夫人,是花生紅棗湯,要趁熱喝麽?”

    “倒一碗端過來吧。”

    喝着湯,林夫人決定找機會提醒一下沈寄。

    沒想到沈寄的反應跟她想得完全不一樣,“夫人,我不是為了別人學這些,我是為了我自己。”

    林夫人有些不信。

    “是真的,即便是我跟您學規矩的初衷也是為了我自己。我要嫁給他做正室夫人,當然不能讓他有嫌棄我的機會。不會的我可以學,不懂我可以問。我是為了我自己修煉提升。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有用的,又不是只為了替他裝點門面。”

    林夫人看着她眼底的勃勃生氣,忍不住道:“此時少年情濃,他能為你棄了石家千金。你就不怕将來,歲月流逝當你容顏不再,而他卻可以憑着權勢坐擁妙齡佳人,就将你抛到腦後麽?”

    “怕啊,怎麽會不怕。”不管是現在,還是前世,只要是女人都會怕自己成了黃臉婆後地位被取代吧。

    可是好像,一直都沒有有效的解決辦法。

    沈寄知道的就是努力的提升自己,不讓魏楹在前路上和她拉開無法逾越的天塹。

    如果那樣,其實已經不必他來抛棄她了。

    她不能和他并肩,兩人距離越來越大,那也到了該分道揚镳的時刻了,硬綁在一起只是折磨彼此。

    林夫人聽了她說的,有點新奇又有點無奈,“傻瓜,你以為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樣,頂天立地撐門立戶?你還分道揚镳。世道如此,女子就是必須依附男子而生存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父親、夫婿、兒子,這就是女子的天。”

    這個,沒法再繼續溝通了。

    方才阿玲出去了一下,回來的時候臉上笑嘻嘻的。

    林夫人還在沈寄也不便問她,等到林夫人離開她才要問就見阿玲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來。

    原來方才老趙頭在外頭給阿玲使了個眼色她才出去的。

    魏楹托镖局的人送了封信回來,送到他手上了。

    沈寄一看封面上的字跡,就急急去尋拆信的小刀,轉頭見阿玲在笑又覺得自己露了急切,有些不好意思的斥道:“笑什麽?”

    “奴婢出去打絡子,姑娘有事再叫奴婢吧。”阿玲笑着退了出去。

    沈寄把信拆出來,還挺厚實的有幾大張呢。

    這信在路上耽擱了十來日,看日期是魏楹剛到魏家就寫了的。

    開頭自然是說了一番路途相思,言辭有些露骨,

    沈寄面紅耳赤的翻頁。

    後面講到他去先見了癱瘓的祖父。

    老人家不良于行,說話也不利索。

    不過看到他酷似亡父,又知他中進士做探花直接進了翰林院,還是激動的老淚橫流。

    族裏定下三日後的黃道吉日開祠堂改族譜,讓他認祖歸宗。

    之前将他抹去,是因為以為他淹死,又有生父不明的疑窦,族人不願父親死後還蒙羞。

    可如今他往那裏一站,那些個族老便抹着淚激動的說他長得和父親年輕時一個樣,魏氏祖宗庇護雲雲。

    魏楹在腹诽如果他不是如今出人頭地,能給魏家掙名聲,怕是他們就激動不起來了。

    當初就是這些人給他母親定的沉潭的罪刑,他對他們忿恨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芝麻包子經過這一次大起大落,在人前城府比從前深了許多。

    只在自己面前還會這麽講話而已。

    想來場面上的話還是講得很周全的。

    然後,提到了他與他二叔的見面。

    彼此現在都拿對方沒有辦法,只是實在是仇深似海沒得轉圜,因此虛以委蛇都做不到。

    末了讓沈寄不用擔心,他路上遇到些麻煩都化解了,在魏家更加不可能出事。

    他如今已是朝廷命官,殺他要冒的風險、要付出的代價都太大,而且魏氏也絕不會讓他這個後起之秀出事。

    最後說到他去見了魏大娘。

    從他第一次會試上榜,魏大娘就不用做粗活了,只是人還是憔悴得厲害。

    他這次不管遇到什麽阻力,也會把她帶離魏家,讓她上京來調理身體也好享享清福。

    據魏大娘所說,當年她們能離開魏家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那潭中幾日後居然真的浮起過一個同他差不多年歲的小孩屍體。

    還提到他的家産。

    因為祖父還在,長房、二房還有其他庶出的叔叔還沒有分家。

    財産都被把持在二叔二嬸手裏。

    不過,他母親當年的嫁妝,這一次回去據理力争是讨回了大半了。

    他粗看了一下,除了一些被變賣的田地二嬸拿了其它的田地抵給他,還有數處莊子和店鋪。

    在京城都還有一個小莊子跟兩家店鋪:一家做脂粉生意,一家是糧鋪。

    這些田地莊子店鋪的收益,這十多年已是查無可查,別人報多少便是多少了。

    就是母親當年壓箱底的三千兩銀子,二嬸也一口咬定沒有看到過,說是母親拿回去救濟家道中落的娘家了。

    還硬說母親私下從魏家也拿了不少財物回去接濟娘家。

    魏楹話中不無怨恨之意,恨他二叔、二嬸害死了人還往死人身上潑髒水。

    還說他已經讓人去外家尋找,看還有沒有親人在也好去相見一番。

    但他說可能沒有了,不然當年他們母子那樣的遭遇不會沒人出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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