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078章 第 78 章
德嬸覺得自己的手藝雖然趕不上寄姐, 但是還是有不少客人的。
租鋪子做生意應該還是可以的。
阿彪道:“好,我照你說的做。”
本來沈寄還想在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好好轉一轉的,大不了帶上紗帽。
因為,在她的記憶中, 剛到京城的那幾個月, 雖然忙碌雖然操勞、雖然要為了生計奔波, 但卻是充實快活的時光。
現在想想,如果那時候沒有魏楹的舉人背景,她手藝再好,也是沒法子擺上攤子,一個月快快樂樂的掙那五六十兩銀子的。
各人有各人的幸與不幸,她以後不會總想着從前我比現在快活多了、省心多了。
沒見到德叔、德嬸的時候, 她總想着他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守着那個攤子, 一個月二十來兩銀子的掙着, 小日子很是不錯。
如今,她也不會再胡亂的羨慕別人了。把自己的小日子經營好是最要緊的。
魏楹的上司還算體恤, 這婚假後第一天上班果真沒讓他加班。
四點半(申正二刻)人就回到家了。
他告訴沈寄一個好消息:徐茂已經候到缺了。
“哦,是什麽位置?之前他不是一直挑肥揀瘦的麽?”
沈寄跟進耳房去,幫魏楹脫下官服, 然後搭在一旁的屏風上。
回頭當值的丫鬟知道拿去晾挂好。
“就是京城邊上最近的一個縣松縣的縣令。很富庶的一個縣, 而且靠近京城,治安也不錯,算得上是一個肥缺。”
看來江南大族的确是有實力的啊!
這樣的缺能謀到,一要靠家族人脈,二要靠塞銀子, 缺一不可。
沈寄見魏楹似乎有些想法的樣子不由問道:“怎麽了?”
魏楹看她一眼,“我覺得與其呆在翰林院抄抄寫寫, 還不如這麽出去主政一方做點實事呢。”
“不是說非翰林不可為相麽。”
魏楹笑笑,“這也就是一說。翰林院那麽多人,有幾個能為相的?”
沈寄看着他,也不說話。
半晌後魏楹低低笑了一聲,有些話不用說出來她也是明白的。
他伸手抓住沈寄的手,“今天還順利吧?”
“嗯,沒出什麽應付不了的事。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這個家你是女主人,你來當家名正言順。也許一開始是想借口你年紀小不讓你管。但是你一進門就把陪房都安插到了各處,擺明了是得到我全力支持的。而且你也不是表現得那麽弱,讓人不放心把中饋交給你。相反,你很能幹,比許多人都能幹。那麽她們非得抓着年紀來說事,就有些不近情理了。她們要挑事兒,也不會在這個地方挑的。”
沈寄下意識的問:“那要在什麽地方?”
然後靈光一閃。是了,打蛇打七寸!
呸呸呸,是一定要抓住她的弱點攻擊才會奏效。
她的弱點是什麽?
很明顯。她不願意和人分享魏楹。
而且,如果可以分化他們兩人,各個擊破就好對付多了。
“可是,這個明顯不太可能嘛。”沈寄撐着下巴說道。
魏楹站起身笑着拱手道:“多謝夫人信任。”
沈寄腹诽,這麽說可不是因為對他的自制力有無以倫比的信任。
二十啷當歲的男人,就像裝滿水的瓶子一樣,一個不小心就要溢出來的。
是因為魏楹的疑心病其實是很重的。
自己算是唯一一個真的走進他心的女人。
其他人,尤其跟魏家老宅有一絲半點聯系的女人,他根本不可能去沾惹。
魏楹看穿她所想,手上用勁捏了沈寄手腕一把。
“我是為了誰忍得這麽辛苦啊?除了老家給的通房、侍婢,安全渠道的女人也不少的。”
他今日還被春風得意的徐茂取笑呢。
中午出了值房到外頭小酌時,那家夥說什麽‘春宵一刻值千金,絕知此事要躬行。’
那個混蛋!
還有跟着來的胡月半,跟自己炫耀他十四就有了通房。
還說如果不會,晚上就帶自己上青樓走走,找個深谙此道的姐兒包教會。
然後兩個人又湊在一起唧唧咯咯的說他懼內雲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他聽到。
“安全渠道?說說,都有哪些?”沈寄笑眯眯的抽回手。
“嘿嘿,你知道我從來不理會這些的,都是徐茂和胡月半胡說的。”魏楹自知失言,低頭喝茶。
沈寄也沒有追着問這個問題,反而興致勃勃的道:“徐茂就在京城附近啊,那來回一趟多少時間呢?”
魏楹立即明白她的問題,“嗯,不遠,坐馬車來回也就一個半時辰。你要是想去踏青,休沐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聽說你今天去看德叔、德嬸去了?”
沈寄便簡單的把他們的情況說了下。
魏楹道:“天地為爐陰陽做炭,誰在這人世逆旅裏不是在苦苦掙紮。哪怕是表面上光鮮無比的那些人。”
這一句似乎有感而發啊,不單單只是為了德叔德嬸的經歷而已。
沈寄眨眨眼看着他,魏楹放下茶盞,“譬如說我吧,別人看我是新貴,不到弱冠之齡中了探花,殿試那日又得聖上青眼,直接就進了翰林院。然後又是淮陽魏氏的長房嫡孫。可誰知道我在翰林院總覺得束手束腳,皇上日理萬機早将我抛到腦後了。而家族于我的助力也必須我青雲直上才能借得到。推之其他人,也是一樣。”
“到底在說誰,別跟我打啞謎。”沈寄不喜歡他話說一半藏一半的。
要是覺得跟她說不着就別在她面前露個話頭啊。
魏楹伸手往上指指。
沈寄疑惑的擡頭看了下,然後用口形說道:“皇帝?”
魏楹面色一變。
這個小寄,膽兒太肥了!
他說的是那些龍子鳳孫,她卻直指問題的根源。
其實細究起來,話也沒說錯,皇帝也有他的煩惱呢。
他們進京的一路多少也聽到了幾句議論。
前幾年中宮所出的太子薨了,無子。
所以,殁太子剩下的那些皇兄弟們就都盯上了他空出來的位子。
這麽一來,當然是當爹的和當兒子的都在為那個位子煩惱。
魏楹今天是無意間窺知了一件秘事,所以心有所感,在沈寄面前他一向沒什麽遮掩,便直接脫口而出了。
沈寄說完,自己比了個噤聲拿針線縫合嘴巴的手勢。逗得魏楹就是一樂,知道輕重就好。
沈寄面色一肅,“你千萬不要卷進這種事情裏頭去啊。如今......如今還不會有大事,十年後就不好說了。”
魏楹點頭,是,如今皇上春秋正盛,十年之內可保無虞。
十年後真的就不好說了。
說不得到時候就是一場風雲變幻。
卷進去的人,能站對位置的畢竟只有一方,那其他人呢,什麽下場可想而知。
“放心,我有分寸。”
沈寄想起他被抓進大理寺的日子,還有終于被弄出來卻是遍體鱗傷,臉色就不太好看。
魏楹一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也覆到手背上,安撫的輕拍,“別怕、別怕,我就一七品芝麻官,那些爺正眼都不會瞧我的。”
“那十年後呢?”
“十年後我也還不及而立,在論資排輩的翰林院,最多升個一級兩級吧,也入不了他們的眼。”
魏楹眼底一抹隐隐的不甘,沈寄見了心頭有點擔心。
其實魏楹這麽平穩的在翰林院她覺得挺好,清貴。
而且只要謹慎輕易又不會卷進什麽是非裏去。
可是魏楹顯然是不樂意一輩子就在裏頭熬資歷的。
如他所說,能做丞相的可不是從翰林院裏能熬出頭的。
都是有辦實務的經歷,通常還曾經是封疆大吏一般的人物才能擔當。
不然,根本不足以在朝堂服衆。
他不會為了升遷,貿然站隊吧?
站對了是擁立之功,站錯了可就萬劫不複了。
不但他們這個小家,就是淮陽魏氏,甚至有瓜葛的林府都要被拖進萬丈深淵。
魏楹看她臉都白了,心道他媳婦怎麽就這麽能舉一反三呢。
一把将人攬了過來,承諾的在她耳邊說道:“我斷不會為了升遷做出不智之事來,你信我。最穩妥的路就是站隊站皇上這邊,日後誰是太子我效忠誰就是了。這是皇朝正統,也該是我輩讀書人的正道。”
“你要記得,你不是一個人。這輩子有沒有诰命夫人做,能不能揚眉吐氣讓那些曾經狗眼看我低的家夥後悔都是其次。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最重要。”
“嗯,我記得了。這個事兒我絕對不會冒進的。”
沈寄心頭苦笑。
這個事兒不冒進,可是他求上進的心是擋不住的。
只是,要走得遠,遇到的風浪必定就多。
跟了這個男人,注定就不能過省心日子了。
晚飯過後,魏楹拉了沈寄出去散步。
這個宅子在沈寄眼底很大,因為這是她的家,她是女主人。
其實這裏比她之前呆過的林府還有去過的薛府都小多了。
要安置下她的陪房還得另外起兩排平房。
這樣一來,整個院子的屋子就略有些密了,少了疏闊之感。
甚至在一些人眼底,這裏根本都不能稱為府邸,只能做別苑。
可是,沈寄已經很滿足了。
只是魏楹上朝略有些遠而已。
這也沒辦法,越靠近皇城的房子肯定越貴的。他們現在肯定買不起。
兩人在院子裏四處走着,成年男仆都避出去了。
魏楹索性擺手讓跟着的人都跟遠些,他和沈寄一起慢慢轉悠,就像新婚第二日一般。
沈寄略有遺憾。可惜是在外頭,不能攜手也不能并肩。
魏楹在人後和她很随意,可是人前卻是端着的。
就像從前,他背着魏大娘幫她幹體力活可以,卻萬萬不能讓魏大娘或者是旁人知曉水缸裏的水是他擔的。
“看,水井。”沈寄指着半月門那邊的一口井道。
那個時候在鄉下,魏家就有一口井。
魏大娘不在,魏楹幫她打水然後擔到水缸邊,她便是負責放哨的。
魏楹輕輕‘嗯’了一聲,也想起了那段記憶,嘴角往上勾了勾。
那會兒他只是看沈寄那麽小,活兒那麽多,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就坐在屋裏讀書而已。
後來,她能掙錢了,姨娘也就把那些瑣事陸陸續續接過去做了。
他也就沒有幫忙的機會了。
“其實一開始,姨娘待你也挺嚴苛的,難為你只記得她的好。”
沈寄摸摸鼻子,她小時候也不是一點沒怨恨過魏大娘的。
甚至魏楹也被她在心頭偷偷詛咒過。
可是如果當時不是魏大娘買她回去給病得慘兮兮的魏楹擋災,她恐怕就餓死在大街上了。
從客觀上來說,魏大娘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