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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1章 第 2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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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1章 第 291 章

    沈寄答應着起身:“難得來一回, 小姨一定滿足你。吳夫人,要不留下來一起吃餃子?”

    慢說吳同知只是魏楹的下屬。就是方才阿隆這麽下了逐客令,吳夫人也不好再留下。

    于是讪讪的說道:“不了,家裏還有事, 妾身就告辭了。”

    “嗯, 挽翠, 代我送客!”

    眼見着人出去了,沈寄摸摸阿隆的頭。

    今天要不是阿隆出面把人趕走了,本就煩躁的她就要壓不住性子直接攆人了。

    他們自家的事,這些人都把手伸那麽長做什麽。

    可是不行啊,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而且,吳夫人說的這番話, 中規中矩的, 是人人都認同的金科玉律。

    她本就有悍妒不識大體的名聲在外了, 再添些話題不是好事。

    對現狀是雪上加霜。

    而且,傳到太後耳朵裏未免要想一想沈寄這是攆誰?

    不敢對太後無禮, 卻是将說同樣話的下屬女眷趕了出去。

    所以說,地位啊!

    阿隆雖小,卻是明旨封的世子, 吳夫人不敢在他跟前再多嘴。

    如果他不在, 沈寄不好趕人。

    她一直叨叨,沈寄一個忍不住怕是就要爆發。

    “想吃蒸餃還是水餃?”

    “蒸餃,大蒸餃。”阿隆笑道。

    還在京裏的時候,有一次沈寄登芙葉家的門。

    正遇到阿隆挑食,于是下廚做了一籠蒸餃給他吃。

    小家夥一直記着呢。

    “好, 小姨這就去做。”

    阿隆摸摸小芝麻的頭,“小芝麻, 小姨做東西這麽好吃。可憐你什麽都不能吃。”

    魏楹今日下衙挺早。回來的時候阿隆正吃着,嘴角還留着醬料。

    “姨丈——”阿隆把嘴裏的蒸餃咽下去,喝了湯招呼道。

    “是阿隆世子啊。”魏楹擡手見了禮,然後才坐下來。

    左右看看不見小芝麻,知道是被沈寄讓人帶出去了。

    不然看別人吃東西她沒得吃是要鬧騰的。

    沈寄讓人端上另一籠來,“阿隆說要吃蒸餃,我想着你也愛吃,就多做了一些。先墊墊,開飯還要等會兒。”

    說着把筷子遞到魏楹手裏。

    魏楹低頭看一眼白白胖胖的蒸餃。還有旁邊冒着熱氣跟香氣的高湯,上頭浮着幾顆蔥花,看着讓人很有食欲。

    “小姨,姨丈,我該回去了。晚些老祖宗怕是要見我。”

    阿隆是這一行出來最小的孩子,有承歡膝下的義務要盡。

    魏楹點頭,叫了管孟進來,讓他帶着幾個得力小厮跟車走一趟。

    沈寄親自送了出來,撫着阿隆的頭說:“閑了什麽時候想來就來,小姨給你變着花樣的做好吃的。”

    阿隆點點頭,“嗯。”

    看着車子遠了,沈寄臉上的笑容才收了。

    要說起來,除了魏楹和小芝麻,芙葉一家人血緣上倒是和自己最親的了。

    好在他們并不是深宮中長大的,都帶着些淳樸。

    不然,這門貴親她是不敢攀的。

    晚上魏楹看着沈寄擡了小凳子過來要幫他洗腳。

    他縮了縮腳,“小寄,你真不用這樣!”

    成親後,也就知道母親到底是怎麽冤死的那晚上,她做過這種事。

    想想今早還賢惠的起身給他穿衣,又依依不舍的送到二門處。

    “我看看你的膝蓋,把褲子挽上去。”

    沈寄見他不動,便自己動手,膝蓋處的确還有些青。

    看着低頭給他抹藥酒的沈寄。

    魏楹想了想,“今天誰來過?”

    沈寄悶悶的道:“吳同知夫人。你那裏呢?”

    魏楹苦笑一下,“我那裏沒有。皇上都發過火了,有些事不用多說。”

    “那找人來勸我,是真想讓我主動給你納妾,還是要更加坐實我不識大體的名聲啊?”

    “都不是。怕是咱們的應對出乎那些貴人的預計吧。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別人争皇位,他們被波及。

    典型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難道就只能指望董家小姐了麽?”沈寄心頭堵得慌。

    “不怕,還有岚王呢。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安王的謀劃得逞。”

    魏楹不覺得自己是依靠岚王,這叫利用。

    岚王是不得不替他們謀劃解圍,而他們才是無辜被牽累的。

    魏楹一想到岚王得幫着自己拒絕納妾,心頭還是很舒坦的。

    最好是借這一次他要剖白自己的機會,斷了他所有妄想。

    否則,将來他真上位了,豈不是要對小寄下手。

    這一次的事鬧大了,倒也不完全是壞事。

    如果善加利用,倒可以讓岚王再不敢肖想小寄。

    在沈寄的忐忑不安中,轉眼三天就過去了。

    這次的事她感到很是無力。魏楹納妾與否,決定權不在她手裏。

    她只能用兩人的感情去影響他的決定。

    不像現代,元配有天然的主權,小三是人人得而誅之。

    在這裏納妾才是合法的。她不讓夫婿納妾就是悍妒不識大體,才是會被輿論譴責的對象。

    只有王夫人那樣的女人,才是巾帼楷模、道德模範。

    王夫人是不是表裏如一沈寄不知道,她也不想過問。

    可是太後把這麽一個典範樹給她看,就是要她遵守現行的規矩。

    任何要和規矩作對的人,必然是阻力重重。

    在這件事上,她只能寄希望在魏楹身上,沒有任何的外援。

    哪怕她真有顯貴的爹娘,這會兒也是不會站在她一邊的。

    有的時候,魏楹上衙去了,沈寄一個人呆在家裏也會胡思亂想諸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之類的話。

    也會想起前世看了那麽多讀書人,一旦金榜題名就抛棄糟糠的故事,譬如那最有名的陳世美。

    魏楹算是很不錯的了,可是她心底還是有那麽多的不确定。

    患得患失,生怕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她這份不安枕邊人自然是感受到了。

    魏楹總是把她抱得緊緊的,在她耳邊不斷重複着自己的堅持。

    這晚半夜被噩夢驚醒,沈寄唉聲嘆氣的道:“我讨厭死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了。我就說嫁個老實本分、沒有二心的人就好了。你幹嘛要把我拖進這種生活啊!”

    原本抱着她安慰的魏楹,聽了後半句臉都青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低頭看到她連續幾日都沒睡好,導致眼下都有了青黑,又軟下了口氣,“方才做什麽噩夢了?別怕,夢是反的。”

    手伸進她背心,摸到一背心的汗。

    魏楹的手一下一下在沈寄後背輕輕拍着。

    她疲憊的閉上眼,“你睡吧,白日還要忙活,你比我辛苦多了。”

    魏楹苦笑,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帳頂的繡紋。

    “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麽睡得着。”

    嘴上說得再輕松,他們要對抗的可是皇權還有世俗觀念。

    “要不然,我們就......”

    她‘算了吧’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魏楹捂住了嘴。

    “本官還沒喊退堂,你敢打退堂鼓?”

    “我剛才夢到,你又披紅挂彩成親。”

    魏楹嘆口氣問道:“那你呢?”

    “我抱着小芝麻從側門出去。‘新人從門入,舊人從閣去’。”

    魏楹氣樂了,“你就這麽信不過我啊?你這分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說了夢是反的,別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哼,還抱着小芝麻從側門出去,這倒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抱着他的女兒離開,她還想讓小芝麻以後叫別人做爹不成?

    想都不要想。

    “我絕不會給你理由離開我的。我們還要養一群小包子呢。你不是說欣賞獨孤後麽,獨孤後可給隋文帝生了五子五女呢。等這茬事過去,我們慢慢的生。”

    沈寄覺得渾身汗黏黏的。

    于是起身倒熱水擦了擦,再換了幹淨亵衣重新躺下。

    魏楹看她平靜下來,起先還睜眼看她在屏風後擦身子。等她收拾好回來已經睡過去了。

    沈寄知道魏楹每日也累得慌,自己不該還讓他煩心。

    可是她心底實在是不安得緊。

    于是上床坐在旁邊抽了宮扇給他扇風,“魏大哥,你答應我的事即便只有這七年,我也不怨你。咱們好聚好散。”

    “那你是打算一旦新人入府,就給人騰位置咯?”

    沈寄話音剛落,就見到本來已經睡過去的魏楹睜開眼坐了起來。

    沈寄看着他,“你裝睡?”

    “沒有,本來是要睡着了的。”

    魏楹不滿的看她一眼。什麽叫只有這七年她也不怨,說到底就是信他不過。

    “難道真到了那一步,要我眼睜睜看着你抗旨惹怒皇上?可是要我平心靜氣接妾室的敬茶,我也做不到。既如此就算了吧!我也想過退一步,可只要一想到跟人分享,我心頭真的跟吃了蒼蠅一樣。什麽宅鬥,什麽表面寬和、暗下手段整治妾室庶出子女,我搞這些做什麽?莫如離去,清清靜靜度日。好歹我手頭有銀兩,小芝麻再苦也不會比我當年更苦。魏大哥,我本就出身低微,在仕途上對你沒有幫助。而且,我也不是王夫人那樣的賢妻良母,得不到主流輿論的認同。這樣子走下去,我們終會辛苦異常。”

    魏楹沉默了一會兒,“你這意思是你幫不到我了,所以我就該另攀高枝去了?”

    他雙目灼灼的看着沈寄,不待她說出什麽來,又忿然道:“沈寄我告訴你,我要是一直對你存的是這種心思,當年我就娶了那石小姐。我何必等到今日?這麽多年一起走過來,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我對旁人或許是利用,可是對你跟養母,我決計不會存着這樣的心。你容我些時間,此事總得謀劃周全了才行。”

    “我不想看你這麽累。白日忙着衙上的事,回來了也得不到休息。如果你娶的是石家小姐,她必定不會讓你陷入如今的境地。”

    魏楹沒好氣道:“所以你就覺得一開始嫁我就嫁錯了,該去找老實本分的男人各自好過?沈寄,你是被眼前的情勢吓到了,所以想躲了。別口口聲聲拿舍不得我吃虧說事。”

    沈寄擔心魏楹的心絕對是真的。于是怒道:“你說我言不由衷?”

    魏楹揉揉額角,“唉,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不是一時話趕話的說差了麽。”

    “你分明就是最近內外都不順,有些不耐煩了。所以我才說我還是離開的好。”

    魏楹本身并不排斥納妾,如今解決問題最便捷的法子便是納一房妾。

    至于安王後續的陰謀,他自認不是傻子,不會上趕着鑽進套裏去。

    就是沈寄,即便心有不甘,但事關前途性命,魏楹确信她也絕不會順了安王心思和自己鬧騰。

    至少在事情解決之前她是會同心同德的。

    只他沒把握這樣一來,等事情過了她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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