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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3章 第 2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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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章 第 293 章

    芙葉掀了車簾去看外頭坐在侍衛馬前的阿隆, 見他騎在馬上很是快活便放心的坐了回來。

    這列車隊蜿蜒很長,頭不見尾、尾不見頭的。

    在芙葉之前的正好是岚王一母同胞的黛月公主的車駕。

    下馬車的時候,黛月公主的眼有意無意的便掃了過來,在躬身行禮的沈寄臉上一轉。

    說了聲‘魏夫人免禮’便往臺階步去。

    芙葉跟了上去, 沈寄則走到自己該呆的位置去, 和劉同知夫人等一處。

    從前他們哪一邊也不想靠, 哪一邊也不敢輕易得罪。

    所以沈寄待幾位同知夫人差不多是一樣的。

    如今,雖然不一定要往岚王那邊靠,但安王那邊是結下了仇了。

    所以,她待吳同知夫人自然是不如從前親熱。

    這一次,太後沒有把沈寄單獨召進去。

    旁邊一些品級同樣比較低的诰命夫人,便有些看笑話的意思。

    畢竟她從前很得太後的歡心, 這麽低的品級卻每每被單獨召見。

    衆人心頭還是多少有些不舒坦的。

    這一次她明顯是失了太後歡心了, 自然有人看笑話。

    而且她拒絕給夫婿納妾的名聲也是傳開了。

    甚至有人不再願意和她站在一處, 以免讓人覺得人以群分,帶累了自家的賢德名聲。

    這和當年關夫人邀她去參加講經會, 各方邀她赴宴的場景迥異。

    就連吳同知夫人也湊到了另一邊去。

    劉同知夫人小聲道:“夫人不必難過,人都是如此。”

    她夫婿是岚王門下,這已是公開的秘密。

    如今, 魏楹雖然沒有投靠, 但利益卻是和岚一致的。

    所以劉夫人今日才和沈寄站在一處。

    沈寄淡笑道:“不是我的總歸不是我的。”

    當初太後誤以為她是孫女,所以親切有加,一衆夫人争相和她結交。

    如今衆人心頭只覺她是魚目混珠,又失了太後歡心。

    自然是如此的場景。

    “不過,是我的總歸是我的。”

    魏楹是她的夫婿, 她一個人的,不跟人分享。就是這樣!

    劉夫人看沈寄一眼, 從前人說知府夫人外柔內剛她還沒覺得。

    如今倒真是。

    這樣的重壓下還是堅持信念,而且寵辱不驚。

    這份淡定已經超出她的年紀很多了。

    不由想到,難怪連岚王都......

    沈寄卻在擔心,不會今天回去太後就降下懿旨讓她把人領回去吧。

    這事兒很有可能啊。

    而且,魏楹還能見到皇帝的面,當面不管是罰跪還是怎樣,還有陳情的機會。

    太後直接不見,然後讓宮人把美人領出來,她能怎麽辦?

    她望着大明寺正殿屋脊上的垂脊獸發呆,手裏的扇柄也是越捏越緊。

    如果被這樣強迫中獎,那她和魏楹先前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

    怎麽辦?怎麽辦?

    穿越都不給開金手指,她怎麽這麽歹命?

    看來穿越真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門啊。

    太後她老人家如果真這麽做,那可真是的。

    自家的事都不管好,卻總管她家的事。多事!

    一衆人候在大明寺的側殿裏三三兩兩的坐着,頗有些暑熱難當。

    門口來了一個宮人,高傲的眼掃了一下屋裏的低等诰命,“誰是揚州知府夫人沈氏?”

    沈寄站起來,“我是。”來了,要怎麽應對?

    那宮人看過來,“黛月公主邀夫人作陪賞花,請吧。”

    黛月公主?岚王的親妹。找她作甚?

    “是。”沈寄跟着宮人出去,身後無數猜疑的目光。

    這才被太後嫌棄了,怎麽又攀上黛月公主?

    大明寺屋舍衆多,黛月公主如今是在分給她的廂房裏。

    屋裏有冰,比跟一大群人候在一個屋子裏舒服多了。

    “臣婦拜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沈寄拜倒在地。

    心頭不禁嘀咕這天之驕女找她何事,從來可就沒有往來啊。

    上方傳來一聲溫和的‘魏夫人請起,看座。’

    很客氣啊!

    “謝公主!”沈寄站了起來,坐到宮人搬來的凳子上。

    黛月公主年近三旬。

    但是保養得很好,看着就像二十出頭的模樣。

    實則她的長子都已經十二了。

    沈寄在打量黛月公主。

    黛月公主也正在打量她,眼中還有些好奇有些疑惑。

    “魏夫人想必好奇本公主召你來作甚。”戴月公主搖着宮扇道。

    沈寄坦言道:“是有些奇怪。”

    “本公主是擔心有旁人把你哄到了不該去的地方去。所以要把你帶着身邊,而且還要讓人都知道、都看到。”

    這話說得坦誠,沈寄一下就聽明白了。

    黛月公主是怕有人把她騙去見岚王。

    回頭讓人抓個正着,可不成了他們私會。

    所以,她先下手為強、大張旗鼓的把沈寄召來。

    這大明寺現在滿滿都是貴人,随便來個人宣召沈寄也只得去。

    回頭被人帶到旁的地方去,她說都說不清楚。

    雖然她還在心煩自家的事,但這件事也不得不防。

    所以,公主這個安排算是對她有利的。

    至于會引來什麽臆測她現在也管不了。

    “走吧,既然說賞花,那就要去。”這是要讓所有人看到她陪在公主身邊在。

    沈寄跟在黛月公主身後,享受着身後那些宮女打宮扇遮陰。

    大明寺的荷花也開得甚好,但是沈寄卻無心觀賞。

    只是陪着公主,少不得要做出賞花的樣子來,不然回頭讓她點評咋整。

    “魏夫人在擔心什麽?”黛月公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寄想了一下,這位金枝玉葉像是有話直說的性子。

    于是她也有話直說了,“臣婦是在擔心回程自家馬車上多出人來。”

    公主輕笑了一聲,“放心,魏夫人擔心的事有人替你在皇祖母跟前擋着。不過,光靠一個芙葉肯定是沒什麽用。別人能發動人不斷進讒言,我們也可以。”

    沈寄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後宮貴妃一系的人馬、黛月公主交好的人、還有岚王一襲的命婦,這也是不小的力量了。

    尤其貴妃執掌後宮多年,一旦發力必定可觀。

    安王能鼓搗人诋毀她,這邊自然也能往小夫妻恩愛上頭說話。

    她和魏楹拒絕納妾,這只能說明他們夫妻感情深厚。

    他們感情越深厚,岚王摘得越清。

    貴妃和公主這是自助助人,她們家是順帶得利。

    真的是太好了!

    沈寄臉上浮現真心的笑容。蹲身下拜:“臣婦多謝公主告知。”

    只是多謝告訴她一聲,至于她們解圍她就不專門謝了。

    其實他們家卷入這件事完全是無妄之災。

    沈寄之前是靜默和端莊的。

    此時卻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一般,五官也立時生動了起來。

    總之就是滿天烏雲都散盡了。

    公主看她兩眼,“不用謝,好人做到底。”

    看這樣子,這個女人對七皇兄好像真的一點意思沒有啊。

    這可是真有意思。

    “你們送來的那個董玉兒,很懂事。母妃也很喜歡。”

    “那是玉兒的福氣。”

    看來董玉兒進宮的路算是鋪好了。

    年老色衰的妃子通常會培養一些聽話好拿捏的年輕妃子,借以留住皇帝。

    像貴妃是一宮主位,如果董玉兒投到她門下,住在她的側殿,那皇帝不就是留在貴妃宮中了麽。

    皇帝對她這次的知情識趣想必也滿意。

    而董玉兒毫無根基的進宮,也需要投靠強大的宮妃才能站穩腳跟。

    魏楹和沈寄也樂見如今的局面,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

    總之,不知道貴妃等人具體是怎樣說服太後的,反正沒有懿旨讓沈寄領人回去安置。

    她回程的心情簡直可以用雀躍來形容。

    芙葉看着她道:“你倒是真有福氣。”

    沈寄微笑點頭。

    她出身低微,可夫婿卻願意許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且她這夫婿還是如此出色的人物。

    想必有不少人心頭不平衡吧。

    而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居然也有驚無險的就過了。

    與此同時,魏楹正跪在皇帝跟前。

    “你當真決定了?”皇帝威嚴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臣當年許過臣妻的。”

    “不後悔?”

    “不悔。”

    皇帝看他答得斬釘截鐵,不由莞爾。

    此時不悔,将來難說。

    不過,少年時能有這麽一段感情倒也是美事。

    當初他年少大婚,元後溫柔端莊。

    雖是母後替他選的,卻也是他心之所系。

    只可惜,後來因為她的母家卷進一些權勢紛争敗落。

    她也紅顏早逝,甚至連留下的太子也早逝。

    否則,哪有今日的禍事?

    想到兩個兒子之間的争奪,這位年過半百的父親心頭也是長嘆一聲。

    “都說你懼內呢。”皇帝看着自己愛重的青年重臣,拈着胡須笑道。

    魏楹今日被召進來,已經察覺皇帝的态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心頭知道是諸多安排終于奏效。

    于是趁着皇帝心平氣和将他和沈寄的過往講了一番,又講了沈寄善于持家,是個很好的賢妻等等。

    這會兒終于聽到皇帝确實軟化了,不由大喜道:“臣不是懼內,臣只是愛臣妻而已。”

    “啧啧,說這些也不臉紅。”

    儒家講溫柔敦厚,确實不是大聲言愛的。

    不過這會兒魏楹心頭激動,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聞言嘿嘿笑了兩聲。

    “起來吧,朕也是看重你,不想你被聲名所累。不過話說回來,你當着朕的面都敢拒絕朕要賜的美人。你連朕都不懼,又豈會懼內?一諾千金,也不失為君子。”

    魏楹磕了個頭,“皇上天威,臣自然是懼的。不過是仗恃皇上是明君......”

    “那按你這麽說,朕不給你賜妾是明君,賜了就不是了?”皇帝打斷魏楹的話。

    “臣不是這個意思。皇上是明君,所以才不會因臣堅持守諾而怪罪。皇上聖明!”

    “下去吧!用心任事。”

    “是,臣定當追随明君,效犬馬之勞。”魏楹磕了頭退下。

    他這話是告訴皇帝,他不是安王的人,也不是岚王的人。他只效忠皇帝。

    皇帝看着年輕臣子的身影消失,卻是長嘆口氣。

    他的時代就快過去,再是不舍放開手中權柄也得定下繼承人了。

    像魏楹這樣年輕的臣子,那是為繼位之君預備下的。

    魏楹回到家,制止了下人通報,自己輕手輕腳的進去上房。

    就聽到沈寄的聲音,“來,小芝麻,跟着娘念:爹——”

    “唔——”

    “不對,是爹——”

    “呵呵——”

    媳婦兒的聲音帶着愉悅,魏楹探頭進去,詫異道:“你知道了?”他可是直接奔回家要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的。

    “嗯,今天見到了黛月公主。”沈寄把事情講了一遍。

    魏楹點頭,“我想也是這樣,禍患從哪裏起,就從哪裏消弭。”

    不過安王要頭痛好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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