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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第 322 章
可是, 公中的銀子還全在沈寄手上呢。
所以她告訴魏楹沒有的事,家裏有銀子。
魏楹便沒有再問了。
他不像旁人,說讓夫人拿公中的銀子去慈心會做善事。
在他心頭根本就沒有分什麽公中不公中的。
反正銀錢都是沈寄管着,他要用銀子都是跟她讨。
只是沈寄想用私房錢去做這件事情而已。
旁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家的錢都在沈寄手裏。
所以看她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銀子來, 便覺得是個可趁之機。
沈寄到這會兒算是明白汪夫人故意來接近她的目的了。
沒想到他們在自己這裏碰壁了, 主意居然打到阿玲那裏去了。
要知道管孟可是管着魏楹書房的人, 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而阿玲也曾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
如今住在旁邊的小院裏,三不五時的也會回來看沈寄。
管孟和阿玲倆人要是被人用厚利收買了可不得了。財帛動人心啊!
沈寄一貫采取去的就是高薪養廉的策略。
她身邊親近的這幾個丫頭,挽翠不必說了,方家一家子都在府內要緊的位置。
又管了她名下陪嫁的莊子鋪子,油水和權柄都很足。
阿玲嫁給管孟,靠着管孟在魏楹跟前得臉, 她在那些鋪子裏入份子、坐等分紅。
流朱和淩仕昀打理窅然樓, 可以從中分紅。
凝碧此時剛嫁, 但這幾年她和劉準也是存得有家當的。
年前沈寄給了一百兩銀子給他倆幫喜事。
因為劉準是幫魏楹擋刀子受的傷,又格外多給了二百兩。
至于采藍和季白, 一個是小芝麻身邊的大丫鬟,一個是自己身邊的大丫鬟。
這倆人月例豐厚,平時得的賞也不少。
而且看得到之前那些人, 沈寄都沒有虧待。
她們二人心頭自然都是踏實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 這些丫頭都是不差錢的。
雖然不會有人嫌錢多,但是遇到這樣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都會在心頭思量一番。
阿玲聽說沈寄都沒去入那個分子,心頭便有數了。
“我還是安安心心掙那些小錢好了。我們一家子花銷是盡夠了。我們一家是跟定爺和奶奶了。我們家管孟說了,他還等着當七品官呢。”
沈寄挑眉, “啊?什麽七品官?”
誰給管孟許過這麽個官職啊?魏楹是肯定不會的。
阿玲笑嘻嘻的抱着兒子說道:“宰相門人七品官啊。”
季白撲哧聲笑出來,“嗯, 管姐夫是有大志的人。”
“這話可別在外頭說去。”沈寄忙說道。
“知道,這不是在您面前麽。旁邊又只有季白這丫頭在。對了,季白,你想找個啥樣的?說出來,阿玲姐幫你尋摸、尋摸。”
季白瞪一眼阿玲。
阿玲笑道:“你可別說你還小啊,都十四五了。”
“奶奶身邊現在就只有我跟采藍了。我要多伺候奶奶幾年的。”
“說的好像奶奶身邊離了你就不行似的。人挽翠姐當年還沒這麽說過呢。”
沈寄笑着聽她們鬥嘴,“別說,季白現在長進多了。我身邊一時半會兒還真離不了她。至少得等着肚子裏這個能走會跑了,才能放她出去啊。”
季白便露出很驕傲的神情來。
等到晚上魏楹回來,小芝麻正連比帶劃的在告訴沈寄,魏杉訓練蹴鞠隊的情況。
魏楹笑了笑,“這樣啊,那過兩天我也抽空去看看。眼瞅着不到一個月就要比試了啊,得去給他們鼓鼓勁兒。”
好容易把興奮的小芝麻哄睡着了。
沈寄問魏楹,“你要動漕幫走私船的消息怕是走漏了。而且人家就是明目張膽的告訴說你走漏了。”
如果說之前拉她入份子還是巧合,畢竟他們肯定要找保護傘。
那連阿玲都不放過,是真的想試着在他們身邊找個透消息的人,不行的話也是警告一下魏楹。
“我想我知道了,他們背後有人。”
“誰?”
“不是安王就是岚王,這怕是他們的錢口袋。江南州府的管院大多是皇上的人,鹽稅、漕稅都入了國庫。這兩位爺就各憑本事在稅收之外摟銀子。不過,該辦的事我還是會辦。他們不就是要告訴我,這衙門裏有人給他們消息麽。我是一府主官,走私太過猖獗,我肯定得過問。”
“那豈不是卡死了哪位爺的錢口袋?那人家不得再想法子換人啊。”
皇帝信任魏楹,所以他們換人的法子便只會是讓他消失。
“我做該做的事,但不會完全卡死。這鹽道、漕道上的事也不可能一脖子卡死。但是他們不能撈得太過了。十成裏三成歸了私人,皇上認了,我自然也是跟着認了。可撈得太過,就不行了。”
“可這樣豈不是得罪了汪幫主背後的人?而且對方在衙門就有人,你這想做什麽還沒做呢,對方就得了先機。”
魏楹捏捏鼻梁,“我做的是朝廷的官。龍椅上現在還是皇上,現在就急着站隊,豈不是有不臣之心?而且,往哪邊下注都有風險,我只能憑良心做事。這潭水這麽混,皇上讓我來這裏,心頭不是沒有計較的。我也不能辜負了。”
沈寄恨恨的道:“都是皇上,誰讓他不早些立太子。這個樣子,根本是國本不固。”
魏楹直起身子,疾言厲色的斥道:“閉嘴!這話也是你說得的?”
這麽多年,沈寄從來沒有被魏楹這麽厲害的說過,不禁有些委屈。
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口無遮攔了一點。
萬一被人聽到了,這就是個死罪。
可是她本來就懷着孕,又為魏楹擔着心。
而且現在左有狼右有虎,老皇帝也日薄西山的。
魏楹是既不能往安王、岚王靠,又不能辜負皇帝派他來揚州的信任。
她也很害怕一個不好,他們這個小家就在這場新舊交替中炮灰掉了。
她如今算是知道林妹妹的爹為什麽到江南當個巡鹽禦史,那麽危險了。
這确實是皇帝心腹才能被派來做的事。
但難免擋了某些貴人的道,被人暗地裏下毒手。
沈寄一時忍不住,金豆豆就開始掉了。
她就想過個安樂日子嘛,怎麽就這麽難呢?這簡直是群狼環伺啊!
魏楹也是方才被沈寄說的話吓到了,直接就吼了出來。
他做官日久,官威也日漸深重。
疾言厲色的一發作,就是劉同知那等老滑頭有時都不敢造次。
如今沈寄被他吼哭,還有越哭越收不住的架勢。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魏楹把沈寄攬靠在肩頭,“別哭了,我剛才是一時着急大聲了些。但你說話真不能這麽口沒遮攔的。”
他的手在她背後輕輕拍着。
“我害怕——”沈寄聲音裏有些顫音。
當官一個不好,可是要禍連子孫,數代不能翻身的。
“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我就不信皇上心頭沒有個數。他雖然不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了,可頭腦還是很睿智的。所以,我還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魏楹頓了一下又道:“方才的話可千萬不能再說了。有些事即使心頭想着,也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嗯。”沈寄點點頭。
魏楹抽了沈寄的手絹給她擦眼淚。
小聲道:“我還從來沒見你哭過呢。”
“你以後沒事多吼吼我,或者學學別人回家動手打媳婦,就可以時常看到了。或者爺什麽時候想看了,吩咐一聲,妾身也可以哭給你看看的,保證哭法不重樣。”
“我不是一時情急怕你禍從口出麽。夫人就饒了為夫這回吧。不然,你說要怎麽罰,我認罰!”
沈寄作勢想了想,然後道:“哼!我能怎麽罰你,我哪裏奈何得了你?你可是我頭頂的天,我跟小芝麻還有肚子裏這個都要靠着你呢。我是能打你還是能罵你啊。我只能順着你,好好的伺候你。”
魏楹給她作揖,“小寄你就饒了我吧,別說這些了。”
沈寄正色道:“我知道方才是我造次了。你放心吧,以後就算是閨房內,我也會注意的。”
魏楹點點頭,然後道:“不生氣了?”
“其實也不是被你吼哭的,就是心頭壓力有些大。唉,下次不嫁當官的了。”
魏楹額角抽了抽,“什麽下次,這種事情能有下次麽?”
“啊,口誤、口誤。不是下次,是下輩子。”
魏楹把人圈緊,“下輩子你也只能嫁給我,還有下下輩子。”
沈寄心道,下輩子我可不想再嫁個這麽有大志的男人了。只不過,說這些沒用的幹啥?
魏楹把沈寄因為懷孕顯得有些圓潤的下巴擡起來,仔細打量她的眼。
然後湊過來,“來,蓋個印。”
尾音消失在她唇上,輾轉吸吮。
既然消息早已走漏,魏楹安排的緝私的事情只能取消。
他心頭十分的不舒坦。
歐陽先生進到書房,見到他正在生悶氣。
便問道:“大人,要不要派府裏的弟兄,去探探漕幫後頭的人是哪位?”
這種事自然不好派衙役去做,不然便又會走漏風聲。
不過,魏楹府裏如今也養了江湖人,暗地裏還養了死士,可以去做這些事。
其實魏楹心頭也不是真的不怕,他連後路都給沈寄還有孩子準備好了。
一旦出事,會有人替她們母子頂罪。
也會有人護着她們離開,從此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手下有江湖異人,說是可以把人扮得分毫不差的。
“不必了,從那個汪夫人對夫人的态度,還有漕幫千方百計想拉我身邊的人入份子看,他們背後應當是岚王。”
歐陽先生眉峰一皺,他不是很明白這裏頭的關竅。
再是心腹,魏楹自然也不可能告訴他,岚王肖想自家媳婦呢。
不過,既然魏楹已經認定了,這事他就不多問了。
“阮家數代積累還不夠。還把漕幫拉了過去,看來岚王上次江南之行收獲頗豐啊。”
“鹽幫後頭是安王,這江南倒是就這麽讓他們給瓜分了。哼!”
“大人——”
“你不用說。我清楚,我只能做純臣。皇上不會容得我投向皇子。我也不願意!”
安王那邊是徹底得罪了,為此他和座師還有大部分同年如今關系都不睦。
至于岚王,他一百個不願意投靠。
不知道會不會有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事。
這幾年,下頭的小皇子可也在逐漸長大啊。
算了,這些不該他去想。
他現在只能把這個純臣做好。
他也知道,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是皇帝也沒有想到的。
他老人家也沒想到這倆個兒子如斯能幹吧。
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啊!
想到這裏,魏楹想起沈寄說的‘除非一公一母’忍不住就是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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