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中逍遥门,逍遥门中逍遥人,逍遥人喝逍遥酒——逍遥酒中,逍遥魂。”
跨坐在窗边的青年举着酒杯,面如冠玉的俊俏脸蛋上露出了沉醉之色。
他头戴青铜冠,长发竖起,耳畔留鬓,穿着一身鱼白长衫,腰间系着一颗梅花白玉,外套一件竹青外袍,乌黑长靴踩在窗沿上,白衫微敞,露出一片雪白肌肤,眉眼中皆是轻浮,好一派风流姿态。
他把玩着手里的白瓷小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叹道:“古时候有那风流才子坐在窗边,吟诗颂词,往下抛些珍珠花瓣,招来小娘子的云娇雨怯,好不得意。”
“可我既没粉白珠子,又没娇艳鲜花,要是把这杯子丢下去,砸中个男人倒还好,要是砸着那小娇娘,岂不大罪过了?”
青年自言自语,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直呼:“美酒在侧,这才是人生乐事啊!”
一旁穿着短打的小儿苦着张脸,迈着小碎步移过来,道:“沈公子啊,沈仙人啊,你可悠着点啊,这小破窗台可经不住你这七尺男儿身啊!”
沈彦青动作一顿,眼皮撩起,看向那扰人清闲的没眼力价的小子,道:“我还赔不起你个窗台?坐坏了,我给你修个镶金的!”
一旁喝酒偷闲的掌柜听见了这话,连忙起身,拉着自家小二往楼下推拒。
“去去去,别打扰人家喝酒。”
“可是,掌柜的”
“你可是忘了,当初是谁救我们于危难的?要不是沈公子,我这把老胳膊老腿还能给你发工钱?快走快走。”
“可是,您不是说他是个”
“我说什么了!你别在这瞎叨叨,快去干活!”
胖乎乎的掌柜把人撵下去了,看向沈彦青,小眼睛眯起来,甚是谄媚的搓了搓说,“沈公子,你就坐着吧,坐坏了也没事,快坐快坐。”
沈彦青屁股挪都没挪,睁着那双狐狸眼看着老板,意味深长道:“没想到掌柜的人那么小气,倒是很记得恩情啊。”
掌柜的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着小酒杯,“那可不是,我钱五虽然小气,但是您的大恩大德,我定是要记得的。”
沈彦青摇摇头,也不看他了,往窗外看去。
这件事,要从三天前说起来。
那一天,他沈彦青从山上溜下,给师弟师妹买点心,顺道看看红楼里的小娘子,喝了几杯小酒之后,他沈公子脸色微醺,开开心心的拎着酒壶在街上晃悠。
打更的老人家尖声叫着,“夜半三更,闭好门窗,小心鬼怪,提防妖魔!”
沈彦青衣衫微乱,提溜着酒壶,闻言,轻笑一声,灌下一壶清酒,“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鬼怪。”
这大半夜的,还敢在外晃荡的更夫,也不是好欺负的角色。
男子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青花瓷壶,没了动静。
得,完啦。
喝完了。
沈彦青站住了脚,看着自己左手拎的那袋子点心,又看看自己右手拽着的空酒壶。
心里不高兴了。
他凭什么给人带点心?
哈哈哈,去哪家再带几壶酒,至于点心?明早再给他们吧。
晚上吃了,要变肥猪。
“哈哈哈,走他!”
沈彦青去了自己常去的酒馆,推开了店门,就听见楼上噼里啪啦的动静。
自然,理所当然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便讹了掌柜的几壶好酒。
这掌柜的也是很有意思的。
之前明明还因为他欠了酒钱不给,跟他横眉冷对,先前从那猫妖嘴里救下他,这位掌柜的就感恩戴德了。
也是,一般人也不想得罪他们这些有真本事的人。
估计之前就把他当做那不学无术的骗子喽。
沈彦青醉眼朦胧,又拿着酒壶,自己斟酒,喝了一杯桃花酿。
他是这附近山头上的修仙门派逍遥门的子弟。
是掌门的二弟子,来到这也就三年,今年十九岁。
上头有个严肃古板的大师兄,那可是个一丝不苟,恪尽职守的妙人。
至于他师父?那是个表面上仙风道骨,威严凌人的正道首席之一,实际上呢?是个好酒好肉还好色的老纨绔。
真不知道为何让这人成了逍遥门的掌门。
沈彦青叹口气,他这师父,除了修为高,面子工程做的好以外,真的没什么好夸赞的了。
而他下面呢,还有一对龙凤胎,长得八分相似,姐姐脾气大的很,甭管是谁,让她恼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弟弟呢,温柔的很,说话都细声细语的,让沈彦青十分怀疑,是不是姐弟俩生错了性格。
他们四个就是那老不羞的弟子。
逍遥门是修仙门派,他们掌门一系修习仙剑之术,若是能与仙剑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那便是天下绝顶的高手了。
逍遥门在人间算是个不大不小,不成不就的中等门派。
现如今,诸多人求神问道,妄图参悟天机,登上仙界。
就连这大宋皇朝之中都有不少王孙贵戚供奉些奇人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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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图羽化登仙,踏上神界,看看那神龙彩凤,品品那琼浆玉液。
沈彦青嗤笑一声,拿起那白瓷长颈的酒壶就往自己口中倒酒。
还飞升到神界呢。
这千百年来,真真正正的脱离了肉体凡胎,登上那凌霄宝殿的人,可曾有?!
人就该有点自知之明,那成神为仙可是那般好做的?
再说了,现在这些仙人们,连出窍的老妖怪都没几个的,哪里还有希望合体渡劫,甚至大成升仙呢?
恐怕千百年之后,仙道没落,神界也不过就是个传说罢了。
沈彦青咽下最后一口酒水,拿自己那白袍宽袖擦净自己嘴角的酒液,叹道:“人人都说神仙好,移山平海皆可行,可我人间凡尘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只羡鸳鸯,不羡仙。
青年叹了口气,将酒壶放到桌上。
要是将这酒壶磕着碰着了,那烦人的小二又要在他耳旁念叨了。
沈彦青想起那小二郎心中笑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出来的郎君,磨磨唧唧的堪比那娘们儿了。
伸手一捞,将另一酒壶捞过来,青年靠着窗,看着下面的男男女女。
“那小娘子长得秀气。”青年歪着头,眼神十分正直。
被他称赞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低声和自己的女伴说着话。
她穿着一身清素的白衣,乌发梳成了双平髻,白色的绣花球点缀在上面,粉面含春,甚是清秀,十五六岁的模样。
“到该嫁人的年纪了。”青年幽幽叹道,又给自己灌了口酒,他眼角一撇,看到远处一团白色向这边袭来。
“咳咳!”一口酒水呛进了喉咙,逼得他咳嗽不断。
沈彦青手忙脚乱的把酒壶放下,丢下小半块银子,道:“掌柜的!钱放这里,我先走一步!”
他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长剑,跑向另一侧,直接从窗户处跳下,御剑而行。
沈彦青蹲在剑上,指尖触摸着泛红的剑身,道:“红绸啊红绸,你可小心点,要是被抓住,我就得拿你垫桌角了。”
这宝剑有着剑灵,虽然智商不高,但也有点脑子,听了自家主子的话,它动作极其小心的飞在半空。
沈彦青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是说他明儿个才能回来吗?不是说那南海的鲛人极其凶恶吗?!
怎么能让这老顽固这么早就回来了?!
红绸带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从那些小道小巷穿梭,避免暴露在人前。
沈彦青愁的头发都快掉了。
上一次就被罚去面壁思过,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飞剑带着主子小心翼翼的试图绕过那来势汹汹者,但是,这个盼望落空了。
沈彦青看着站在不远处,身姿缥缈,仙气十足的男人。
“师兄~下午好啊。”青年蹲在剑上嬉皮笑脸道。
来者气宇不凡,貌比潘安,着一身宽袖纯白长袍,腰间系雪白锦带,挂青玉双鱼佩,踏风纹白玉靴,脚踩青羽长剑,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发带之中,毫无笑颜,直勾勾的看着那衣衫不整之人。
沈彦青想:若说霞姿月韵,公子无双,他这位大师兄倒是称得上的。
宛如清风明月,气势高不可攀。
怕是一般的男子站在他面前,都会羞愧不已。
小娘子们站在他面前,都会两颊绯红,不敢直视。
逍遥门的大师兄看着自己师弟,一只手颤巍巍的抬起来,气的都有些喘不上气来,“沈彦青,你怎这般不知羞耻?!”
沈彦青一愣,看向自己胸前,小半胸膛露出,他拢了拢衣衫,嬉笑道:“不碍事,我个男儿郎不怕被人看。”
大师兄气的脸色发红,但是美人怒目也是好看的。
“沈彦青,今天我定要将你好好收拾一顿!”似乎气到极限了,男人从自己的戒指中掏出一柄长尺。
沈彦青一愣,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飞剑瑟瑟发抖,似乎恨不得夺路而逃。
“师兄,这就不用了吧?那可是你教训师弟师妹的戒尺,我都这么大了”
大师兄沉吟片刻,道:“彦青来我们门派也有三年多了,可却还是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天天偷偷摸摸出来喝酒,调戏良家女,是师兄的不对。”
“哎,师兄哪有什么不对,是我本性难移!”沈彦青眯起眼,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就见大师兄拿着戒尺,横眉冷对,道:“今日我就要为门除害,将师弟你带回去,好好教导何为君子之礼。”
“哎哎哎,不用了!师兄,我们是修仙,何时要求过君子之礼?”
“师父以身作则,为我们充当表率,我们自然应当向他看齐,不丢逍遥门的脸面,彦青,你也不小了,应当明白师兄的苦心。”大师兄一本正经的劝说自家师弟。
沈彦青:“”
对哦,他家师兄跟着那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十多年了,还没发现他们师父的本质。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师兄傻呢还是纯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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