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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在海上生活, 作息是最難穩定的。
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管你是睡着還是醒着，只要海上出了點情況, 大家都要立刻放棄休息來警戒。即使是平穩航行的階段，船上也至少要有一個人清醒着守船。
紅發海賊團的他們在這幾年的航行中, 已經适應了這樣的船上生活。通宵不睡根本不是事兒，因為清晨可以補覺, 中午可以補覺，晚上也可以用來補覺。
——直到來了一個作息堪稱完美的佩拉。
畢竟她可是連續多年，每天都保持着清晨上山砍柴訓練、上午去鎮上送柴、下午回家照顧艾斯, 晚上帶着幼小的艾斯早早睡覺的優秀習慣。
在知道大家有守夜的分工時, 佩拉就表達過自己想要一起參與的意思。但同伴們以佩拉還在長身體為由, 不讓佩拉參與到輪流守夜中來。
佩拉本來是很反對的, 她據理力争：我、長大了, 看守、夜晚，我、很有、經驗。
在艾斯出生後的一兩年裏，別說是區區守個夜。她可是整晚整晚通宵, 一邊哄睡艾斯, 一邊還要卡好時間熱好糊糊, 給餓醒了的艾斯喂上。
直到艾斯長大一些了，她的作息才終于恢複回來了。
然而香克斯的一句話卻讓佩拉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扭了扭脖子，難得站得筆直，以一米九的身高，居高臨下地看着佩拉的頭頂。
“佩佩，我知道你很想幫大家分擔, 但是……晚上的睡眠時間可是長身高的最佳時間。不然，還是等你18歲了再……”
佩拉仰着頭看回香克斯, 立刻答應：好。
于是，紅發海賊團上的守夜，還是交給了大家。
也因此，整艘船上，也只有佩拉的作息一如既往良好。
6:00 起床，到甲板上訓練。
7:00 訓練完成回房間擦洗自己。
7:25 去餐廳吃早飯。
有時候她起來太早了，餐廳裏沒有人，也沒有早飯，她就會随便拿兩片幹面包嚼吧嚼吧墊一墊肚子。
7:40 獨處時間 / 欣賞風景時間 / 記錄航海日記時間…
她喜歡坐在船舷上，吹着海風看路過的飛鳥和魚獸。
9:00左右，她就會聽到香克斯打着哈欠出來找她的聲音。
之後就是航行的娛樂、休閑、午睡等各種活動。
不過，每隔幾天，她還要完成香克斯的翻新任務。
其實前不久，本鄉悄悄跟她說過，香克斯總該自己學着打理自己，不然她哪天不在的話，香克斯不是又邋裏邋遢了。
佩拉覺得本鄉說的很有道理，所以開始手把手教香克斯用剃須刀。明明他那一雙手都能把格裏芬翻出花來，可刮個胡子怎麽就這麽費勁。
香克斯對她信誓旦旦地說：“佩佩，我已經學會了，後面我自己來吧。”
佩拉看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太放心。
接着第二天，她就看到香克斯總是遮遮掩掩地捂着自己的下巴。
她覺得有問題，趁他沒防備，突然伸出手，非常輕松地扒拉開了他捂着下巴的手，果然看到下巴上和鬓角邊有好幾道細微的傷口。
香克斯好像有些尴尬，眼神飄來飄去就是不看佩拉：“哈哈哈……我不小心……下次不會了。”
她皺着眉頭嘆了口氣：以後、我來。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比如她，砍柴第一名，可是對料理就是一竅不通。那麽香克斯這麽一個大劍豪，用得了刀劍，用不了剃須刀，也是合情合理吧。
佩拉臉上看起來有些無奈，心裏卻莫名有些高興。
因為和小時候總是處處受到香克斯他們的照顧不同，她現在好像已經能反過來照顧香克斯了。
原來——
和照顧艾斯沒什麽區別嘛！
和佩拉一樣高興的，還有香克斯，他一邊說着“麻煩你了”，一邊卻像是如釋重負一樣，好像佩拉幫了他什麽大忙一樣。
于是，佩拉又接回了香克斯翻新任務。
…
然而就在這幾天，佩拉一成不變的作息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她在香克斯的指導下開始了見聞色霸氣的練習。
時間定在每天早上。
佩拉理解的早上自然是她的作息上，6點到7點的清晨訓練時間，所以她每天都是這個點去拖香克斯起床的。
而她也總算明白了，香克斯說的早上起不來那可不是客氣，他是真的每天都困到起不來的樣子。
佩拉覺得頭疼，在她印象裏，小時候的香克斯起得也很早，沒想到長大了反而起不來了。
和佩拉一樣，香克斯也為此感到十分頭疼。
就像今天。
香克斯剛睡着沒多久，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臉頰被搓來搓去。
自從答應了佩拉，早上要帶她練霸氣，香克斯就感覺自己可能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然也不會在通宵後的清晨就被佩拉搓着臉，要催着他起床。
香克斯迷迷瞪瞪睜了下眼：“佩佩……早上好……”
“今天……晚點再練吧……”
他眯起眼睛，透過眼睛縫看到佩拉坐在自己的床沿，便努力擡手拍了拍佩拉的背。
對比香克斯困得眼前都在轉星星，佩拉一臉精神飽滿。
也是，佩拉能不清醒嗎？
昨天晚上，香克斯和同伴們一時興起聊過去的事情，聊到天光微熹。
而佩拉呢？一開始興沖沖地搬好了木箱子坐到香克斯的身邊，一副今天一定要聽完他們的故事的樣子。然而貝克曼剛講了沒兩句，她就倒頭趴在香克斯的膝蓋上睡着了。
香克斯對這情況格外熟練，不只是他，其他同伴也都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了，他們的話題絲毫不停，只是略微降低了一些音量。
香克斯一邊跟他們搭話，一邊給佩拉調整姿勢，讓她能舒服地趴在自己腿上，又替她蓋上了披風，伸手捂在她的耳朵上，就繼續和大家聊了起來。看佩拉睡熟了，香克斯才起身抱起她，将她送回房間，然後又到甲板上繼續跟大家坐着談天說地。
佩拉這一覺睡得特別好，一覺到天亮，連什麽時候被香克斯抱回房間都不知道，中間更是眼睛都沒睜開過。
反觀香克斯他們，差不多都是天色微亮才剛睡下的，通宵的勁兒上來了，現在可能一個比一個困。
眼看香克斯閉着眼又要睡着了，完全都沒有醒來的意思，佩拉有些難辦。
她試着繼續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他紋絲不動。
她又去晃他的胳膊，他無動于衷。
佩拉只能伸手再去搓他的臉，搓了沒兩下，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兩只手，握在了手心裏，不讓她動，嘴巴裏還念着什麽東西。
佩拉湊近聽了聽，才聽清楚。
“佩佩、佩佩……饒了我吧，我天亮才、剛睡……”
佩拉：……
生活不易，佩拉嘆氣。
明明是香克斯自己說的，在到下一座島以前，要先帶她練見聞色霸氣。
而且是每、天、早、上，還要她一定要來叫他起床。
可這群家夥的作息也太差了，晚上不肯睡，早上起不來。她每天光是叫香克斯起床就夠費勁了。
佩拉努力從香克斯的手裏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猶豫着還想接着搓他的臉，然而這回手都貼到他臉上了，還是沒忍心這麽叫醒他。
佩拉又嘆了口氣。
她轉念一想，反正一天時間這麽長，也不急于這一時，就讓香克斯再睡一會兒好了。
要不，以後還是下午以後再讓香克斯騰出手來教她霸氣吧。
這麽想着，佩拉準備幹脆自己去甲板上做晨練，等香克斯睡醒了再來叫他。可沒想到，佩拉想要松手了，香克斯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格外緊，她抽不出來。
香克斯的嘴裏還在喃喃念着什麽東西，只是這一次佩拉根本沒聽清，也沒空去聽。
一邊念，一邊抓着佩拉的手翻了個身變成側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佩拉整個人毫無防備地往前一趴，趴到了他身上。
佩拉直接撞到了他的肩膀上，頓時覺得鼻子一陣酸痛。
但香克斯好像完全沒感覺，還繼續拉了拉佩拉的手，讓佩拉整個人都被拽上了床。
——啊啊啊啊啊鞋子，上床了！
佩拉在心裏瘋狂尖叫，她努力擡着腿，以免鞋子蹭到了香克斯的床。
她差點忍不住想要叫香克斯“松手”，可又怕一聲咒言下去，香克斯本來睡得挺香的，又被迫醒過來。
要麽喊他“松手”以後，再立刻讓他“睡着吧”？
佩拉想了想覺得可行，可還沒開口，香克斯又用力拉了一把，一下就把橫在他身上的佩拉拽到了懷裏，側身抱着。
很好，現在佩拉的腦袋靠着香克斯的右胳膊，手被香克斯的左手抓得緊緊的，頸窩處還湊着個紅毛腦袋。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被他這麽一拽，她的鞋子上床了。
佩拉忽然就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鞋子都踩到床單了，還有什麽可在乎的！
區區通宵，睡什麽睡！
她要讓香克斯立刻馬上起來把床單洗幹淨！
佩拉：“松……”
“佩佩……”
佩拉感覺到自己的頸窩被香克斯的紅發蹭了又蹭。
“佩佩……對不起……佩佩……”
佩拉：？
……現在已經發展到做夢也要跟她說對不起了嗎？
不過香克斯的這些不太清醒的話，倒是讓佩拉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咒言又咽了回去。
佩拉微微側頭，想看看香克斯。然而香克斯現在把自己扭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只是，她感覺到香克斯的手松開了，轉而再次摸向了她的手心，佩拉下意識手握成拳，抓住了他的手，不想讓他亂動。
然而，香克斯這一次的目标很明确——他在摸她的指根處，那些因為長期砍柴留下的繭子。
說是摸……更像是在試圖撫平吧。
佩拉忽然就沒了脾氣。
她放松了力氣，松開了手，讓他能順利地繼續一下又一下按着自己的繭子。
老實說，對于那幾年的經歷，佩拉自己覺得并不算什麽。誰不是這麽艱難地撐過來的？
露玖豁出命，硬撐着生下了艾斯，而艾斯這麽小的年紀就學會了隐藏內心，躲外人的動作熟練得不行。
香克斯……香克斯就更別說了。誰知道他到底經歷了多危險的戰鬥，才能這麽雲淡風輕地談起曾經的事。
只不過，雖然佩拉一直對自己曾經的辛苦不以為意，但是香克斯卻做不到。
他還在怪自己。
佩拉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她不喜歡香克斯總是以這種虧欠的态度對她，因為香克斯根本不欠她什麽，她也直白地跟香克斯表達過好幾次這個意思。
可好像她越是表現得不在意，他越是在意。
佩拉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因為懷裏的佩拉安分下來了，不再打攪香克斯的睡眠，所以香克斯好像也睡熟了。他的頭從佩拉的頸窩挪了出來，蹭了上去，下巴頂在佩拉的頭頂，
手也從佩拉的手上，挪到了她的腰上，像抱着抱枕一樣箍得死緊。還扯過被子，蓋在了佩拉的身上。
佩拉絕望地看着自己的鞋子現在不止弄髒了床單，還弄髒了被子。
啊——床單什麽的都随便吧……
她閉上了眼睛，決定看在香克斯确實很關心她的份上，先讓他舒服地睡十分鐘，然後她再讓他立刻馬上“松手”去洗幹淨床單和被子。
…
…
香克斯覺得自己睡了特別沉特別久的一覺。
沉到他簡直要忘記，早上還要指導佩拉練習霸氣。
對，早上、練習、霸氣……
香克斯猛地深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他轉頭往小圓窗外看去，這個天色大亮，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早上了。
他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一邊穿鞋子一邊喊着：“佩佩？”
“佩佩，抱歉抱歉，我睡晚了……”
“佩佩！”
然而房間裏沒有人應答。
這個點了，香克斯想着佩拉肯定不在房間了，他便要往船艙外找去。然而一打開門，正好看到端着早餐走過來的佩拉。
“佩佩？”
香克斯看了看佩拉手裏的餐盤：“給我的？”
佩拉點頭。
她繞過香克斯把餐盤放在了桌上，然後推着他去洗漱。
今天的早餐很簡單，是包了肉餡的大飯團，香香軟軟的米飯配上切成細碎的肉末，再撒上海苔、芝麻，香得不行。
佩拉已經啃了兩個了。她怕香克斯睡過頭吃不到早飯，所以提前幫他留了七八個，直接端過來。沒想到香克斯已經醒了。
香克斯洗漱完，拿着飯團啃起來，一邊嘴裏還在跟佩拉道歉。
“抱歉佩佩，我起晚了。”
“下次我沒醒的話，你直接把我叫起來？”
“我保證，明天一定早起。”
佩拉看着他，搖了搖頭：以後、下午、練習吧。
香克斯咀嚼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佩佩，不要緊，今天是個意外……”
佩拉：你早上、好好睡覺，我不來、叫你、起床了。
香克斯呆滞了兩秒：“……诶？”
他在腦子裏瘋狂回憶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他只記得自己困得要命，其他的一點也不記得了。
香克斯試圖再争取一下：“佩佩，不用下午的……”
但是佩拉這次卻很堅定，一副說什麽都不會再來叫他起床的樣子，香克斯沒有辦法，只能答應下來。
早飯很快就被他三兩口吃完了。
佩拉看了他一眼：吃完、了？
香克斯點頭：“嗯，魯的手藝真的太棒了！”
佩拉盯着香克斯：那就、立刻、馬上、去洗、床單。
香克斯：“？”
雖然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佩拉都說了，香克斯只能抱着床單和被套跑去甲板上洗了起來。
期間，吸引來了不少旁觀的船員。
他們看了看床單，看了看香克斯，看了看難得這麽明顯面色不善的佩拉。
終于還是露出了不解又微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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