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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清晨, 佩拉跟往常一樣,想推開房門去甲板上晨練,可是推了兩下沒推開, 她這才忽然想起來,這扇門的另一面, 已經被桑貝爾釘起來了。
她轉了個身,打開了桑貝爾為她新開的門。
“萊姆瓊斯!不要坐在中間擋路啊!”
“哈?我已經讓開了這麽寬一條道。”
“哎, 誰看到我那個箱子了?裏面放着很多藥劑的。”
“藥劑?賓治好像已經幫你搬進去了。”
“甲板上別留物資,這天氣說不準會遇到暴雨。”
…
第一次晨練看到這麽多人都在的佩拉:?
她仰着頭看了看天色,想确定一下現在的時間, 卻發現船已經平穩地離開了聖波布拉, 現在正在重新乘上海流往前進發。
佩拉有些驚訝, 她知道今天一早就就會出發, 只是沒想到, 她這麽早起來,船竟然已經出發了。而且并沒有人來叫她。
本鄉走了過來:“佩拉?你起來了?”
佩拉點點頭問:你們、怎麽、這麽早?
她又比劃了一下記錄指針的樣子:已經、滿了?
本鄉看了眼忙碌的衆人:“今天天剛亮的時候就存滿了。”
他指指坐在那的斯內克:“斯內克說,根據桑貝爾桑提供的信息, 再加上現在的天氣情況, 我們很可能會倒黴地在半路就遇到暴雨, 甚至是海嘯。”
“所以我們還是得盡可能提早出發。”
本鄉說着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今天磁力剛滿,他們幾個就被斯內克抓起來準備啓航了。雖說要準備的東西不多,但是為了應對可能到來的暴雨和海嘯,光是将物資全部牢固地綁起來就花了好一會兒,所以直到現在才剛剛啓航而已。
聽他說到這個,佩拉想起來, 昨天桑貝爾剛說過,水之都的附近海域每年都會出現的那個被稱為“水之諸神”的巨大海嘯。
難怪今天大家起來這麽早。
她擡起手, 剛想問本鄉,怎麽不把她叫起來一起幫忙,就猛然反應過來,本鄉他們肯定是不會随意進她的房間的,就算要叫她,也會讓香克斯來。
可是如果讓香克斯來叫她…以香克斯的性格,估計根本不會讓她起得更早了,說不定還會幫她找塊黑布把小圓窗遮蓋起來,讓她多睡一會兒。
佩拉:我、來幫忙。
本鄉噗嗤一笑:“不用,我們幾個都綽綽有餘了。你不是還要晨練嗎……啊,不過現在好像沒有合适的地方給你晨練了。不如今天休息一天?”
他看了看周圍,大家都在外面走動,船上吵鬧得不行,佩拉想練習都沒有足夠寬敞的地方。
佩拉也環視了一圈外面的同伴,忽然發現這種出航的時候,香克斯竟然不在。大家都在這,香克斯不可能一個人在房間裏睡覺,所以他去哪了?
她拍了拍本鄉的胳膊:尼桑、呢?
本鄉停下捏脖子的手,往船尾看了看:“剛才還在那的。現在…”
佩拉:那我、去找他。
“佩拉!”
佩拉的腳還沒邁出去,就被拉奇叫住了,手裏塞了一大堆吃的。
佩拉:?
拉奇嘿嘿一笑:“早飯。頭兒也沒吃,順便給他帶一點。”
轉了一圈,佩拉才發現香克斯原來坐在桅杆頂上的瞭望臺裏。要不是那一撮紅色,她也未必能發現。
爬到二樓後,佩拉縱身跳到了橫桅杆上,小心地順着桅杆上往瞭望臺上的香克斯靠近。最後一點距離的時候,佩拉幹脆跳了過去,整個人挂在了瞭望臺外面。
她用胳膊勾着圍欄,将手裏的早飯放在了瞭望臺裏,接着手上一撐,腳下騰空,從上往下,倒過來看着香克斯。
香克斯此時正背靠着圍欄閉目養神,也沒發現佩拉的靠近。而是忽然感覺到面前出現了一片陰影,才睜開了眼。
看到香克斯睜眼看自己,佩拉立刻堆起了一個笑臉。看到眼前的佩拉,香克斯明顯愣了一下,随即也展開笑容,仰着頭看向她。
“佩佩,早上好啊。”
佩拉點點頭:“尼桑。”
香克斯臉上的笑明顯停滞了一下,但也就一下,他又恢複了笑容。他舉起手往後掐住了佩拉腰上三寸的位置,把她整個托起來,讓她從外翻進了瞭望臺裏,坐到了自己雙腿圍成的小空間裏。
佩拉以為香克斯是想要個擁抱,于是坐在原地不動等待他的手環過來。
然而香克斯并沒有動。雖說看起來是和以前一樣的姿勢,但這次他的手卻安分地搭在自己支起的膝蓋上。
佩拉扭過身體和香克斯面對面,因為她的動作,香克斯還挪了挪腿,在這個窄小的瞭望臺裏,盡量給她更大的活動空間。
他低頭看向佩拉:“佩佩,怎麽了?”
佩拉定定地看了幾秒神色如常的香克斯,搖了搖頭。她盤起腿,伸長胳膊把剛才放進來的早飯勾了過來。
這不是第一次她感到香克斯哪裏有些奇怪了。自從聖波布拉回船上以後,香克斯總是給她一種微妙的違和感,她猜可能是桑貝爾和他說了些什麽。
只是佩拉一向不喜歡去刨根問底。桑貝爾都已經單獨留下香克斯了,那一定是些只想要告訴他的事。
紙袋子在手裏被捏出“滋啦”的響聲,讓佩拉回過神,她指了指手裏的紙袋子。
“哈哈哈是拉奇讓你幫我帶的早飯?是什麽?”
佩拉打開紙袋子給他看,卻發現裏面放了好幾個袋子,分別裝着炸丸子、風味烤餅、麻薯餅……
看起來不像是拉奇會做的東西,所以…他們是一早又去聖波布拉買的嗎?
佩拉對着香克斯晃了晃手裏的袋子。
但香克斯只是看了一眼,接過這些放在了旁邊,他沒有打開佩拉帶來的吃的。
佩拉:?
香克斯挪了挪屁股:“佩佩,再叫我一次?”
佩拉:…?
佩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最近香克斯好像特別執着于聽她叫他。
不過這點疑惑不影響佩拉配合他:“尼桑?”
“……”香克斯垂下眼,“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香克斯?”
“嗯。”他的聲音好像是壓着喉嚨口發出的,沉悶得不行。
佩拉覺得香克斯的心思好難猜。一會兒想聽“尼桑”,一會兒想聽“香克斯”。
她搖搖頭,把香克斯的奇怪歸結于她平時不怎麽說話。可能就是想聽她叫他吧。
佩拉沒太在意這件事,她重新打開了早飯的紙袋子,拿出了香噴噴的餅,掰成兩半,一半叼在嘴裏,一半塞在香克斯的手裏。
不得不說,聖波布拉的食物還是很不錯的,而且整座城市在治理上比之前的美食城可好多了。就是這次停留的時間太短,沒有仔細游覽過,有些可惜了。
佩拉一邊回憶,一邊啃着早飯,都吃差不多了才發現香克斯還一口都沒動,看他的樣子好像還在看着她發呆,難怪她總覺得今天的香克斯格外安靜。
佩拉伸手在香克斯的眼前晃了晃,晃動的手指立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香克斯看着被他握在手裏的佩拉的手,又連忙松開了力氣。
佩拉抽回手指,指了指他手裏的餅:不吃嗎?
香克斯笑了兩聲:“哈哈哈我還不餓。”
他說着将早飯的袋子又拎起來放到了佩拉的手邊。
“還要嗎?你吃吧。”
然後連自己手裏的半張餅都遞到了佩拉的眼前。
佩拉推拒着,怕他等下肚子餓。不過香克斯倒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一邊說着“沒事”,一邊将早飯全部塞給了佩拉。
“我餓了會去廚房裏拿的。”
聽香克斯都這麽說了,佩拉才不客氣地接了過來,一口又一口啃完。
…
瞭望臺上的風景是很不錯,可地方實在太小了,佩拉只是在早飯期間,盤腿坐了一會兒,就開始覺得腿一陣陣麻。
她小心地想要伸直腿,但是強烈的麻感讓佩拉忍不住“嘶”了兩聲根本動不了。可這樣縮着腿也不是辦法,她只能整個人往後一仰,小心地掰着自己的腿緩解腿麻。
“腿麻了?”
香克斯俯下身,手捏上佩拉麻得要命的小腿肚:“這裏?”
佩拉被麻得龇牙咧嘴的,連忙拍了拍香克斯的胳膊讓他住手。
可香克斯不為所動,在佩拉努力想要縮回腿去時,香克斯還一下一下越加用力地捏着佩拉最麻的地方,她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腿麻到整個人往旁邊歪倒過去。佩拉連忙一手推着香克斯,一手自己抱着自己的腿不讓他碰了。
“佩佩,忍一下,按按恢複比較快。”
香克斯看佩拉不配合的樣子,幹脆動了動腿,然後伸手一把拉住了佩拉的胳膊,将她拉過來,側坐在自己的腿上,方便她俯下身幫她按着兩條腿上的麻。
佩拉沒辦法,只能一邊緊緊抓着香克斯的胳膊,一邊咬牙切齒地忍受着腿麻的痛苦。
再、也、不、會盤腿坐這麽久了。
在終于緩解了麻癢以後,佩拉才有機會和香克斯道謝,雖然他可能并不需要。
可佩拉的手剛擡起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香克斯整個人端起來放在了一邊,而他自己則是拍了拍褲子,徑直站了起來。
“好了佩佩,下去嗎?”
佩拉坐着地上,這個角度仰頭看站着的香克斯,會更加直觀地感覺到香克斯的高大。
她看到香克斯的手動了動,她以為香克斯是想要拉她起來,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擡起了手。
然而香克斯的手卻拐了個彎,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同時,佩拉擡起的手落空了。
香克斯像是沒有看見佩拉的手一樣,視線正對着下面剛剛忙完休息的同伴們。
佩拉看了看香克斯,又看了看自己擡起的手。
她歪了歪頭,只以為香克斯是真的沒有看到,便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自己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來,接着手一撐圍欄,一下落到了甲板上。
她仰頭看着還沒下來的香克斯。但上面的香克斯沒有看她,而是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在自言自語些什麽,就是不知道在想什麽。
佩拉想跟香克斯說自己要去晨練了,可還沒等她打出手語,腦袋就被摸了兩下。
佩拉轉過頭,身後的桑貝爾已經背對着她打了個手勢,指着船頭的位置。
“佩拉,修行可是一天都不能落下的。”
“我們要抓緊時間了,等下要是下大雨了,就沒法練習了。”
她連忙放下手,轉身快步跟上了桑貝爾。
…
桑貝爾對天氣的變化很敏感,尤其是這一片他特別熟悉的海域。所以當他說可能下雨的時候,船上的大家都早早地做好了準備,這樣即使突然開始下暴雨、刮龍卷風,他們也不擔心。
事實證明,哪怕是在天氣變化異常多端的偉大航路,也是需要一些“經驗之談”的。
佩拉很清楚地記得,剛從聖波布拉出來時,陽光明媚,萬裏無雲,海流清晰且沒有難以通行的交錯海流,連斯內克都說是航行的絕佳天氣。
可誰能想到出航才四天,他們就迎來了整整兩天的“黑夜”。
烏雲濃重到根本看不到海面上的具體情況,只能勉強跟着正确方向一路前行。但幸好只是風大浪大,遠遠達不到海嘯的程度,船只還是在平穩地行駛着。
“怎麽樣?離七水之都還有多遠?”
耶稣布拿過斯內克手上的望遠鏡往前看去。
斯內克估摸了一下,回答道:“很快了,應該還有幾個小時就能到了,已經看到島了。”
他擡起手理了理被風吹起的衣角:“能躲過這次海嘯還真是好運。”
“說起來,頭兒呢?”
耶稣布擡手一指瞭望臺:“還在那呢。”
“思考人生好幾天了,也不知道思考出點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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