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残片散落地面，沿着残片看，蜘蛛切的刀柄染血，无人再握着它。

    尼德霍格将童子切没入上杉越的心脏，像是抛一片死肉，把上杉越丢向昂热的尸体。

    多么可笑的忤逆，尼德霍格懒得去看昂热和上杉越的尸体一眼。

    于高贵的黑色皇帝而言，这一切不过是等待过程中的玩耍，用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他回头朝世界树看去，通道已经形成，但还没有开启。

    依旧需要等待，总归是无事可做，杀两个也是杀，杀更多也是杀。

    对那些蝼蚁来讲，无非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尼德霍格漫步在青草地上，抬手落下便是血肉飞溅。

    楚子航眼睁睁看着前方的芬格尔倒下，心脏被尼德霍格抓出，碾成一团雪雾。

    “取代利维坦的位置，我赠予子嗣的王位是蝼蚁能窃取的吗？”尼德霍格继续平静地往前走。

    下一个目标是楚子航。

    作为神明，尼德霍格大可以一挥手将这些人全都解决。

    只有他能释放言灵了，能取消的那几位已经全部倒下。

    可他偏偏要享受这样的时刻，胜利太过难得。一次次的重启，一次次的死亡。

    他记得太清楚，这些人在一次次重启里出现了诸多次，没少碍他的事情。

    “师兄……师兄！”路明非能做的极限只有愤怒地咆哮。

    楚子航还是跟芬格尔一样没能逃脱死亡的结局，临死前他淡然地看着尼德霍格。

    实际上他早就想好了失败，无非是预想的结局变为现实。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也没什么好不甘的。

    看得开……嗯，看得开。

    看得开也无可避免地有些不舍，不舍那个韩秋描绘的美好未来。

    楚子航自已也有想过那个未来，他不需要再为了什么仇恨而折腾自已，大可以过轻松的生活。

    可以的话，他想向路明非请教下如何表白。

    这些都是断无可能发生的假设了。

    迎接下眼下的现实。

    楚子航倒下，路明非的泪彻底决堤。

    真没出息啊，都已经不是以前的衰小孩了，还哭得如此凄惨。

    尼德霍格继续往前走，来到路明非面前时绕了过去，似乎他要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草地上万物生长的美好和杀戮相违和，血染红白色的花。

    新的君王们在死亡中化为一具具龙骨十字，横于原野被花草掩埋。

    悲伤的人在为谁而哭泣，丧钟为谁而鸣。

    诺诺吐了尼德霍格一口唾沫，兴许是因为这个女孩曾承载了自已的部分权柄，尼德霍格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粗暴，用精神力量碾灭了诺诺的意志。

    “老韩，我们输了……”路明非不忍继续看下去，闭上眼睛，等待自已的死亡。

    他希望死亡来得早一些，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是目睹挚爱之人的死去。

    “还没有，相信我。”韩秋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回荡。

    路明非猛得睁开眼，看向韩秋的方向。

    这家伙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跟自已说话的。

    他不是已经失去力量了吗？路明非不解。

    “别好奇了，我又不是死了。”韩秋很淡然惬意地说。

    “你怎么出现在我脑袋里了？”路明非问。

    “我可以出现在你们每个人的脑袋里，包括尼德霍格。”

    “那你赶紧救一下他们……师兄和芬格尔，还有学姐，他们都……”路明非语无伦次起来：“校长，上杉越……”

    “我知道，别慌，别悲伤。”韩秋安抚道：“他们还有逃离死亡的机会，相信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也很悲伤，但现在我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如果能阻止的话，我还需要等待吗？”

    路明非慢慢冷静下来，但依旧不敢睁开眼去看，他不知道尼德霍格的杀戮现在到谁的面前，“你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可做的，只是给你一个选择。如果我能赢，会再度对时间线进行重启。你是否想记得一切，以及……你希望时间停留在哪个节点？”韩秋有些惆怅，“抱歉，有些保证我没办法做到了。故事已经不受我的把控，结局也不会再是我承诺的那个结局。但依旧美好，应该是的，依旧美好。”

    “老韩你真是个大骗子啊……”

    “我是洛基嘛……”韩秋自嘲道。

    “我不想这一切，他们也不想。让大家记得这一切吧，至少记得你。”路明非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杀气，他不睁眼也能猜到尼德霍格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已，“至于节点，大家都活着的时候吧，这场灾难发生前。那时候很美好，不是吗？除了学院的问题，我依旧没办法解决，校长对龙类的怒火仍然旺盛。”

    “好，就当做一场梦。晚安，老路。”韩秋嘱咐：“替我去看看昔日的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路明非没有继续回应韩秋的机会了，生硬的疼痛感从脖颈处传来。

    身首异处原来是这种感觉，从来都害怕死亡的路明非自始至终都没睁眼，也没发出一声悲痛的哀嚎。

    尼德霍格手中的血迹在湿润的风中消失，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像是刚展开杀戮的屠夫。

    人不会因为踩死一群蚂蚁而有杀意，神明怎会觉得这是杀戮呢。

    他又一次看向世界树，枝叶构建的通道有了新的变化，树根翻涌出，缠绕在通道外圈。

    通道内弥漫着浓郁的雾气，尼德霍格眯起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伴随着最后一根树根脱离地面，世界的联系绷断。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缺，足以去那个世界看看。因果的力量，终将为我所用。”尼德霍格一步迈出。

    诸般元素萦绕周身，依靠因果之力，他总合了世界树的所有果实。

    连带三位一体的命运一同打碎。

    历史没有对错，只有无尽的为之奈何。

    从他发现因果之力到觊觎这样的力量，不知多少岁月。

    窥得更高位者的英姿，怎么能不贪婪。

    于一次次重启中，他找到了关键的钥匙，只有那个神明才能让世界树处于激发状态。

    没有韩秋的时间段里，世界树稳固，尼德霍格都无法撼动。

    有韩秋的时间段里，世界树随其与世界的牵连而逐步激发。

    尼德霍格被命运安排得足够久，他以白王的诞生创造一个开端，逐步推向有韩秋出现的时间节点。

    能有今天的模样，运气占主要，无数次重启都没能碰撞出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