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人挺好的。结婚的话,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也许以后就有了。”
“你这小子。”叔叔倒吸一口凉气,“去美国发展,找一个日本的女孩,厉害啊!”
“还好吧……”路明非习惯性地摸着后脑勺。
叔叔大笑着,重重地拍拍路明非的肩膀,“好好对人家。”
“那肯定,叔叔。”
“真好啊……你婶婶说得没错,一直以来你都比鸣泽让人省心,现在你走得比鸣泽远太多。有机会的话,带她回来吃个饭。叔叔婶婶别的能耐没有,但管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路明非重重地点头,“会有那天的。叔叔,哪天我结婚了,你和婶婶,还有鸣泽,一定要来。”
“你这不废话吗?别说美国了,就是北极,我们一家子也肯定过去。”叔叔认真地说着类似玩笑的话。
陡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并肩而立欣赏着美景。
许久后,路明非打了个哈欠,开口说:“我困了,叔叔。”
“嗯,下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开车。”叔叔在路明非背后将其往前推了推,“走前面,别弄出太大的声音,你婶婶睡着了。”
“知道。”
浓墨的夜色晕染着天台,路明非走得很慢,三步一回头确保叔叔的安全。
“你先走,赶紧回去休息。没事,别担心我。”叔叔扬扬手,“我走慢点,没事的。”
于是路明非穿过铁栏,三步并两步,身轻如燕又像只猴子,脚落地的声响很轻,迅速下了楼。
叔叔在后面缓慢地沿着阶梯往下,目送路明非消失在转角。
……
下一站,东京。
属于校长这个身份的私人飞机已经在这座城市的郊外等待。
出门前路明非接到乌鸦的电话,这位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对于路明非的到来表现得有些迫不及待。
是的,日本分部重新建立了,在路明非上任校长之位后。
与其称之为日本分部,倒不如说卡塞尔学院是蛇岐八家分家。
目前的日本分部,主权归蛇岐八家,而不是卡塞尔学院。
单纯是路明非对蛇岐八家的赠予,共享学院的部分研究。
学院里没什么人反对的原因在于这段被修改的时间线里,也就是所有人的记忆中,蛇岐八家担当了终战的主力之一。
上杉越依旧救了昂热一命,同时没有搭上自已的性命。
而皇们表现的战斗力牵制住了诸多次代种。
故而日本分部的重新确立,不再是一个势力向另一个势力的低头,而是两个势力的联合交好。
严格来说,蛇岐八家已经是秘党的一份子了,不可分割,地位跟加图索不相上下,甚至在逐渐超越。
乌鸦在电话那头询问路明非什么时候到东京。
路明非说明天。
说完就挂断了。
他从叔叔手中接过行李箱,里面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婶婶说是一些小东西,她跟叔叔准备的,有茶叶和一些摆品,算是叔叔的收藏。
不管怎么说是一份心意,路明非没有拒绝。
“那我就先走啦,叔叔婶婶,鸣泽。”路明非拉开车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保重。”婶婶帮路明非整理了下领口。
叔叔摸着布加迪威龙的引擎盖,“好小子,都开上这车了,昨天不跟我说。”
“忘了。”路明非笑着问:“要不叔叔你送我一程?”
“算了。”叔叔摇摇头,“已经过了对车热衷的时候了。明非啊,你现在有钱了,但叔叔得提醒你,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省的。”
“知道,叔叔。”路明非钻进车里,“那我先走了?”
“下次回来提前给个消息。”婶婶喊。
“好的!”路明非招招手,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该怎么告别呢,路明非也不知道。
索性就随性点,临场发挥。
似乎每一位相见的故人都在说:你长大了,路明非。
长大,是啊,快二十五的人了,怎么能说是小孩子。
可自已的长大意味着上一代人的老去,甚至上上一代人的死亡。
注定在长大的过程中,很多人见一面少一面。
路明非在想,叔叔婶婶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是路鸣泽结婚生子后,他们为孙子忙前忙后?
还是彻底放开手,依靠那笔钱做点想做的事情,去看想看的风景?
有钱之后,婶婶还会像以前一样省吗?
这些都是未知的,且路明非未必会知道答案。
布加迪威龙驶离市区,前方道路平坦宽敞,他可以放肆地踩油门。
车窗降下,耳畔驰骋的风,身后远去的城市。
跟这座城市短暂告个别吧。
他说:再见。
无比爱着在这座城市的那段时光,尽管荒唐。
————
“不是,我是校长,还需要检查?”路明非愣愣地看着飞行员。
“正因为你是校长,所以必须确保你的安全。”飞行员看着那辆布加迪威龙,“这车怎么处理?”
“没事,我已经安排人来运回学院的。”路明非早就跟楚子航交代了。
“好的,现在开始检查。”飞行员先对路明非搜身。
搜完身就是所携带的行李。
“我从学院出发也没见你这么重视啊……”路明非无奈地说。
“不一样,你在学院没接触到外面的人。”飞行员打开那个行李箱。
叔叔婶婶给的那个。
跟婶婶说的一样,都是些小东西。
翻着翻着,飞行员从中找到一个信封,他举起来问路明非能不能打开。
“什么东西?”路明非接过信封一摸,摸到硬硬的卡片。
他一下子有种不妙的预感,赶忙打开。
果不其然……
阳光下,飞机的阴影里,路明非拿着那张银行卡愣在原地。
飞行员凑上了看了看,判定为安全,“好了,校长,可以出发了。”
“出发?”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出发吧。”
人总是会误解些什么,或者说记忆里的人总会改变。
路明非没想到婶婶会还回来这张卡,在他看来,只要这张卡落在婶婶手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要回来。
但婶婶确实还回了这张卡,还附有一张字迹丑陋的纸条:照顾好自已,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钱的,下次来带点水果就行。
婶婶的字迹很丑,她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女人,所以希望路鸣泽好好读书,上个好大学。
足够朴素寻常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