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梦云沉思片晌,目光转向云山:“云大人,可有妙计献上?”
云山暗暗松了口气,回应道:“大齐偏远,物资匮乏,若冯将军领兵侵犯,大齐定会拼死抵抗。彼时,我方即可乘隙而入,逐步侵蚀其领土,终将其纳入大乾版图。”
徐昊轩闻此,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
这老滑头,竟敢当面蛊惑圣听。
正欲反驳,忽感侧旁一道寒光射来。
转头一瞧,却是崔浩面沉如水,不言自威地盯着他。
哎哟喂,崔浩这是哪根筋不对,我又没招他惹他?
徐昊轩心中万马奔腾,莫非崔浩要力挺云山,也想劝说陛下征讨大齐?
魏怔面色阴沉。
他对云山无好感,此人表里不一,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
云山提议征伐大齐,明显是想借机削弱冯飞,魏怔不愿助冯飞斗云山,故而选择沉默。
徐昊轩何等聪明,瞬间洞悉崔浩意图。
二人四目相对,心中各骂一句。
“陛下,老臣以为,不妨先遣使探查大齐意向,若其拒降,再行军事不迟。”
云山见武梦云有所动摇,连忙进言。
武梦云眉头紧锁:“派使探查?”
她对大齐一无所知,不明其国情。
“陛下,大齐地处苦寒,民风强悍,硬攻恐伤亡惨重。若能以怀柔之策,或可事半功倍。”
徐昊轩言毕,见武梦云陷入犹豫。
“陛下,时不我待。”
云山心中窃喜,故意道:“大齐民众多为凶顽之辈,怀柔难成。不如效仿冯将军征西夏,突袭之下,直取大齐心脏!”
“突突突,只知突进,只会自取灭亡。”
徐昊轩厉声道:“云山,你年岁已高,回家捣鼓你的炉灶我管不着,但别在太和殿混淆视听,你可知你这是在损耗我大乾国运?”
怎有人言语如此粗俗?
云山恼羞成怒:“徐昊轩!今日老夫不教训你,誓不为云!来,正面较量!”
嘿,这老狐狸口味真重。
“要比剑?就凭你那细胳膊细腿?”
徐昊轩言“比剑”,云山尚未反应,待听到“细胳膊细腿”,又见徐昊轩目光下移,云山这才恍然大悟。
“老朽实在憋不住了,今儿个非得教训他不可!”
云山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朝徐昊轩挥上两拳,崔浩见状连忙充当和事老:“哎哟,二位大人息怒,和气才能生财嘛。”
冯峻铭一人静静地坐着,耳畔是徐昊轩与云山的争执,他虽不明其理,心中却是震撼不已。
数月离京,京都怎会变得如此光景?就连太和殿内,竟也上演着令人费解的一幕?
两位权高位重之人,不仅言语粗鄙,还动辄就要拳脚相向,这与街头混混何异?
女帝斜倚龙椅,手扶额角,连声叹息,仿佛对世事已感厌倦。
“安静——”
文喜公鸭嗓一出,立时让喧闹的殿堂归于平静。
“唉,崔御史,依你看,我大乾是否该对大齐用兵?”
女帝见徐、云二人争执无果,索性直接征询意见。
“微臣以为……”崔浩略作停顿,目光转向冯峻铭,“派遣使节与大齐交涉,或为上策。”
“与大齐交涉?”徐昊轩嗤笑,“我大乾堂堂大国,何须与之谈判?”
崔浩未答,目光再次投向冯峻铭。
冯峻铭起身,言道:“末将赞同徐大人所言。我大乾行的是光明正道,无需与弹丸小国周旋。若大齐冥顽不灵,唯有兵戈相见。”
“说得好听!”云山嘲讽道,“大乾自诩正义,那西北胡人又算什么?难不成是邪魔外道?”
云山冷哼:“若那些蛮夷真是邪门歪道,早在我大乾铁蹄下灰飞烟灭,哪还有机会称王一方?”
云山此言,无非是故意挑刺。
女帝沉吟许久,终做决断:“就按崔御史的建议,即刻调动冯家军至剑南道,表面上震慑吐蕃,暗中派使与大齐交涉,待其放松警惕,再由怀化大将军率军攻伐大齐。”
女帝选择了折中之策,既减小了风险,又提高了胜算。
“陛下……”
云山还想劝阻。
女帝却不予理会,径直离去:“今日议至此,朕累了。”
云山仍不死心:“陛下!不可啊!战机不可失!”
回应他的,只有女帝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徐昊轩拍了拍云山的肩:“云山,陛下都走了,别白费劲了。”
说罢,徐昊轩转身离开。不久,冯峻铭追了上来:“徐大人,陛下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昊轩环顾四周:“峻铭也觉得今天的事透着古怪?”
冯峻铭点头,眼神中满是疑惑。
“其实是陛下受到了挟制,或者说被威胁了也不过分。”
徐昊轩凑近冯峻铭耳边低语,冯峻铭闻言,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难道是太傅和御史大夫联手?”
冯峻铭难以置信,这两人怎会联合起来威胁女帝?
更令冯峻铭不解的是崔浩,作为清流领袖,怎会助纣为虐?
徐昊轩笑着摇头:“是云老狗在背后威胁崔御史和陛下。”
“他有何胆量?”
“这世间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人心亦然。”徐昊轩背着手道,“你知道云老狗嚣张的资本是什么吗?”
冯峻铭摇头,他确实一无所知。
西北那四个州里,新上任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是云山的手下,要在那里煽动百姓造反,岂不是易如反掌?说不定他哪天心情不好,真能让西夏王朝死灰复燃,这事儿可说不准。”
徐昊轩这话听着离谱,但细琢磨还真有点道理。
武梦云女帝刚坐稳龙椅,对地方的控制力几乎为零,所以她不敢冒险,只能任由云山牵着鼻子走。
冯峻铭深深望了徐昊轩一眼,问道:“徐大人既然看得这么透彻,为何不设法阻止呢?”
“阻止有用吗?”徐昊轩摊开手,“云老头那点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陛下不是糊涂蛋,就没什么好怕的。”
说罢,他朝冯峻铭眨眨眼:“比起这个,冯将军您可有得头疼了。”
冯峻铭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我?”
“刚升了官就被打发出了京城,这背后的意味,不用我多讲了吧?”
徐昊轩眯起眼,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