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金吾眉峰紧锁,内心如同翻腾的江水,他认为冯峻铭此举无异于玩火自焚,一旦泄露,必将激起千层浪,更甚者,恐将玷污军誉。
“将军,此举欠妥。”齐金吾字句铿锵,直言不讳。身为部下,他责无旁贷,必须力劝冯峻铭悬崖勒马。
而冯峻铭神情淡漠,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并无不妥,此乃唯一可行之策。”
在他深沉的心海中,已权衡利弊。若非如此强行夺回泸州,恐怕冯家军将面临灭顶之灾。作为骑兵,粮草消耗巨大,若无法迅速攻占泸州补给,只怕时日无多,难以支撑。
“这……”齐金吾话语哽在喉间,满腔忧虑却难以言明。
众人脸上皆是复杂的神色,暗自揣度冯峻铭此举过于冒险,寻常之人绝不会行此险棋。
“将军,还请遵照原计划行事吧。”
“我赞同齐将军之见,勿须节外生枝。”冯玉荃等人力劝,希望冯峻铭能收回成命。
冯峻铭冷笑一声,反驳道:“按兵不动,方是真正的节外生枝!”
“大齐若得泸州,便可依城之利,向北扩张版图。此刻退避,只会让敌人趁胜追击,损失更巨,别说收复泸州,恐怕剑南道都将不保。”
“更何况,大齐的野心直指剑南,若任其蚕食周边,我们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此,泸州,我们必须以命相搏!”
众人闻言,默然无语,心头五味杂陈。
“报——!”一名侦察兵匆匆而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大帅,前锋斥候来报,大齐军队已出泸州,随时可能夜袭我营!”
冯峻铭面容凝重,久经沙场的他,首次遇到如此棘手的局面。
“如何是好?”冯玉荃环视四周,心中满是忧虑。
此战,决定着冯家军的生死存亡,众人神色凝重,无人能轻易给出答案。
“大帅,末将愿率三千铁骑迎敌。”副将林子昭挺身而出,眼中闪烁着坚定:“保证使命必达!”
林子昭,冯峻铭麾下的勇将,武艺超群,曾多次以少胜多,对抗大金,立下赫赫战功,故而升任副将。
冯峻铭注视着林子昭,沉吟片刻,终是摇头拒绝:“此举风险太大,不适合你,你留在大营坐镇更为重要。”
林子昭闻言,面露失落:“大帅,这任务唯末将能胜任……”
他的声音刚落,其他副将也纷纷表示愿当先锋。
“大帅,末将等愿为开路先锋!”
“末将亦愿冲锋在前!”
冯玉荃亦恳求:“父亲,请让孩儿率军出征!”
冯峻铭尚未回应,营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将领闯入,满脸焦虑:“将军,大齐军突然增援泸州!”
冯玉荃等人心头一震,大齐怎会有余力增援泸州?这简直不可思议!
“眼下之计,何去何从?”冯玉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慌张与无措。
冯峻铭面容沉静,语速不疾不徐,透露出一股难以动摇的坚定:“无论大齐军如何神速,欲夺剑南之道,必经我方防线。”
“今夜,就在此地设伏,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迎头痛击!”
冯玉荃咬紧牙关,忧虑溢于言表:“父亲,此举岂非暴露我军行踪?”
“暴露便暴露,这是目前唯一的路径,我们别无他选。”冯峻铭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难道我们真要舍弃泸州城而不顾吗?”
他仰首环视四周,眼中闪烁着毅然决然的光芒:“战争难免牺牲,无人能免,既然如此,不如战个痛快,不留遗憾!”
众人面带哀色,内心虽沉重,却也深知,在这存亡之际,唯有殊死一搏。
于是,冯家军围绕营地,密布防线,严阵以待。
不出所料,大齐大军如潮水般涌来,直指冯家军营地。
大齐的攻势并非盲动,对于冯峻铭的威名亦有耳闻,故而派遣精锐骑兵绕至冯家军侧翼,意图实现包围,将冯军困于营地之中。
尽管大齐军英勇善战,但兵力上的劣势让他们在面对十数万冯家军时,仍感压力山大。
让冯峻铭不解的是,大齐军分明已察觉到伏击,却依然如同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更令人诧异的是,对于那些落单的小股冯军,大齐军竟是听之任之,与昔日风格截然不同。
率领大齐军的,正是受封云南王,大齐国主卢红领。此番御驾亲征,足见其对冯家军的重视及深深忧虑。
毕竟,他绝不希望西夏覆灭的悲剧在大齐重演。
为此,他不惜冒险,调集大军,意欲以人海战术压垮冯家军,图谋胜利。
然而,令他未曾预料的是,麾下的兵马竟如此不堪一击。
冯家军的凌厉反攻之下,仅半日,大齐大军便折损近两万五千余众。
卢红领又惊又怒,急催身旁谋士,迫切需要扭转战局的妙计。
那位智囊也是一筹莫展,面对如日中天的冯家军,若无奇策,确实难以为继。
……
彼岸,冯峻铭坐镇的冯氏军营中,众将士围聚一圈,热议御敌之策,氛围紧绷而热烈。
“报——大帅,斥候来报,大齐大军尽显疲态,云南王卢红领恳请与您会面!”一名士卒匆匆至冯峻铭身侧,恭谨呈报。
“呵呵,卢红领倒真是沉不住气。”冯峻铭嘴角勾勒出一丝冷峻笑意,“既想见我,那就让他来吧。”
对于卢红领,冯峻铭心中如明镜,此人贪权嗜利,定是见大齐受损颇重,急于觅得转机以自救。
夜色悄然降临,星空下,冯峻铭率大军于营门外设宴,静候卢红领的足迹。
未几,远处传来阵阵清晰可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行渐响。
一队人马缓缓步入视野,其首乃是一名虎背熊腰的伟岸男子。
此人,正是大齐国云南王卢红领,胯下骑乘一匹毛色棕红的骏马,英姿勃发。
“哈哈哈,冯帅,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会!”卢红领于马上遥见冯峻铭,不禁畅怀大笑,旋即优雅地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