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傍晚夜深人静。
垃圾桶旁蜷缩着两道小小的身影，他们彼此相依，借着夜色，凝视对方璀璨的双眼。
老者的嗓音浑浊，粗糙，像是旁白，为这一副画卷添上色彩：
“有人说，这位大名鼎鼎的「主」，掌握着强大火力的军火商，曾经只是个平平无奇，身世有些可怜的普通少女。”
脚步声徐徐接近。
两道蜷缩在垃圾桶旁的小小身影抬起脸，看向遮住夜幕的高大身躯。
男人的脸被黑暗遮住，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他说：
“要跟我走吗？”
男人的嗓音那么平静，不似施舍，没有怜悯，只像是意外见到路边的可怜小动物，打算收养。
“好。”
二人中，那男孩开了口，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半分迟疑。
“因为在这座城市中，所有人都没得选。”
一杯茶水杯缓缓推至江非语身前。
江非语轻抿一口，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老者平淡的言语。
与其说，他在诉说一段传闻，倒不如说他在讲一段故事。
“那两个孩子跟着男人离开了。”
第二幕画卷铺开，可这次的景色朦胧，没人能再为它点缀色彩。
“他们不再是路边的野狗，阴暗巷子里需要报团蜷缩躲避阳光的老鼠。”
“可同时，他们应该知晓。”
“在这座看似没有任何规矩束缚的欲望之城里，没有束缚，就是最大的束缚。”
“不去改变，就只能无情的被它蚕食，吞没。”
“但显然，当时的他们太过稚嫩了。”
男孩女孩被带到了一处地方。
那是一栋名为患难者的疯人院。
“在这座城里，有着形形色色带着各种目的与理想的人。”
“无论它们伪装的多好，但请铭记，只要身处这座城，总会有一双双贪婪的眼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凝视着你。”
“这里早就没了所谓的人。”
“欲望与野心，才是你能存活下来的唯一价值。”
“而他们，理所应当的被盯上了。”
“因为他们是那个男人亲手捡回来的。”
“而他，是这所疯人院的院长。”
谁是病人。
谁是疯子。
扭曲的理想与现实的枷锁相互碰撞。
这所疯人院里，更多的是那些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连乞丐都懒得施舍一眼的流浪犬。
它们只能虚伪的隐藏自己，在默许与忽略中，拥挤在这不大不小的病房，建筑内。
因为所谓的监狱，早就被无家可归的废物们填满了。
没人想在这座城市中流落街头。
因为有可能今夜睡去，第二日一早，身边的同伴就变作了一具尸骸。
它们不想成为那死去的同伴。
第三幕画卷铺展，被一双充满褶皱的大手抚平。
老者的声音是那么具有耐心，充满包容：
“它们都是无人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那位院长，那个男人从未将它们真正的当成过疯子，自然也不会像是真正的病人那边拘禁，看管。”
“而就在这样的沉默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被高高挂在了这整栋疯人院的建筑头顶。”
“这里是流浪者们真正的家。”
“只有真正具有价值的人，能为整个家庭提供庇护的人，才有资格留在这里。”
“可区区两个孩子，一对没有血缘的兄妹，他们能做到些什么？”
由于这所疯人院不受政府的庇佑，认可。
所以，贪婪的鬣狗理所应当的将这里当成了值得一来的捕猎场。
它们掠夺，哄抢，在嘈杂与混乱中撕咬下一片片模糊的血肉。
“而也是在那一次中。”
“那开朗活泼，自从有了居所之后，努力用笑容讨好所有人，哪怕被谩骂推倒，也不曾流下一滴泪水的女孩死了。”
“她死在了那个夜晚。”
“直至如今。”
无人可窥见任意一角的画本被老者合上。
他紧闭的眉眼心有所感，第二次看向那沙发上哈哈大笑的少女。
江非语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季爷，就是那个被捡走，被欺负，最后死在疯人院里的女孩？”
“这不是我说的。”
老者笑笑，语气格外轻松：
“是有个人在许久之前告诉我的。”
“想想看，大概已经有四五年了吧。”
江非语陷入思索。
她本以为这次前来，经历过刚刚的那幕，能从老者口中听到些有用的情报。
毕竟关乎到季爷在这处怪谈中“扮演”的身份。
可现在看来，倒也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即便如此…
“这件传闻，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曾经的孩子，至于现在…他应该算得上是这座城里响当当的大人物。”
“他是谁，叫什么，在哪。”
“你们找不到他，就算知道了他在哪里也见不到，除非他想，没人能轻松见到他。”
“他对季爷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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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或许…是仇恨吧，又或许是怀念，忐忑，迷茫？”
“懂了。”
江非语颔首。
老者口中的这人，正是在这处怪谈设定中，季爷当前身份，曾经的同伴，哥哥。
但她有些好奇。
这个曾经的男孩，现如今不知身地的“大人物”，是怎么确认季爷就是那个曾经的小女孩的？
他又怎么清楚，季宁安会回来？回到这座城里。
至于老者口中所谓的那女孩的死亡。
江非语只把其当作是一种形容。
毕竟离开，在某种时刻，也算得上是一种死亡。
尤其是在某些人眼里。
“呼…”
吐出一口气。
江非语与老者聊过一些有关季宁安在这处怪谈中的传闻，倒也没忘记来此的原因。
瞥了眼站在身后不远处，显得略微有些局促的索菲亚。
“接下来，该谈谈正事了。”
“您说。”
那位大概率是聋子的老者离开了大厅，不知去了哪。
在此谈话的只剩江非语以及老者二人。
“你也清楚，季爷刚回到这里，这座城，无论真假，总有些目的。”
聪明人的谈话便是如此，轻点一句就知晓哪些能问哪些不能问。
老者颔首听懂了江非语的言外之意。
‘我们的目的是真是假你别管，只需要关注这场交易就已足够。’
江非语在次轻饮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
“我们想知道，那位绰号为「油漆工」的男人，越狱一事是真是假。”
“以及…”
“绰号为「钻石」的乔纳斯，如今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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