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跟萧稷说没问题，安全着呢。
下一秒就被狠狠打脸。
谢窈遇刺之前，萧稷是这么说的，但此刻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
他看着谢窈道：“今日之事怎么能怪皇后？是那些人狼子野心，竟敢刺杀皇后，都是他们的错。”
反正皇后是没错的。
谢窈愣了下，不由莞尔。
她道：“我还以为陛下要生我的气……”
“我气也是气自己，安排防护的人不够，叫那刺客钻了空子。”
谢窈道：“陛下已经安排的很好了，那些人那么想杀我，安排的刺客一定不只这一个，但只有这一个能出一次手。”
谢窈可不认为这个人只出一次手是只想吓吓她。
完全是因为萧稷安排的防护足够，这个人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萧稷还是不满意，道：“一个都不该有。”
谢窈道：“那下次，下次我给陛下这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萧稷伸手拥住谢窈，感受着她的体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今日有惊无险，但他还是被吓得不轻。
他的窈窈，决不能出事。
谢窈伸手回抱住萧稷，头贴在他胸前，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夫君放心，我没事。”
今日那箭矢射来，便是没有萧稷在侧，她也不会有事，就算是做了皇后，她也有在继续习武。
她是有些身手的。
正如她前些时日感叹的那样，好的身体同样十分要紧。
因着刺杀之事，京城来了一波大清查，这次可比上次宣悦宣舒遇刺之事严重得多。
一来是身份地位不同，二来上次的刺杀毕竟是在回京的路上，京城的百姓们都只是听说，这次可是发生在眼皮子底下！
意义自然不同。
除开大理寺和刑部，司南也听从萧稷的吩咐暗中彻查此事。
不过京城这边查归查，萧稷和谢窈传往北境的信里，说的又完全不一样了。
裴宸收到信后，召集了镇北军中的大小将领，开了个会。
他在会上公布了帝后遇刺之事。
而刺客，是北疆人。
这消息一经传出，镇北军上下自然无不愤怒，连带着战场上战意都汹涌了几分，打的北疆练练败退。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北疆。
原本就乱七八糟内部已经四分五裂的北疆更乱了，甚至都顾不上御敌，所有人都在查找，指责，质问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去刺杀夏国的帝后。
尤其是几个党派前些时日都暗中递交了求和的信息，自然看谁都怀疑。
将这刺杀之事的主谋骂了个半死。
刺杀就刺杀吧，居然还刺杀失败，被当场擒住！
简直愚蠢！
而京城司南这边，按照萧稷的吩咐查了北疆护送呼延玉到夏国的使臣这边，还真查出了东西。
三日后，司南到养心殿禀报此事。
“陛下，娘娘，还真有人在暗中接触驿站的这几位使臣。”
萧稷眼里闪过一道寒芒，“何人？”
司南道：“王家，以及以王家为首的几个小世家。”
又是王家！
从萧稷还没登基开始，王家便一直在找麻烦，做些讨人嫌的事情。
后来登基之后也是。
但王家的度一直拿捏的很好，在他们的容忍边缘来回试探，做些令人恶心但有无伤大雅的事。
比如往萧稷的身边塞人，比如想让萧稷广开后宫，这些甚至还得到了一部分朝臣的支持。
而在王语书对程风起动了心思，被程风起警告过之后，王家但是安静了许多。
只是从先帝时，世家就一直被打压，而萧稷也没有重新重用世家的意思。
当初王家虽然有所保留，且被逼无奈，但也真真切切的捐过钱，再加上还有王语书和赵家的联系。
谢窈和萧稷虽然没有重用王家，但也没有如对其他世家一样，只要王家安分守己，他们原是不准备动王家的。
来日若是有能用之人，也不会避忌。
现在看来……王家不愿意。
若是别的，看在王家从前也是有些功绩的份儿上，谢窈和萧稷还愿意放他们一次。
但联系北疆，那是真的触碰到底线了。
而想对谢窈动手，这是萧稷的斩杀线。
萧稷面色黑沉，道：“查，彻查此事，要证据。”
“是。”司南应声，从萧稷的态度里他已经明白了此事的要紧程度。
非常重要。
司南办事利落又靠谱，谢窈和萧稷自然没什么不能信任的，只是谢窈想了想，还是吩咐李大监，“传小赵大人进宫。”
赵昊很快就到了养心殿的偏殿。
虽然他入宫之前收拾过，但此刻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疲惫，因为先前刺杀的事一直都没个眉目，三日前皇后娘娘又被刺杀……
赵昊这几日都没怎么阖眼，就想着多找点线索。
谢窈一眼便看出来了，语气也柔和许多，“没休息好？”
赵昊一听这话，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心里明白皇后娘娘这怕不是要与他说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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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再没休息好，该交代的事还是要交代。
赵昊也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娘娘的话，是有点没歇好。”
谢窈吩咐竹青，“为赵大人换一盏参茶来。”想来这几日赵昊喝够了浓茶，喝点参茶补补身子也不错。
竹青立刻转身去安排，谢窈这才道：“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三日前刺客的事。”
赵昊一听就精神了，立刻问：“娘娘，可是三日前的刺客有了眉目？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赵昊是知道的，司南也在奉帝后的命令，暗中调查此事。
当时抓到刺客的人就是司南，想来定是司南查出来了什么。
谢窈都将人传召入宫了，自然没准备瞒他，“是王家。”
赵昊愣了一下，才猛然反应过来，是哪个王家，也知道了谢窈为何会宣他入宫，与他说这些。
他明白，谢窈是还将他当成可信的表弟，这才提前与他通气。
因为王语书，是他的未婚妻。
赵昊一时呆怔，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收拢在袖子里的指尖泛起阵阵凉意。
好一会儿，赵昊才说：“皇后娘娘，不知臣可否斗胆求一个恩典。”
赵昊没有为王家辩解，更没有为王家求情。
司南查出来的事，肯定是验证之后，方才上报给帝后，他什么都没查到，哪能质疑？
而且……他相信王家的确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他从来都不喜欢王家，他只喜欢王语书。
赵昊不必开口，谢窈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她道：“你放心，此事会彻查，若是与此事无关的人，不会严惩。”
“但……涉及北疆，你明白吗？”
通敌叛国，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王家就算与这件事无关的人也逃不过，最多就是惩罚的轻重而已。
赵昊明白。
他顿了顿，道：“表姐……很信任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会为了王语书，提前找上王家，毁灭证据，或者是……
谢窈笑了，“昊弟，我自然信你。”
“我与你说这些，也是另有安排。”
……
赵昊离开养心殿之后，谢窈才回了正殿，萧稷正在处理奏折，抬眸瞧她，“都说好了？”
“嗯。”谢窈点头，走到萧稷身边坐下，手圈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膀，“陛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多此一举啊？”
“还有可能凭空生波折……”
当然，只是有可能，她还是很信任赵昊的。
“不会。”
萧稷回答的斩钉截铁，他看着谢窈道：“想说什么便去做，有我呢。”
“而且我知道，窈窈做这些，都是有理由的。”
谢窈点头，她的确是有理由的。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是大事，按律行事，没有人能指摘半个字，但事关王语书，她不希望赵昊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更不希望赵昊因此与她生出隔阂。
“都是为了我自己。”谢窈说。
“你可是皇后。”萧稷道：“为了皇后，那就是为了天下，皇后又做了一件于天下有益的大事。”
谢窈都没想到，做这样的事还能被萧稷夸，而且萧稷一整个与有荣焉的样子，险些连谢窈都被说服。
谢窈不禁莞尔，侧头在萧稷脸颊轻啄了一下，“陛下英明。”
这日不仅仅是司南查出此事与王家有关的日子，也是参与女官考核的考生们第一场考试结束，出贡院的日子。
当然，接下来还有两场考试。
赵昊离开皇宫之后，便到了贡院外。
原本他都要忘记这件事了，幸而皇后娘娘提醒了他，他将手边的事暂时推开，先来了贡院。
当然，他并非此次考试的考官，也不是为了维持秩序，他是来接人的。
赵昊换了一身便衣，挤到了人群前方。
他刚站没多久，贡院的大门就被打开，人群霎时拥挤，不过赵昊还算能适应。
毕竟人比起他当初参与会试的时候还是要少得多。
没多久，赵昊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他是来接王语书的。
王家人对王语书参加此次考试自然不愿意，王语书是托付他私底下报的名。
那名单在他的暗示下，没有公开。
五日前，王语书寻到了王家如今的主母，说要去寺里小住半个月。
王夫人被禁足，王家如今当家做主的是王家二夫人，她知道王语书的身份，自然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但其实王语书没有去寺庙，而是住到了贡院附近统一安排的客栈，参加此次女官考核。
王语书想的很明白，只要她是考中了女官，王家也奈何不得她。
若是没考中……那就下次再考。
只是也不知道下次还没有机会了……
“语书。”
念头转动间，王语书已经到了跟前，赵昊收回思绪，心里只剩心疼。
三天时间，王语书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再没平时精心装扮过的乖巧美丽，像半个乞丐。
赵昊身侧的侍女立刻上前，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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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语书冲赵昊一笑，“我没事。”
王语书模样狼狈，此刻笑的实在不好看，但赵昊却觉得此刻的她……好似前所未有的自由！
饶是已经看了许多次王语书笑容的赵昊，此刻都被这样的笑容惊艳。
心里的热血在翻滚。
赵昊只是愣了一瞬，就吩咐侍女赶紧将人送上马车，他岁绕有很多话想说，但更知道此刻的王语书虚弱疲惫。
马车里什么都准备了，炭火，保暖的毯子，热乎乎的姜汤和吃食，甚至赵昊还提前准备了大夫。
以防王语书生病。
但目前来看，王语书的状况还算不错。
王语书坐在温暖的马车里，轻轻的喟叹出声，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赵大人。”
王语书说：“你这几日不是特别忙吗？怎么有时间亲自来接我？”
赵昊没过多解释，“今天考完，我当然要来。”
今日皇后娘娘与他说的虽然是王家的事，跟语书也有关系，但这件事并非十天半个月就能有结果的。
况且王语书正在考试的关键时期，赵昊不想影响她。
“阿昊。”马车内没有别人，王语书关切的时候称呼也变得亲近，“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的指尖划过赵昊的眉心。
赵昊心头一暖，“就是一些公务上的事。”
他没有详细赘述，而是一笔带过，道：“语书，这几天你辛苦了，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息。”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客栈外，此刻其他考生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客栈这边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热水，汤饭，大夫等。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需要，自个儿做了安排。
赵昊送王语书到了客栈，如他这样的男子家眷不少，多数是兄弟，只有少数如他这样，是未婚夫。
毕竟考生们都刚刚回来，三日未清洁，定都是要沐浴休息的，所以男子家眷不得上二楼，以免冲撞。
赵昊只能送到一楼。
他看着王语书，知道她的疲倦，没有多聊，只说：“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入贡院，到时候我来送你。”
“阿昊……”
“去吧。”赵昊温和含笑的看着她，王语书点了点头，这才被侍女扶着上了楼。
赵昊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转身离开，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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