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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3章 该回去了!
    这中间的界限模糊得如同一团散不开的晨雾,看似空无一物,却浸湿了整片土壤。

    命运与机遇,有时就是如此难以言喻地缠绕在一起。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推动的战栗感交织袭来。

    江昭阳忽然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嘴角牵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里面混杂着自嘲、激动和一种苍茫的喟叹——“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多么古旧却又永恒的哲理!他想起那个身影——林维泉。

    林维泉那张总是挂着精算师般微笑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林维泉在县里市里经营关系不可谓不勤勉,每一次会议、每一次接待,都卯足了劲往前凑。

    他费尽心机投机钻营,眼神永远向上看,计算着每一级能为自己提供帮助的人的“价值”。

    他热衷于各种迎来送往,钻研着所谓的人情世故,深信“功夫在诗外”。

    江昭阳曾不止一次在走廊拐角,或是在下班后略显空寂的办公楼里,听到林维泉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腔调打电话,对象往往是县里、甚至市里某些要害部门的实权人物。

    他费尽心机地运作,甚至不惜代价地“投资”,只为在某个领导心中留下一个名字。

    他对王教授这样“空谈理论”、“不谙世事”的学者,骨子里是带着轻蔑的。

    他却没有料到被他轻蔑的王教授背景惊人,那座看似不起眼的老房子里藏着的能量,足以让他在最关键的梯子前绊倒——那才是他惹不起且必须巴结的人!

    当他知道后,其实早已得罪。

    当林维泉终于后知后觉地嗅到王教授背后隐约透出的那座山峦的影子时。

    他的惊惧和懊悔一定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可惜,木已成舟。

    那份刻意或不经意的怠慢、轻视,早已随着日常的呼吸吐纳,深深烙印在了一个敏感学者的记忆中。

    无形的裂隙已经产生,用再多的补救都如同纸糊的堤坝,挡不住人心的天平早已倾斜。

    再回想自己呢?

    江昭阳看着窗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人影。

    他精力和心思投入这个项目,源自那份深入骨髓的激愤和对历史责任的直觉。

    对待王传宗教授,他始终抱持的是对一个真诚付出、学识渊博、在为凤凰山那段黑暗历史奔走的学者的尊重!

    那是朴素的尊重,基于对历史和事实本身的敬畏,基于对老人身上那份近乎固执的学术尊严的认可。

    他没有刻意去研究过老人背后有什么山,他的尊重仅仅投射在“王传宗教授”这个人格和事业本身上。

    未曾想,就是这份对“人”、对“事”本身的尊重。

    这株于初心、于职责而栽下的无形之苗,竟在命运那难以捉摸的土壤里,意外地抽枝展叶,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而自己只是给予了王教授应得的尊重,翘得到了这么丰厚的回报!”

    “丰厚”二字,此刻重若万钧。

    那不仅是个人宦海陡然闪现的一道可能云开见日的光芒,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价值肯定——他的坚持,他的情怀,甚至他骨子里那份朴素的、不围绕“价值”计算的“尊重”。

    在某个看不见的纬度,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呼应和回馈。

    谁能想到,正是这份未曾掺杂任何机心的“无心”,竟在命运奇诡的流转中,为他插下了这一片浓荫匝地的“柳”?

    江昭阳笑了笑,人生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又上了一会儿电脑,浏览了一下本地新闻页。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失!

    暮色从四合的屋宇间沉沉落下,将白日里规整的办公区涂抹成一片寂静的暗黑。

    夜幕下的办公大楼彻底空了。

    该回去了!

    江昭阳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金属锁舌“咔哒”一声脆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习惯性地抬头扫视一圈,视野里,除了几盏苍白路灯投下的清冷光晕,所有窗户都黑洞洞地敞着,像一只只疲惫闭上的眼睛。

    穿过空旷的水泥坪地,脚步的回声清晰得有些寂寥。

    只有远处高耸的水塔剪影,沉默地矗立在愈加深浓的夜色里。

    他紧了紧单薄的外套,只想赶紧走出这方方正正、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的机关办公楼。

    脚步刚迈向大门,一点微弱的光亮却像针尖一样,突兀地刺进他眼角的余光里。

    他下意识顿住脚步,侧头望去——是广播站那扇熟悉的窗。

    此刻,那扇本该与其他窗户同样漆黑的窗玻璃后面,竟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

    不亮,却在这片沉寂的灰暗里执拗地亮着,像一只不肯瞑目的眼睛。

    怪了。

    江昭阳心里嘀咕。

    广播站谢琪玲下午五点半之后向来走人的,雷打不动。

    她不是干部,不存在加班一说。

    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下意识抬腕看表,晚上七点半了。

    一丝混杂着疑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悄然爬上心头。

    是忘了关灯?

    还是有人……里面来了小偷?

    这念头一起,便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他踌躇了片刻,终究是那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和对公共财产安全的责任心占了上风。

    他转过身,鞋底重新擦过水泥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朝着那点昏黄的光源折返回去。

    越靠近广播站那排平房,周遭便越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略显沉闷的心跳。

    广播站的门窗都关着,那点灯光就是从门上方那扇小小的、蒙着灰尘的气窗里溢出来的。

    他放轻脚步,几乎贴着墙壁,挪到广播站那扇木门前。

    里面起初是一片死寂。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就在他疑心自己多虑,准备转身离开的刹那,一声极其压抑、却又极其清晰的喘息,猛地钻透门板,直直撞进他的耳膜!

    那声音短促、黏腻,带着一种动物般原始而混乱的意味。

    江昭阳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轰然冲上头顶。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压抑着,颤抖着,“何……何镇长……”

    那声音陡然拔高,又被强行吞咽下去,化作一阵破碎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抽气。

    何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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