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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2章 你不是将他捧宝一样吗?
    客厅里只剩下挂钟秒针行走的“咔哒”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那声音清晰得令人心悸,仿佛在为某个无法挽回的结局倒计时。

    柳璜感到一种巨大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迅速淹没了四肢百骸,连带着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这场风暴看似平息了,何狄被强行驱赶回了那个他避之不及的“炼狱”。

    可柳璜心里清楚,这绝非结束。

    这时,门开了。

    柳璜一愣神,何狄这家伙又回来了?

    然而,不是。

    进来的是柳雯。

    她站在门槛的光影分割线上,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会被涌入室内的暮风吹倒。

    一张脸完全失却了血色,连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灰白。

    唯有眼睑下两道浓重乌青,勾勒出心力交瘁的痕迹,比昨夜更深重地陷了进去,几乎要把眼睛吸进去。

    衣服松垮垮地挂在她单薄的身架上,肩膀处的料子软塌塌地垂坠着,衬得她越发形销骨立,了无生气,宛如一株长久缺水、萎顿到枯焦边缘的植物。

    她一只手还无力地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微微发着颤,指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小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早该下了班吗?”朱洁玉抬头望过去,声音不高,带着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询问。

    她目光滑过女儿毫无生气的脸,嘴唇几不可察地抿紧了一下。

    柳雯的目光越过母亲,在空洞的客厅里茫然逡巡片刻,如同迷失在浓雾中的旅人寻找着什么坐标。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点几不可闻的干涩气流声,如同破损的风箱漏风。

    “我……去小公园坐了一会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的最深处、最干涸的缝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砂纸摩擦的粗粝感,“我……不想看见何狄那张脸!”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截,猛地爆开,破碎而尖锐,似要将积蓄的闷气狠狠刺穿这凝滞的空气,“看到就恶心!肮脏!”

    “一股子臭气,恨不得立刻吐出来!”

    这股强烈的憎恶如同滚烫的岩浆,骤然泼进窒息的客厅。

    柳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浑浊滞重,胸膛随之起伏,像是肺腑深处压了许久的浊物翻腾上来。

    他抬起头,视线落在女儿那双被绝望熬得通红、几乎要溢出血来的眼睛上,嗓音低沉沉地压下去:“他?何狄,被我赶走了。”

    “赶……赶走?”柳雯扶着门框的手骤然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根根凸起,泛着惨白的青筋色。

    她脸上仅存的最后一丝活气似乎也被这话抽空了,眼中空茫茫一片,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深重灰翳。“爸……你?”

    她嘴唇哆嗦着,挤出来的声音又轻又飘,如同寒冬深夜濒死飞蛾的最后挣扎,“你……你不是将他捧宝一样吗?”

    “整个柳家都要靠着他的势头往上攀吗?”

    “怎么……怎么又赶走他了?”

    她猛地摇了摇头,灰败的脸上显出某种濒临破碎的茫然,“他……他可是要往上走的人啊!”

    “往上走?”柳璜猛地从沙发深处挺起脊背,发出一声短促而极其尖利的笑,像折断的枯枝发出的碎裂声,干涩又刺耳,“他呀?!还当自己是个宝?哼!”

    他此刻肌肉紧绷,嘴角扭曲地往下撇着,如同硬生生吞下了一枚烧得通红的铜豆。

    昔日浑浊眼中的那份算计的亮光消失了,沉淀下来的全是黏腻厚重的污浊。“他不但副镇长鸡飞蛋打,没当上……”

    柳璜的声音顿了一下,像是胸腔里那团翻搅的怒火骤然堵在喉间,他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女儿那双骤然缩紧、显出黑洞般吸力的瞳孔。

    空气绷紧得仿佛一根轻轻一拨就会断裂的琴弦。

    “还……”柳璜的声音骤然低哑下去,像是用砂纸打磨生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喑哑,“还因为生活作风问题……严重得很!被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立刻滚蛋!直接发配去守白云山的水库!”

    这几个字,他几乎是每个音节都带着刻骨的恶意嚼碎了再狠狠吐出来的。

    每一个都像冰雹,重重砸在室内另外两个人的神经上。

    “啊??”柳雯喉咙深处短促地挤出一个不成调的单音,尖利又破碎。

    她眼前猛地一黑,就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凿在了天灵盖。

    心脏骤然紧缩成一个冰冷、铁硬的疙瘩,沉甸甸地坠在胸腔里,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酸涩麻木的痛楚。

    空气瞬间变得黏稠如胶,死死糊住了口鼻。

    她张着嘴,却一丝风也吸不进来,只有窒息感无情地上涌。

    脚下坚实的地板仿佛无声无息地塌陷、旋转起来,整个世界在她感官里迅速崩塌、碎裂、旋转成一片混沌的漩涡。

    白云山……水库?!那个鸟不拉屎的荒凉地方!连路都快找不到一条!

    而她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靠着他步步高升的前程,用那些权势,用那些虚幻的光芒,去遮盖、去平衡掉自己身上那些屈辱的淤青,平衡掉新婚之夜就开始的不堪忍受的黑暗。

    江昭阳的挺拔身影突然从这混沌的意识碎片里清晰地凸现出来,那样明朗,那样有担当。

    ——凭什么?自己放弃了这样一个人,把自己所有光鲜的未来抵押给何狄,忍受着他每一次酒精上头的咒骂与疯狂,忍受着那些如同暗室里啮咬家具般难以启齿的侵犯……

    她究竟在图什么?

    黑暗中紧闭的窗户缝隙里,灌进一股冰凉锐利的风刃,撕扯着死水般的厅堂气息。

    柳雯“嚯”地一声,“守水库?!”她的嗓音陡然劈裂,嘶哑尖锐得刮人耳膜,“我们柳家的面子怎么办啊?”

    “天塌了,塌了呀!往后……往后出门还能见人吗?唾沫星子淹死人哪!”

    “面子?”

    “你要,何狄这家伙更要!”柳璜的声音冰冷如铁,猛地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发出沉闷的钝响,整个屋子都像震了一下,“这家伙为了面子,竟然不肯去水库,被我通知何东来将他呵斥走了。”

    “否则,别说面子,工作一失,连里子都没有了,都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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