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沙发的皮质边缘。
这缕香气的存在,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与那些刚刚走出这扇门的人微妙地连接起来。
她们是谁?
她们的回答是否令魏书记满意?
这香气的主人,是带着希望而来,还是带着失落而去?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无声地碰撞,如同沉入深海的碎石,激荡起细小的漩涡。
她将目光投向江昭阳。
他靠坐在沙发里,姿态放松,甚至微微闭上了眼,似乎在养神,又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那份超然的平静,像一块压舱石,稍稍稳住了白薇心底翻涌的暗流。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江昭阳的样子,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让纷乱的思绪沉淀下去。
然而,那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依旧固执地萦绕在鼻尖,提醒着她竞争的残酷和即将到来的未知。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
白薇的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上悬挂的一幅装裱精美的书法作品上,那是一个笔力遒劲的“静”字。
在这个空间里,“静”不仅仅是一种状态,更像是一种必须恪守的法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五分钟,里间那扇厚重的门终于被拉开了。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发白,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带着一丝竭力掩饰却依然泄露的挫败和茫然。
她步履匆匆,甚至没有看外间的人一眼,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向电梯方向。
那扇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的世界,也带走了她身上最后一点残留的气息。
桌上的内线电话适时地响起,刘直伦接起,低声应了两句“好的,书记”,随即放下听筒,转向白薇,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微笑:“白薇同志,书记请你进去。”
白薇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站起身,下意识地理了理本就一丝不苟的衣襟。
江昭阳也睁开了眼,朝她微微颔首,眼神里传递着一种无声的鼓励。
那目光沉静依旧,却仿佛有千钧之力,让她瞬间定下心神。
“去吧。”他只说了两个字。
白薇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外间的空气连同那份鼓励一同吸入肺腑。
她迈开脚步,走向那扇象征着机遇与挑战的门。
门把手冰凉沉重,她握住,轻轻旋开,然后侧身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在她步入的瞬间,无声地、沉重地合拢了,隔绝了外间的一切声响和视线。
门轴转动的声音微乎其微,却像一记闷锤敲在心头,宣告着她已踏入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审视与裁决的领域。
办公室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加轩敞,也更为肃穆。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窗外是县城略显杂乱的屋顶轮廓和更远处黛青色的连绵山影。
阳光被深色玻璃过滤后,变成一种冷色调的、缺乏暖意的光线,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几何形状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红木家具特有的深沉木香,墨水的清冽,书籍纸张的微尘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尚未完全散尽的香水尾调——那是前一位面试者留下的最后印记,如同战场硝烟散尽后飘荡的余烬。
这股气息与室内固有的冷肃氛围混合,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人的感官上。
宽大的办公桌后,魏榕坐在高背皮椅上。
她看起来比白薇预想的要年轻,约莫三十出头,身姿挺拔,穿着一件剪裁极为合体的深色西装套裙,内搭简洁的丝质衬衫。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此刻,她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微微垂着眼睑,专注地翻阅着面前摊开的一份文件。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正轻轻翻过一页纸,发出极其细微的“沙”声。
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被放大了,清晰得如同鼓点敲在耳膜上。
白薇在距离办公桌约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保持着标准的仪态,没有贸然出声打扰。
她的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过整个空间。
办公桌对面摆放着两把造型简洁的接待椅。
靠墙是一排顶天立地的深色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大部头的书籍和排列整齐的文件夹。
书柜旁,一道深色的、绣着传统吉祥纹样的落地屏风吸引了她的注意。
屏风很高,几乎触及天花板,将办公室后方一个不小的区域巧妙地遮挡起来,只隐约可见后面似乎摆放着沙发茶几之类。
屏风前的地板上,铺着一块与整体风格迥异的、色彩鲜艳的手工编织地毯,像一方突兀的岛屿。
白薇的目光在那屏风上停留了一瞬,那厚重的丝绒材质和繁复的刺绣图案,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隔断了视线,也隔断了空间,让她无端地感到一种被隐秘注视的异样。
“白薇同志?”一个平静、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白薇的观察。
魏榕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是锐利的,像冬日结冰的湖面,目光直直地投射过来,带着一种审视的、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达本质的冷静。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既无笑意,也无愠色,只有一种纯粹的、职业化的专注。
“魏书记,您好。我是白薇。”白薇立刻收敛心神,微微欠身,声音清晰而稳定地回应。
魏榕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什么,又似乎只是习惯性的打量。
她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坐吧。”
“谢谢书记。”白薇依言上前,在那把硬实的接待椅上坐下,腰背挺直,双手自然地交叠放在膝上。
魏榕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姿态放松了些,但那股无形的气场并未减弱分毫。
她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杯身油润光亮,显然主人时常摩挲。
她慢条斯理地掀开杯盖,轻轻拂了拂并不存在的茶叶末,然后凑近唇边啜饮了一口。
整个过程安静而从容,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自信。
放下茶杯时,杯底与红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却异常清晰的“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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