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溪目不斜视,尽量忽略身边强大的存在感,低声问:“霍总,地址是翡翠庄园吗?”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疲惫。
莫兰溪不再多言,设定好导航,平稳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和窗外都市的喧嚣。
莫兰溪已经确定霍宗辞没有认出她。
即便如此,两人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依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莫兰溪强迫自己专注路况,但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向身旁的男人。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褪去了平日里的锋芒和玩世不恭,此刻的他看起来竟有些……纯良无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莫兰溪掐灭了。
纯良无害?霍宗辞怎么可能和无害这个词沾边。
她永远忘不了五年前他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冰冷、愤怒、带着被彻底背叛的狠厉。
那一刻,她甚至怀疑,他对她起了杀心。
就在这时,遇到一个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也许是停车的惯性,也许是梦境扰动,霍宗辞忽然微微蹙起了眉,薄唇翕动,极低极模糊地呓语了一个名字。
“……听澜……”
两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像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莫兰溪的耳边。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心脏骤然紧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用力到骨节泛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恐惧。
是她听错了吧,一定是的。
她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和无法掩饰的慌乱。
霍宗辞似乎被自己的呓语惊醒,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睡那么沉。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还带着一丝酒后的迷蒙,但对上莫兰溪惊慌失措的视线时,那点迷蒙迅速消散,变得深邃而锐利。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莫兰溪的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完了,她失态了!她不该有这么大反应的!
霍宗辞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什么情绪闪过。
然后,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醉意和嘲讽的笑,声音沙哑:“莫助理这么看我做什么?”
莫兰溪脑子飞速运转,面上不动声色:“我好像听见您要喝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哦。”霍宗辞揉了揉眉心,“所以,有水吗?”
“有,霍总。”
莫兰溪连忙打开座椅间的扶手箱,拿了一瓶水出来,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她有点不敢看霍宗辞的眼睛。
好在霍宗辞醉意朦胧,根本没注意她的反应。
他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之后,抬手揉了揉眉心,突然问:“莫助理有兄弟姐妹吗?”
语气是闲聊,但莫兰溪不敢松懈。
张了张嘴,声音随后才发出来:“没有。”
幸好此时绿灯亮了,她借着重新启动车子目视前方。
霍宗辞没有再闭上眼睛,他的目光似乎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上,又似乎透过车窗的反射,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身边目不斜视的女人。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霍宗辞突然说。
莫兰溪耳朵一抖。
“都说我大众脸,那天宋总也说我像她一个同学。”她寂寂地说。
又是短暂的沉默,霍宗辞:“可你都没问我你像我哪位故人呢,莫助理。”
莫兰溪:“抱歉,我开车有时候会分神。您说的是您的朋友吗?”
霍宗辞身体往后靠,眯起眼睛:“不是,是一个我讨厌的人。”
心无限地往下沉,坠入深渊中去。
莫兰溪没有转头看他:“您是觉得,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霍宗辞摇头,又摆摆手:“不,怎么会,她那么漂亮!”
莫兰溪抿唇。
霍宗辞许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道:“我没有说你不漂亮的意思,莫助理。只是她更漂亮一点。毕竟张无忌他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嗝!”
他打了个酒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话,莫兰溪不敢接,也没法接。
她的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呼啦啦吹着过堂的冷风。
霍宗辞没听见她的回应,转头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她:“莫助理,你说这句话对不对?”
莫兰溪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异样的神色,她已经顾不得了。
“您喝多了,霍总。”她只说。
霍宗辞斜着身子看她,声音已经含糊不清。
“你这个人可是够无趣的。”他说。
接下来,车里陷入一片沉寂,霍宗辞的呼吸渐渐粗沉。
这次他真的睡着了。
莫兰溪以为自己会松口气,谁知,脑子里那句话盘桓着,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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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我讨厌的人。”
车子终于抵达霍宗辞的高级公寓楼下。
“霍总,到了。”莫兰溪停稳车,低声叫他。
霍宗辞不动,也没睁眼。
“霍总。”莫兰溪又叫了一声,声音提高了一点。
依然没有反应。
不得已,他伸出手,推了一下霍宗辞的手臂。
“霍总!”
霍宗辞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桃花眼含水量原本就高,此时带了醉意,雾蒙蒙地看着她。
莫兰溪的心被揪起来,软得发疼。
“您自己能上楼吗?”她问。
霍宗辞没有回答她。
他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转过头,看着她依旧紧绷的侧脸和紧握方向盘的手,忽然倾身靠近了几分。
带着酒气和雪松味的热意瞬间笼罩过来,莫兰溪的身体瞬间僵住,几乎要弹起来,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要干什么?!
霍宗辞的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停驻了几秒,然后缓缓下移,掠过她紧抿的嘴唇,最后停在她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节上。
他的靠近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莫兰溪几乎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然而,他只是伸出手,从她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轻笑一声,语气带着醉意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怕什么?怕我强吻你么?”
莫兰溪一时间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她低声说。
霍宗辞直起身,推开车门,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向公寓大门,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玻璃门后,莫兰溪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瘫软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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