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我这培训计划本就是精中求精，目的是多培养几个八级钳工！”
“咱们厂不少高级钳工之所以后劲不足，归根究底还是基础不够。毕竟，大家的钳工本事都是跟一个个老师傅学的。”
“这其中，缺少必要的培养流程！”
林家福还是试图说服杨厂长。
毕竟，这事儿办成了，杨厂长才是受益最大的。
想要往上爬，没有点实实在在的成绩，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出成绩是一个要点，还有一个要点那就是求稳，不能出岔子。
之前杨厂长为了挣表现，调了厂里不少的高级工去支援建设，结果差点儿让轧钢厂的生产出现问题。
也就是后来这个问题解决了，不然的话，就凭这一点，杨厂长的前途就基本断了，没指望了。
如今，林家福忽然来这么一出，杨厂长的确是有些想法，但想法不多。
八级工，的确是很厉害。
可问题是，八级工不是这么容易培养的，尤其是这种培养是短期内看不到成果的。
甚至可能到他从轧钢厂调走，这个培养都未必能看到一点收获。
这种纯粹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行为，杨厂长不想做。
出力不讨好，傻子才做！
“林主任，你的意思我懂！”
“这样吧，这个事情，等我跟厂里的其他同志们讨论下，毕竟，按照你这个培训计划，这是个大项目！”
“你觉得呢？”
杨厂长说完，反问林家福一句。
林家福又不是第一天出来上班，听到杨厂长这么说，就明白自己这个提议，在杨厂长这里，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是我考虑不够周到了！”
“我再回去想想！”
林家福收起自己的培训计划，跟杨厂长道别，回转自己的办公室。
这一份培训计划，林家福看了一眼后，直接撕碎了，丢进垃圾桶里。
果然，这就不是一个搞事业的地方。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最重要的是，耗时太长的事情，现任是不想做的。
林家福心里瞧不上杨厂长，但也没多鄙视对方，毕竟杨厂长也只是普通人，不能让他为爱发电吧！
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整理了下，林家福把该规整的东西锁进柜子里，便走出了办公室。
以后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钳工吧！
若是再折腾下去，说不定杨厂长都要觉得他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到那时，才是真的麻烦。
毕竟，等到风起时，杨厂长都被李副厂长搞了下去。
而在这之前，杨厂长在轧钢厂的位置可是很稳的。
归根究底，杨厂长的背后有大领导护着。
在大势没有出问题之前，只要杨厂长稳住，那么，他就可以在轧钢厂屹立不倒，丝毫不担心会被谁给偷了家。
林家福回归钳工车间，找了车间主任，拿到了一些任务，便开始了操作。
赵立山在林家福的旁边不远处，他虽然不知道林家福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也看得出来，林家福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
想到林家福之前去见杨厂长的事情，赵立山就猜测林家福受刺激应该是根杨厂长有关。
只是，这事儿吧，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
下班的铃声响起。
林家福简单收拾了工位，便平静地走出了车间。
赵立山跟在林家福的身边，看他的情绪依旧是不怎么高，便叹了口气，道：“说说吧，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什么遇到什么事情？”
林家福扭头看向赵立山，反问了一句。
赵立山哼了一声，道：“从之前你去见杨厂长回来，你这情绪就有点不对，跟哥说说，你这是在杨厂长那里受什么挫折了？”
“没挫折！”
林家福呵呵一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可惜，不能说啊！
这才是林家福为什么情绪不高的原因。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想明白了！”
赵立山觉得林家福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家福嘴角直抽抽，道：“我是真想明白了！”
“你既然想明白了，那你咋这个样子？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蔫儿了吧唧的！”
赵立山可不信林家福的话。
林家福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是因为想明白了，才会情绪不高。”
“算了，你别管我，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吧！”
林家福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跟赵立山扯这些有的没的。嗯，就当是他男人每个月的那几天来了吧！
事实上，不单单是女人每个月有几天的情绪不佳，男人也是一样的。
赵立山听林家福这么说，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人嘛，总会有点心事的。
两人到轧钢厂门口，跟陈芒种汇合。
陈芒种启动车子，回转四合院。
等回到四合院，林家福见了秦淮茹，脸上的那些郁闷在顷刻间散去。
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
工作上的糟心事儿，完全没有必要弄到家里来。
“今天下工挺早啊！”
在院里跟林晓旭玩耍的李萍瞧见林家福回来，便笑呵呵地开口说话。
“没加班，肯定回来的早啊！”
林家福冲着李萍笑了笑。
李萍听林家福这么说，目光旋即锁定林家福的眼睛，盯着林家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以李萍对林家福的了解，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附和林家福的人设。
“遇到什么事儿？”
“没有啊！”
“就是给厂里提了一个钳工培训的计划，但是吧，被否定了！”
林家福倒是没有瞒着李萍。
毕竟，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为什么啊？”
李萍就挺好奇的。
毕竟之前的时候，林家福给李萍的印象时，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总会做成！
这会儿，居然会有事情是林家福做不成的！
“因为，出力不讨好吧！”
在从杨厂长办公室离开没多久，那份培训资料撕了后，林家福就把事情想清楚了。
杨厂长不确定自己在轧钢厂能干多久，而在他之前的两位厂长可都没在轧钢厂待太久。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人之师。
林家福的培训计划，旷日持久，最快也得有个一两年才能出成果，而若是杨厂长到时候已经从轧钢厂调走，那么，这一份功劳，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后来的继任者？
那是谁？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若是这个培训计划真的出成果了，那么，林家福肯定能得到上面的肯定，前途远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厂长对这个培训计划不抱期待，合情合理。
李萍听了林家福简单的回答，也没再多问，只是笑了笑，道：“有些时候，不用太较真的！”
“对的！”
林家福很认可李萍的这番话。
这个事情，既然杨厂长不乐意做，那他不做就是了，反正即便是他现在的工作，收入已经很高了。
……
接下来的时间，林家福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钳工岗位上，至于技术培训学校那边，由之前那些老师傅负责，也不需要林家福经常过去盯着。
杨厂长并没有把林家福的那个培训计划跟厂里的其他人说，更别说还要讨论决定是不是执行。
林家福也没再去找过杨厂长。
在林家福看来，这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可让林家福始料未及的是，这个事情非但没有结束，反倒是因为市局的一次行动，被报到了高层领导的面前。
当林家福被轻工部的大领导们喊过去，看到那份已经被他撕碎的培训计划，表情也是很懵逼的。
“小林，你这个计划很好嘛，怎么就撕了，丢了呢？”
跟林家福相熟的一位大领导诧异地看向林家福，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份计划，怎么就丢了！
“领导，这事儿吧，耗时耗力，还不一定能出成绩，我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林家福没有把杨厂长扯进来。
虽然杨厂长不是个能干事业的，但这个年代，干什么事业啊？要是事业搞大了，指不定会遭遇什么。
“是你把事情想太简单，还是有人觉得这个事情做了，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帮助？”
“呃，……”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
林家福干脆选择了沉默。
“老李，你啊，别说这种话！”
“都是自己同志，哪儿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对，对，都是自己同志！”
几个大领导纷纷开口，试图把这事儿给缓和一下。
林家福眨了眨眼，道：“领导，这份计划我已经丢了的，怎么会在你们这里啊？”
“这个嘛，说来话长！”
跟林家福相熟的那位大领导很快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林家福依旧在某些人的关注中，对方甚至收买了轧钢厂办公室的清洁人员，这才有了这一份培训计划的失而复得。
当然了，对方到底是专门针对的林家福，还是对整个轧钢厂办公室的人都有关注，这就需要慢慢审问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一份培训计划的出现，让几位大领导都是很感兴趣，琢磨着是不是成立这么一个专门培训高级技能人才的学校。
这个培训学校，可不是轧钢厂自己办的那种技术培训学校，而是一个全国范围的培训学校，只针对一些天赋出众的高级工！
“领导，这个，我觉得可行啊！”
当领导们询问林家福看法时，林家福果断表示赞同。
他自己写出的培训计划，若是他自己都不认同这个操作，那么，这一份计划的含金量自然也就一点也无了。
“小林，若是让你来牵头，这事儿，你……”
“领导，您可饶了我吧，我这啥经验都没有，您让我干点钳工的活儿，我指定不含糊，但干别的，我是真的不行！”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您老就饶了我吧！”
虽然知道这是大领导的一番好心，但林家福拒绝的一点都不含糊。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在风起之前，自己的工人身份绝对不能变。
安全第一！
所以，对于领导的一番好心，沈志平只能婉拒了！
“这事儿，还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小林啊，到时候，若是需要你提建议，你可不能推诿！”
“领导，您就放心吧，只要是我能力范围的事儿，你尽管开口，我绝对没有二话！”
林家福听领导这么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怕对方赶鸭子上架。
好在，他的年龄是硬伤。
年纪轻，就算是有些本事，脑袋里有些东西，可在某些人的眼里，依旧是办事不牢的典范。
哪怕是林家福曾经做了很多的事情，功劳一点不差！
简单地聊了片刻，林家福就被请出了会议室。
林家福不知道这个事情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但他知道，杨厂长短时间内是别想从轧钢厂离开了。
毕竟，没有谁是傻子。
杨厂长面对林家福这么好的一份培训计划都给否了，这除了说明杨厂长的眼光不行，还能说明什么？
你说你没想到？
作为一厂之长，这点事情都想不到，要你何用？
所以，即便是杨厂长被询问这个事情，他也绝对不会说自己没想到，只会给自己找一个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比如，正在考虑这个事情的可行性，把所有的一切过错推到林家福的身上。
但事实上，杨厂长并没有被询问这个事情。
不管是杨厂长曾经的老领导，还是如今杨厂长上面的主管领导，都没有对杨厂长透露丝毫的信息。
当然，也没有人想要把杨厂长从轧钢厂弄走。
杨厂长或许的确是能力欠缺了些，但至少他不乱搞。
轧钢厂还是要求稳！
至于别的，杨厂长既然没有能力，那就让他继续保持轧钢厂的基本盘。
等将来这个培训计划真的起到了作用，再说其他的。
林家福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他从轻工部离开，才回到轧钢厂，就被李诚钧找上，说是杨厂长找他有点事情！
找自己有事？
难道消息传的这么快？
还是说，杨厂长后面的老领导发力了？
林家福心里不有打了个咯噔，但还是面不改色，随着李秘书往杨厂长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