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哗啦!”肉体撞击声、闷哼声、惨叫声、杂物被撞翻的碎裂声瞬间响成一片!
狭窄的空间里,人影幢幢,如同沸腾的油锅里倒进了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陈其凭着记忆,在黑暗中精准地扑向三角眼刚才发声的位置,却撞上了一个同样扑过来的壮硕身体,是大壮!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沉重的喘息和拳拳到肉的闷响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彪子!狗蛋!操家伙!是仇家!”三角眼嘶声力竭地吼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他一边吼,一边手脚并用地在黑暗中疯狂摸索,想找到自己藏起来的武器。
邓通在窑口看得热血沸腾,低吼一声:“哥!我来了!”他端着枪就想往里冲。
“别进来!堵死门口!一个也别放跑!”陈兴平的低吼从混乱的中心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此刻正被两个人缠住,凭借过人的力量和敏锐的感知,在黑暗中左冲右突。
“你们看住外面!”陈其也在搏斗的间隙嘶吼。
张长弓和吴二愣子立刻守住窑口两侧,弓箭和抬杆指向黑漆漆的窑内,防止有人趁乱突围。
窑内的搏斗混乱而惨烈。
“呃!”一声痛苦的闷哼,是刀疤的声音。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了。
“我的腿!谁踩我!”狗蛋尖利的哭嚎响起。
“滚开!老子弄死你!”彪子似乎挣扎着爬了起来,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砰!”又是一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轻微咔嚓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混乱中,陈兴平如同黑暗中的鬼魅。他抓住一个扑过来的身影的手臂,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彪子沉重的身体狠狠砸在烂砖地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不动了。
“点灯!”陈兴平喘着粗气低喝。
窑口的邓通立刻掏出准备好的火柴。
“嗤啦!”微弱的火苗亮起,点燃了一小截备用的蜡烛头。
昏黄摇曳的光芒重新照亮了破窑。
一片狼藉。
豁牙满脸是血,歪在墙角,人事不省。
刀疤抱着一条明显不自然扭曲的腿,蜷缩着呻吟。
大壮被陈其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烂泥,动弹不得。
彪子像条死狗一样瘫在陈兴平脚边。狗蛋则缩在角落,抱着肚子瑟瑟发抖,裤裆湿了一片。
只有三角眼,他趁刚才的混乱和黑暗,竟然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窑洞最里面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砖壁,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看着如同杀神般矗立在烛光下的陈兴平和陈其。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用破麻布裹着的,沉甸甸的长条状东西,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那东西的形状,在昏黄烛光下,隐隐透出几分金属的冷硬质感。
“东西交出来。”陈兴平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像冰冷的刀子,刮过三角眼的耳膜。
他一步步走过去,鞋子踩在碎砖烂瓦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陈其端着老套筒,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三角眼,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冷得像冰。
“别……别过来!”三角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把怀里那破麻布包抱得更紧,身体拼命往后缩,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墙里,“这是……这是组织的财产!你们……你们敢动一下,就是反革命!要吃枪子的!”
“组织的财产?”陈兴平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东西上,“是你们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财产?还是从那个姓周的教书先生手里抢来的‘财产’?”
三角眼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你……你怎么知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陈兴平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平地惊雷,“我就是那个被你们追到山里,差点被你们打断腿的‘乡下佬’!是那个坏了你们好事,把你们揍成三条死狗的‘爷爷’!”
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三角眼几乎窒息!
“现在,该轮到别人,来抄你们的‘家’了!”
三角眼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怀里的东西,像甩开烫手山芋般,把那破麻布包裹狠狠朝陈兴平脸上砸去!
同时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地上弹起,就想从陈兴平身侧的空隙往外窜!
陈兴平反应快如闪电!
他头一偏,那沉重的包裹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噗”一声砸在后面的烂泥地上。
同时,他右脚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踹在三角眼刚刚蹬地发力的小腿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狭小的破窑里炸响!
“嗷!!!”
三角眼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前冲的身体如同被砍断了腿的蚂蚱,猛地向前扑倒,脸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碎砖地上,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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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让他像只被丢进油锅的虾米,抱着那条明显呈诡异角度弯曲的小腿,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声音凄厉得如同鬼哭。
陈兴平看都没看地上打滚的三角眼,弯腰,捡起那个砸在地上的破麻布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
他三两下扯开破麻布。
昏黄的烛光下,骤然迸射出几道刺目的金光!
包裹里,赫然是十几根沉甸甸,码放整齐的金条!
每一根都有手指长短,两指并宽。
金条下面,还压着一小堆银元,大部分是边缘清晰的“袁大头”。
窑内瞬间死寂一片,只剩下三角眼痛苦的哀嚎和狗蛋压抑的啜泣。
豁牙昏迷,刀疤抱着断腿呻吟,大壮被陈其死死按着,彪子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光和三角眼的惨状震慑住了。
陈其、邓通、张长弓、吴二愣子,几双眼睛死死盯着陈兴平手里那几根金条,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哪见过这么多钱啊!
这么多金条,这还得了!
邓通咕咚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眼睛瞪得像铜铃:“娘……娘嘞……真……真有黄鱼?”
陈兴平面无表情,将金条重新用破麻布裹好。
“搜!”他言简意赅,声音冰冷,“他们身上,还有这窑里,一寸寸翻!值钱的东西,一个子儿也别落下!”
陈其立刻松开按着大壮的手,枪口一顶他的脑袋:“老实点!身上有什么,自己掏出来!敢藏私,老子一枪崩了你!”
大壮面如死灰,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几块皱巴巴的毛票和几枚分币。
邓通和吴二愣子像两只饿狼扑向昏迷的豁牙和呻吟的刀疤,粗暴地上下其手。张长弓则警惕地守在窑口。
很快,一堆“战利品”被搜刮出来,堆在陈兴平脚边的地上:几卷皱巴巴、面额不一的钞票,一小堆杂乱的硬币,几包劣质香烟,甚至还有豁牙口袋里搜出的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子。
最值钱的,除了那四根金条和一小堆银元,就是从三角眼贴身衣袋里翻出的一个小皮夹子,里面竟然还夹着两张崭新的“大团结”!
才这么点东西?
这咋可能!
陈兴平气得一脚就踹在了大壮身上!
他还以为这是这几个孙子的据点。
看来,并不是!
这些孙子,从别人家肯定搜出了古董之类的好宝贝,没藏在这儿的话,那就证明藏在别的地方去了!
“妈的,说,你们古董之类的东西,藏在哪了?要是不说的话,你们今晚上死在这,也没人给你们收尸!”
大壮被陈兴平一脚踹得猛的吐了一口血。
他一脸惶恐的看向了三角眼几人……
妈的,这小子咋知道他们还有更值钱的宝贝藏在了别处?
三角眼几人本来还想,窑洞里的东西被抢了也就算了。
真正值钱的东西也不在这。
只要能把真正值钱的东西保住就行。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他妈的,还不说?”
陈兴平又一脚踹了过去。
大壮被陈兴平打得连连求饶,“哥,哥,我说,我说……”
三角眼立马瞪向大壮,“大壮,说你妈啊,东西要是没了,我们可就全完了!”
大壮吐着血回答,“不说,不说我们也没命花啊!哥,哥,你放了我,我们的东西就藏在窑洞后面的山洞里,你带人去挖就能看到了……”
陈兴平没想到,这几个孙子藏东西还挺聪明的。
没在窝里,反而在窝边。
就算是窝被人发现了,大家伙估计也想不到他们藏在窑洞后边山洞里的东西!
只可惜,陈兴平知道这几个孙子的德行。
他们顶着红袖章的身份,干的却是打家劫舍的活儿,肯定不止抢到这么点便宜货!
“通子,长弓,你们两拿着枪守着这几个孙子,我和陈其带他去挖东西!”
“哥,没问题!”
陈兴平眼神一厉,像拎小鸡仔似的把大壮从地上提溜起来:“带路!敢耍花样,现在就送你下去!”
大壮腿肚子直转筋,脸上全是血和泥,话都说不利索:“哥…哥…不敢…就在…就在那堆石头后头…挖…挖开就行…”
陈其二话不说,抄起地上半块破砖头就去刨那堆乱石。
邓通也凑过去帮忙,嘴里骂骂咧咧:“操!藏得挺严实啊!属耗子的?”
石头被扒拉开,露出后面一个不大的土洞。
陈其伸手进去一掏,拽出来一个用破油毡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他用力一扯,油毡布散开。
“哗啦!”一声轻响。
几件东西掉了出来,滚在冰冷的泥地上。
昏黄的烛光下,那东西闪着幽光。
一个肚子圆滚滚、脖子细细长长、上面画着青蓝色花鸟的瓷瓶儿,釉面看着就滑溜。
一个方方正正、四角包着铜皮、刻着山水画的木盒子,木头纹理细腻。
还有一个造型古怪、像个小马驹又像个小怪兽的青铜玩意儿,绿锈斑斑;最后是几卷用细麻绳捆好的旧画轴,纸都黄得发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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