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脚下的夜色浓如泼墨,风声似野兽低吼,夹着细沙拍打在残垣断壁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塌陷的石室留下一地碎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潮湿的土腥气,沉重得像无形的巨手压在胸口。
董文翊站在低洼地的裂缝旁,手里攥着从血符祭坛取出的泛黄纸片,指尖摩挲着满文“血脉存于南,龙脉归天皇”。
月光洒在纸面上,映出字迹的模糊轮廓,像一段被埋藏百年的低语。他的眼神沉重如山间的黑雾,腰间那块清魂玉佩隐隐发烫,似在回应纸片上的秘密。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家族老宅的那盏油灯,父亲临终前攥着玉佩的枯瘦手指,低语“守住它”。如今,这玉佩成了钥匙,却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牵着走的棋子。
林瑶蹲在乱石间,借着军用手电的冷光翻开泛黄的笔记,手指在纸页上划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的冲锋衣满是灰尘,袖口磨得发白,额角一缕乱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但眼神冷静如冰,像能穿透夜色的迷障。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董文翊手里的纸片上,低声道:“‘血脉存于南’……清末光绪的势力多在北方,南方只有洋务运动的据点,比如两江总督府或广州。如果真有后人,可能是被秘密送走的。”
她顿了顿,指着纸片上的“南”字,“这满文笔迹仓促,像在绝境中留下的暗号。”她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急切,手指不自觉地捏紧笔记,像在推敲某种未解的谜。
阿布都扛着工兵铲,站在裂缝边,粗犷的脸上汗珠混着泥土,额头一道浅浅的擦伤渗着暗红的血丝。
他瞪着黑漆漆的裂缝,皱着鼻子骂道:“这破地方一股死鱼味,又要钻老鼠洞?”他挥了挥铲子,像在驱散那股腥气,粗壮的手臂肌肉鼓起,却掩不住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安。
昨夜的毒雾像根刺,扎在他心头,让他嘴里硬气,脚下却迟疑了半步。
乌尔图站在几步之外,长袍在风中微微摆动,袍角的满族云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低语着古老的禁忌。
他的木杖拄在地上,眼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如渊,低声道:“祭坛下的低鸣还没停。血符一走,禁制松了。”
他抬起木杖,指着裂缝深处,语气沉稳却透着一丝急促,“那儿,有东西在喘。”他低声念了一句满语咒语,杖尖泛起微弱的青光,像在试探地底的动静。
董文翊皱了皱眉,侧耳细听。风声中果然夹着一丝低频的震动,像地底深处有庞然大物在喘息,节奏缓慢却沉重得让人心悸。
他蹲下身,手电光扫向裂缝,黑暗吞没了光束,只隐约照出一段粗糙的石壁,壁上刻着歪斜的满文和怪兽浮雕。
浮雕的怪兽嘴里叼着血滴,眼神狰狞得像活物,石壁上还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像被利器硬生生刮过。
他低声道:“这通道是人为凿的,不是天然塌方。”他的语气沉稳,眼神却闪过一丝戒备,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玉佩,触手冰凉,却有一丝暖意在流动,像在警告什么。
林瑶走过来,手指摸了摸裂缝边缘,指尖沾上一层湿冷的泥土。她低声道:“凿痕粗糙,像是清末工匠仓促留下的。慈禧修陵用了洋务技术,这通道可能通向地下的核心。”
她顿了顿,目光扫向乌尔图,语气锐利,“你说有东西守着,是什么?”她的眼神像刀,试图挖出他藏在话里的真相。
乌尔图眯起眼,低声念了一句满语,木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与地底的低鸣呼应。
他低声道:“萨满的风魂兽,用光绪的血祭炼成的禁忌之物。血符一走,它就醒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董文翊腰间的玉佩上,“那块玉佩,能挡一挡,但得下去才知道。”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像早已算准了每一步。
董文翊心头一紧,手指攥紧玉佩,脑海里闪过乌尔图初见时递上的那张泛黄纸片,画着与他玉佩一模一样的图案。
这个男人从出现那天起就像个影子,话里半真半假,藏着让人不安的深意。他冷声道:“你早知道会有这东西?”他的语气里带着压迫,眼神如刀锋,直刺乌尔图。
乌尔图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低声道:“我闻得出禁制的血腥味,但没下去过。下去吧,真相在底下。”他率先迈进裂缝,袍角擦过石壁,带下一片青苔,身影瘦削却沉稳如山。
林瑶看了董文翊一眼,低声道:“他藏得深,但低鸣不正常。下去看看,得小心。”她拍了拍冲锋衣上的灰尘,眼神冷静却透着一丝期待,像在追逐某个未知的答案。
阿布都骂了句粗话,扛着铲子跟上,嘴里嘀咕:“又他娘的是个坑,老子就不信挖不出个金子来!”
四人鱼贯而下,通道窄得只能侧身通过,墙壁潮湿,青苔滑腻如蛇皮,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硫磺气,像地底藏着腐烂百年的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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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迈一步,脚下传来“吱吱”的湿响,像踩在腐木上。董文翊在前开路,手电光扫过墙壁,照出满文的细节——多是诅咒与祈福的词句,笔迹歪斜,透着一股绝望的挣扎。
他低声道:“这些字,像在警告别往前走。”他的声音压得低,像怕惊醒什么。
走了约莫十米,通道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地下石厅,约五十平米,穹顶高得手电光只能照到一半,顶上垂下几根石钟乳,滴着浑浊的水珠,落在地面发出“滴答”的轻响。
石厅四壁布满裂纹,缝隙里渗着暗红色的水迹,像血从地底挤出。角落里散落着烧焦的木条和一堆灰烬,像萨满仪式的残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臭味,刺得喉头发紧。
石厅中央矗立着一座乌黑的石祭坛,高约两米,坛身刻满密密麻麻的满文和怪兽浮雕,线条粗犷而狰狞,似在诉说某种禁忌。
祭坛顶部嵌着一块拳头大的凹槽,形状与血符严丝合缝,显然是为血符量身打造。坛身四周散落着几根粗大的铁链,链条上沾满干涸的血迹,末端断裂,像被巨力硬生生扯开。
祭坛下方的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腥风从中涌出,低鸣声如巨兽的喘息,从缝隙深处传来,震得人心头一颤。
“这他娘的是啥地方?”阿布都瞪大眼,扛着铲子四处张望,粗壮的手臂攥紧铲柄,像在给自己壮胆。
他嗅了嗅空气,皱着鼻子骂道:“血味比屠场还重,不会真有鬼吧?”他的声音瓮瓮地响,却掩不住语气里的紧张,额头的血痂在手电光下泛着暗红。
林瑶走近祭坛,手电光扫过满文,低声道:“这些咒语是萨满的镇魂术,祈求风魂守护龙脉。”她蹲下身,指着凹槽,语气沉稳,“血符原本在这儿,拿走它,祭坛的禁制就松动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刮下坛身上的暗红色粉末,凑近鼻子闻了闻,眉头微皱,“人血,混了朱砂和硫磺,可能是萨满血祭的引子。”她的声音冷静,却透着一丝凝重,手指不自觉地捏紧小刀。
董文翊站在祭坛旁,手电光扫向裂缝深处,腥风吹得他衣角微微晃动。他低声道:“这低鸣,像活物。”他的目光落在腰间玉佩上,触手温热,似有一股微弱的脉动在回应裂缝里的动静。
他心头一震,脑海里闪过父亲的低语:“它能护你,也能毁你。”他咬了咬牙,低声道:“林瑶,有没有办法探探底下?”
林瑶翻开笔记,指着一页潦草的图,上面画着祭坛的轮廓和几道满文符号。她低声道:“清史记载,慈禧修陵时用萨满巫师镇魂,血祭的禁制多半靠气流驱动。”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竹管,插进裂缝边缘,竹管末端绑着一块浸过化学试剂的布条。
她盯着布条,低声道:“气流里有硫化物,浓度高得像火药库。底下有机关,可能连着禁制。”她的动作熟练,像在战场上拆弹,眼神却冷静得像冰。
乌尔图站在石厅入口,木杖拄在地上,低声道:“不止机关,还有风魂兽。”他抬起木杖,指着裂缝,“血符是它的锁,锁一开,它就醒了。”
他低声念了一句满语咒语,杖尖泛起微弱的青光,像在安抚什么。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罕见的紧张,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准备好,玉佩是唯一的钥匙。”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地底的巨鼓被敲响。裂缝里的腥风骤然加剧,夹着一股刺鼻的血气,吹得手电光微微晃动。
董文翊猛地转身,光束扫向裂缝深处,一团模糊的黑影从中冲出,带起一阵震耳的咆哮。
那东西高约两米,形似巨狼却覆盖着黑色的鳞片,鳞片缝隙渗出暗红色的血迹,像刚从血池里爬出。
它的头颅狰狞,两根弯曲的犄角如枯枝扭曲,嘴里喷出黄红相间的雾气,雾气弥漫开来,带着腐尸般的血腥味,刺得人喉头一紧。
它的双眼猩红如烈焰,盯着众人,发出一声低沉而刺耳的咆哮,震得穹顶的石钟乳簌簌落下,灰尘与水滴在空气中混成一片迷雾。
“他娘的!这是啥玩意儿?!”阿布都抄起铲子,脚下却不自觉退了半步,粗壮的手臂攥紧铲柄,指节泛白。他的声音粗哑,像在掩饰心头的恐惧,额头的血痂被汗水浸得更红。
“风魂兽!”乌尔图猛地抬起木杖,低声念咒,青光骤亮,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挡在众人身前。
黄红雾气撞上光幕,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像刀刮铁皮。他喊道:“用玉佩!快!”他的声音急促,眼镜片后的目光却冷静如刀,像在计算每一步。
林瑶迅速翻开笔记,喊道:“风魂兽靠血祭驱动,玉佩有龙脉气息,能压制它!”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把信号弹,对着祭坛旁的一堆灰烬点燃,火光冲天,照亮了石厅的每一个角落。
巨兽被火光刺得咆哮一声,动作稍缓,露出一瞬破绽。她低声道:“它的鳞片缝隙有血流,那是弱点!”她的声音冷静,眼神却急促如电,手指死死捏住笔记,像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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