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易的猜测没错，那几个老外果然是冲着那堵墙去的。
他们在墙跟前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首的阿莱士站定了，稍稍感知了一下，立即低喝道：
“真实之眼！”
他屏息静气，开启了真视。
真实之眼是国外收容界对真视的叫法。
另外三个老外也有样学样。
在他们的真视视野中，墙还是那堵墙，高七米左右，由青砖砌成，神秘中又稍显破旧，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多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一张东方女人的脸！
女人的脸与墙牢牢地粘连在一起，看着就像有个女人被砌在墙里……现在是尸体重见天日的时候。
是冤情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当然，这只是某个老外无聊的脑补。
女人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失焦，对站在眼前的几个人视若无物。
全神贯注观察着女人表情的阿莱士感到了一些不妙，立即表明身份。
他微微弯腰，神情谦恭，一边回忆着来之前骑士长对他的交代，一边把精心准备的台词说出：
“伟大的剑母，诅咒王权的魔之利刃，我们是这个时代您忠实的追随者，也是您上个时代的丈夫的追随者。”
s级魔物可以无障碍地理解人类的语言，同时也能无障碍地与人类沟通。
女人的嘴一直紧闭，但是阿莱士几人的脑子里同时响起了她的声音、并自动转化成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
“他果然跟着你们的人去了海的另一边？……让我算一算……一百八十五年前？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没等他们回答，女人继续自说自话：
“我已经感应不到他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他在那边的徒子徒孙吗？”
阿莱士与另外三人对视一眼，沉声道：
“剑母，回您的话，剑父在一年前已经回归天国了……他在我们组织当了一百多年的大供奉，深受后辈们的爱戴，我们几个也曾得到他的提点。”
女人不置可否，继续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陨落的时候，有没有修成大成无漏之身？”
阿莱士神情一怔：
“大成无漏？呃，您说的是s级，对吧？剑父曾自述几十年前他曾短暂地攀上s级的阶梯，但又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跌落了下来，一直到他陨落前，都没有能恢复回去……”
女人的眼中快速掠过一丝难以察觉到哀伤和愤怒，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在哪？”
阿莱士听到她主动询问组织的情况，觉得事有可为、事有转机，心中兴奋，拼命刷起好感来：
“剑母，我们组织名字叫做魔典议会，创始于四百多年前，历史悠久……当然，论历史悠久，肯定比不了龙国……我们组织是目前欧洲最大的魔力研究机构，也许也是全世界最大的……我们总部在不列颠，前些年计划搬到布鲁塞尔，但因为不列颠脱欧，计划中断……”
他小心翼翼地向女人解释着，遣词造句都非常谨慎，既要彰显组织的实力、吸引力，又不能让对方产生一丝的反感……
阿莱士想起接到任务时、骑士长兼好兄弟诺亚·勃拉姆斯对自己的交代：
“阿莱，我们也没有什么成功经验可以分享给你……目前，全世界有记载的收容s级魔物的记录为0。当然，真实数字不可能为0，但是能查到的记录，就是0。”
“你们这次去，相比可能的潜在对手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剑父！剑父在我们组织担任了一百多年的供奉，你要抓住这件事做文章，打感情牌……东方人都是很讲关系讲感情的，东方的魔物也不例外。”
诺亚几乎是空口白话地把这么一个史诗级任务塞给自己，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枢机院的红袍元老。
阿莱士又说起了剑父也就是魔物干将在组织内的事，但是才说了几句，女人就打断他：
“你们组织的名声，似乎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吧？……”
听得他心里一个咯噔。
要糟！
魔物成型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完成所在世界的常识、知识灌输的过程，在没成型之前，它们就像一个巨大的信息洼地，缓慢接收着来自所在世界的信息流。日积月累之下，许多高等级魔物，在成型的瞬间，就拥有了匹配人类博学之士的知识，相比人类，可能欠缺的只是对信息的分辨甄别和处理能力。
女人刚才的发言，说明了她已经完成了信息的“检索”和总结，她不再一无所知！
但是！
她所在的地方是龙国，她吸收的信息源也基本来自龙国，在龙国了解组织，那名声能好吗？
虽然魔典议会确实不是什么善茬……
阿莱士焦急道：
“剑母，世人对我们组织多有误会和偏见……我们组织的宗旨一向是人物共荣、人魔共生，用智慧造福世界的……”
女人再次打断他：
“你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话……说说吧，你们想让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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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士心中一凛，知道本次任务最重要的戏肉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自然、语气更真诚一些：
“剑母。我们想让你回家，回到组织去，成为我们的新供奉。”
“s级魔物对生存环境有比较苛刻的要求，我们组织实力强大、在很多国家都有分支机构，一定可以满足您的需要……”
女人的口气突然冷淡下来：
“说来说去，就是想把我拴起来，做你们的狗呗？”
几人闻言，瞬间大惊失色，觉得形势突然间急转直下了！
阿莱士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剑母！剑父在我们组织当了一百多年的供奉，没有谁比我们更懂得与您这种级别的魔物相处，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女人突然长叹道：
“那个傻子！也不知被你们灌了多少迷魂汤，竟然给你们做了那么久的牛马！……”
几人的心继续下沉，表情更难看了。
“我想，他应该没有告诉你们，我平生最不喜容貌丑陋的人类……”
“你们几个，太丑了！”
在场的四个人老外，同时如坠冰窖！
汹涌的魔力翻腾着，在狭小的天地中呼啸，巨大的恐怖感如有实质，仿佛是一只史前巨兽从天而降！
要来了！
要来了！
四人都面如死灰，眼神黯淡。
“这次任务，算是失败了吧？”
卢卡喃喃自语，汗出如浆。
满脸雀斑的加百列倒是沉住气一些，他看向边上的金发男，突然说了一句：
“如果能回去，帮我把上个月账单结了……还有，别告诉莫妮卡。”
金发男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将近距离地见证s级魔物在人类社会中降世、见证一个s级魔物出世即巅峰！
上一次，出世即s级的魔物，是五年前，在泥轰国。
上上次，在花旗国的加州，距今已经过去九年。
再上次，也是在龙国，那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次s级魔物的降临，都给当地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五年前在泥轰国那次，引发的“灾后重建”的工作至今都还没有彻底完成，影响还在持续中。
他们在接到这个任务时，其实多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深知这个任务完全称得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过往几次鲜血淋漓的惨痛记录都在告诉世人，这种出世即s级的魔物，最危险，最难沟通，最不可理喻！它们不像那些在人类社会中蛰伏已久、最后缓慢升格到s级的同类，懂得妥协、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它们完全没有做好与人类共存的准备！
所以他们也知道，组织把他们派来，不过是想尽人事听天命，或许也存着一点侥幸心理，以为可以捡到便宜。
但事实上，便宜没捡到，眼看他们几个就要折在这里了！
折在龙国明州，这个叫做聂家纪念堂的地方！
巨大的风毫无征兆地刮了起来，吹得他们的脸颊生疼，就像磨剑的砂纸从脸上擦过一般。
女人发力了。
不，准确地说，是s级魔物莫邪，正在张开它的结界！
准备把目之所及的世界，变成鬼蜮！
阿莱士头也不回地怒吼一声：
“快跑！”
然后他自己却冲上前去，做出了他最后的努力！
他记得临行前，那个与骑士长一起出现的红袍元老，曾单独约见他、还给了他一些特殊的“小东西”，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英勇的骑士，我希望你把这件事当成你们任务的另一个目标：如果无法和平地说服剑母，那么她将可能变成我们潜在的敌人……我希望，到时候，事不可为的时候，你把我给你的这些东西，用到剑母身上……”
“有什么效果？其实我也不确定……也许能重创她，也许能让她降格？谁知道呢。”
“去吧，你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使用。使用完之后，你也请做好回归天国的准备吧……为了魔典！”
“为了圣女！”
阿莱士心存死志，咧嘴大笑，冲向了墙上的女人！
在奔跑过程中，他身上的衣服像气球一般炸开，周身漾起了大量红色的粉尘，这些粉尘一脱离他的身体范围，就像有了生命自主意识一般，纷纷冲向了墙上的女人！
“是……剑尘！该死！”
“你们这些该堕入畜生道的贱畜！”
“我就知道，他的陨落跟你们脱不了干系！你们害死了他，还把他的真身炼成剑尘，真是好毒的歹心！”
“咳、咳咳……”
女人的声势突然弱了下去，看来阿莱士这一手“撒骨灰”非常奏效，造成的战果比他想的要好。
干将莫邪是一对雌雄宝剑，虽然一前一后地成型、变成了魔物，但他们在生命本源上有着如连体婴儿般的牵连，干将的“骨灰”不仅重创了莫邪的精神世界，更把她往失控的方向狠狠推了一把！
“贱人！”
“我要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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