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看我这孩子怎么样?”
一处宅院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眼神满是喜爱。
一旁,一个老者抚摸着胡子,点了点头:“未来必是人杰!”
“那不知先生可否教我这孩子?”
“王后太看得起我了,我年事已高,早已提不动剑了。”
“先生何必自谦?当初您教了我爹、我大哥,还有我,现在我成为了王后,您反倒不教了吗?”妇人有些伤心:“难道您也听了我爹要和我断绝关系的话,因此不肯?”
“在下岂敢啊!”老者一脸纠结。
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女儿嫁给了大王成了王后,他反倒要断绝关系……
“王后,老朽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但我有一弟子深得我真传,其剑术造诣未来必远超于我,若王后不弃,不如让公子拜我这弟子为师如何?”
“真的会比你还厉害?”
“那是自然。”
“好。”
于是,一桩师徒情在田建刚出生不久便已定下。
后来的岁月显得很是平静。
年老的剑术大师死去,他的弟子果然声名鹊起,成为齐国首屈一指的剑术大师。
而在田建成为太子之后,这个师傅也渐渐隐去了名声。
无他,太子需要他。
后来,齐王去世,太子登基,君王后掌权。
而这时的齐国,和他一样,成为了蛰伏于这天下的一个隐士,空有一身实力,却毫无动作。
但所有人也都理解,六国中除了秦国当初因为太远而没有怎么参与事情之外,其他五国都和齐国有仇。
不仅君王后不想参与那些事,其他的齐国大臣们也不想。
再后来,君王后去世。
齐王建让自己的舅舅后胜成为了相国,他终于可以行使王权了。
可他依旧没动。
不仅是他也忘不了齐国的仇,更是因为君王后深知自己儿子只是个平庸者,于是在死前,她告诫儿子只求平安即可。
于一个母亲来说,期望自己的儿子平安是可以理解的。
但对于掌权者来说,这并不明智。
于是这几年,眼看着秦国崛起,齐王建也在后胜的撺掇下起了些心思。
只可惜折腾了这么久,国家却毫无起色。
反倒是朝中的熟悉面孔一个个离开。
直到那封信到来……
除了那个沉寂了十几年的剑术大师外,王宫中没有人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只知道看完信后,他找了个借口,带着他的佩剑离开了。
最后一道消息,是在齐国边境,他坐上了一个秦国商队回国的马车。
……
齐王建从回忆中睁开眼。
眼角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剑术师傅也会离开他去了秦国?他是母后留给自己唯一的亲信了啊……
要知道,这种剑术大师以个人武力见长,对刺杀之类的事很是精通,齐王建的王宫防御、甚至偶尔出宫时的护卫,几乎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他去了秦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同于齐王宫对秦国透明了……
齐王建能力平庸,但他很重感情。
然而如今,母后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亲信都离开了,整个齐国,只剩下后胜还是真心对他的了。
忽然,侧面传来了宫人的脚步声。
“大王,相国求见。”
“可有说何事?”
“未曾。”
“那便不见了,让相国自决政事。”
说完,齐王建再次闭上眼。
相比于这残酷的现实,还是回忆更能让他感到暖心。
不远处的屋檐上,嬴政也没说话。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齐王建至少家庭和睦,曾经还有母后可以依靠,可反观寡人……
“政哥,走不走?”
嬴政看向身旁这个嚼着口香糖的家伙,笑了一下。
“卧槽,你这什么眼神?”
李缘顿时远离了嬴政,面容惊恐!
嬴政脸色一垮,他没有龙阳之好……
这家伙真是破坏气氛的好手!
“走吧。”
……
新郑城。
一个中年男子跟随着车队来到了这里,但也只是到这里,之后他就带着自己的五把剑离开了车队。
一个客栈门前,有人已经等在了这里。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们走在一起。”中年剑客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当他在王宫接到老友来信时,他才知道自己这位老友,不仅只是接到了纵横家的来信,还早就得到了秦国玄衣卫的招揽。
他不仅给自己写了信,还给了一份王宫的布防图。
没错,就是经过他查漏补缺后自以为没有刺客可以攻入的齐国王宫布防图,上面甚至连哪座宫墙旁哪一刻会有暗哨都一清二楚。
与其说是被劝来的,还不如说是被威胁来的。
“因为我知道你重情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等在这的文士说道:“而且你真的来了,还没给齐王打任何招呼,你也认同信中所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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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中,他直言天下大势已经如此,他没必要为齐国陪葬。
相反,若他真的想保住齐王建的命,那还不如提前去秦国建立一番功业,到时候再以自身之功去向秦王求情,以秦王的大度,齐王建极有可能不会死。
如果他不认同,那他怎么会来呢?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懂得感情。
这在许多时候是缺点,但也是人类最大的优点。
剑客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想回答。
将自己带着的剑放到了客栈的房间里后,他在城中闲逛起来。
前方有两个青年,衣着华贵,正一边散步着一边对着周围指指点点。
“两位小友,不知这新郑城的招贤馆在哪?”
两人似乎是愣了一下。
随即,一个看上去孟浪些的青年才说:“秦国各郡城的招贤馆都在郡守府衙门一侧,你去了郡守府门口就能看见了,郡守府在城北。”
“多谢!”
他正准备离开,那个青年却再次开口了:“你现在就要去招贤馆?”
“正是。”
“按照秦国制度,郡一级的招贤馆,哪怕通过也只能在本郡内分配,最开始一年的小吏考核或者为官考试,范围也只能在本郡。”青年看向了他的手:“观你之手,你应当有足够武艺在身,大可以去试着从军,或者去咸阳的招贤馆、三大行总部,三大行如今正大力开拓其他异域商道,护卫工钱很高的。”
中年剑客笑了笑,看到两人也和自己一样要去往城北,不由得说了起来。
“我不适合为官,至于从军……”
“如今秦国的武器,已经不适合我这种人了,秦军已远非昔日可比。”
“至于去咸阳,那倒是不必,我闲云野鹤惯了,还不如就在咸阳当一小吏度过余生。”
青年顿时目光赞许,仿佛对他这种躺平的态度很是理解。
“是啊,人生如此,何必去大城市挤呢?”
身旁,另一个青年眉头一皱,对这种言辞很是不喜。
“哎,你是哪国来的?”
“齐国,山野闲人而已,比不得两位身份。”
“我们也只是大户人家而已,又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总归是秦国的,比我这种外来者要好。”
话音刚落,另一个青年忽然略显严肃的说道:“你对这种身份之见很在意?”
中年剑客停顿了一下:“也不是说在意吧,只是秦国朝廷虽然对我等一视同仁,但秦国民间许多人还是有些瞧不起我们的。”
“比如?”青年来了兴趣,追问道。
“比如我来时的路上那个秦人商队,最近不是秦国年节吗?秦国因为放假之日缺人,他们就从齐国调了一些人手来,然后事情变多了许多、加班工钱也省了许多。”
“更有甚者,我听说一些商行特意从五国招揽人手在秦国边境驻地,由于秦国律法规定的工钱差异,使用五国人可比秦人自己便宜多了。”
两个青年对视了一眼,一人目光深沉,一人无所屌谓。
“还有别的事吗?”个头稍高、面容较严肃的青年再次问道。
中年剑客想了想:“不知道辞工之事算不算。”
“什么辞工之事?”
“就是对一些长久雇佣的人,尤其是对在五国招揽的人,秦商若想提前开除他们,会先把他们调回秦国国内,然后再开除,这样可以免去一笔工钱、不用提前通告,当天开除。”
“这样一来,五国人在秦国内人生地不熟,而秦商又能和当地官员打招呼,他们举报也没什么用,当地官员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影响政绩;但如果是在五国,他们可能会跑到最近的秦人使馆,当地秦使为了政绩很可能会把事情往严重了写以增加他们的功劳,所以……”
三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嬴政心里升起一股愤怒,特么的这才多久,官商勾结就开始到这地步了?
至于李缘,他很淡定。
这种事在后世见多了……
华夏互联网上总会有一种声音,说外企待遇多么多么好、制度多么多么规范,极遵守劳动法,甚至一时让他们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家的。
然后上一次李缘回去时恰好看到了一个新闻:某个山姆国顶尖企业,要把在华夏的一批员工带去美国,不愿去的给高额赔偿,愿意去的他们安排好签证和‘单程’路费。
因为他们去了之后就被开除了……
毫无赔偿,毫无后续保障的那种。
那些人在美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回国又回不来,工作又失去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许多人只是对各国的律法和国情不够了解,才会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迷惑。
外企在华夏守规矩,是因为华夏法律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不守规矩的曾经也有,然后面临的就是华夏的顶格处罚,他们要么被罚得老惨了、要么滚得老快了。
而同样的,华夏的企业出了国也会守规矩,因为那些国家也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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