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马成龙炮打安天寿 张广太水淹火龙街
安天寿率领十万大军杀向泥金岗的消息,早被探马飞速报知马成龙。此时大帐内众人正在饮宴,听闻急报无不大惊失色,纷纷议论:“十万贼兵夜袭,这可如何是好?” 马成龙却异常镇定,摆手道:“诸位莫慌,小小贼寇不足为惧,我自有破敌之策。” 他一面传令密调大军,禁止鸣号,一面继续举杯劝酒,神色从容,“人生在世,生死有命,何况我早有安排,定叫这十万贼兵有来无回!”
张忠在旁暗自思忖:“马成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贼众我寡,怕是凶多吉少。” 吕庆等将领也都忧心忡忡,唯有王天宠沉声道:“马大人,若没万全准备,不如暂撤大军保卫苏州,也算保全百姓。” 马成龙微微一笑:“王寨主放心,我早有布置,只是怕走漏风声才未明说。张广太,去把‘那东西’的引信检查好。”
原来扎营时,马成龙便命张广太在大帐前十二座小账房下,秘密埋设了六十四个土制炸弹,严密封锁消息以防泄密。此刻安天寿大军已杀至营外,马成龙下令大军后撤,同时示意张广太点火。
但见贼兵喊杀震天,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入清营。张广太看准时机点燃引信,只听 “轰隆” 巨响,炸弹在敌群中炸开,死尸遍地。后队贼兵吓得掉头狂逃,慌不择路间涌向夹江河岔。张广太早派水师在河道上游截流,贼兵逃到河边见水不深,纷纷跳河求生。不料上游突然放水,汹涌的河水将贼兵卷走,溺死者不计其数,侥幸逃脱的寥寥无几。
次日,马成龙命人掩埋贼兵尸体,缴获大量刀枪器械、旗帜马匹。正清点间,探马又报:“神力王率二十万大军已到附近!” 江苏各级官员连忙前往迎接,马成龙留吕庆守营,自率众将前往。只见军旗招展,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至苏州,神力王传令在五鬼庄扎营。
马成龙进帐参见,将大战安天寿、炸死萧可龙等战况详细禀报,呈上功劳簿。王天宠也在此见到倭侯爷,两人畅叙别后情形。帐中胡忠孝、李庆龙等将领也纷纷上前,与旧识寒暄。
正当神力王升帐点兵时,营外突然一阵喧哗。营门官进帐禀报:“有个姓邓的少年,说有紧急大事求见,声称能救大营众人性命,不让进就硬闯,现已被捆,特来禀报王爷。” 神力王下令:“带上来,仔细搜查。”
众人退下后,带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身着蓝绸长衫,白袜配云头履,五官俊秀,一进大帐便跪地叩首:“奴才叩见王爷!请王爷速速移营,再晚片刻,整个大营就危险了!” 接着又向伊提调磕头行礼。
伊钦差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答道:“我是伺候您的书童六吉儿。当初在桃柳营随您私访,曾在土台歇凉时遇黄河决堤。您派我下水救人,我却被洪水冲走,幸好抱住一根木头漂到岸边,被人救起带到店里。那人盘问我家世,劝我加入天地会,我假意应允。后来苏州知府进京引见,救我的张诚志竟推荐我跟随知府,我本想借此回京归家,却发现这位知府竟是造反的八路督会总妖道的兄弟吴德!他昨儿在白龙滩与贼兵约定里应外合,还在五鬼庄埋了二十四个大地雷。今天他派我去龙王庙引爆炸弹,我念及您的恩情,特来报信,求王爷赶紧拔营!”
神力王大惊失色,立刻传令撤往泥金岗,又派张广太带五百马队,随邓喜去龙王庙拿奸细。张广太率飞虎队包围龙王庙,持刀冲入山门。庙内五六人见了喊道:“总管可算来了,正等你点火呢!” 张广太手起刀落砍死一人,其余人吓得四散奔逃,被外围官兵尽数擒获。邓喜引众人到殿内,挪开供桌撬起木板,只见地下地道里堆满炸药。秦德胜、吕长顺带士兵下地切断药捻,搬出大量爆炸物。经审讯,这些人都是天地会成员,被押赴营务处斩首示众。派去五鬼庄的人刨出地雷,却发现苏州知府吴德已挂印逃走。神力王记下令众将功劳,拟折上奏朝廷。
不久圣旨下达:马成龙升军机处记名,等候简放总兵;马梦太以副将记名;张广太遇总兵缺优先补用;随营将领均加级记录,兵丁赏三个月钱粮。众人谢恩后,大军移营白龙滩。探马报贼兵在浙江宜兴西海岸扎营,因无战船,欲设船厂打造。伊大人献策:“购买苏、松、常、镇四府民船,半年可聚齐。”
正商议间,倭克金布进帐说:“我朋友王天宠愿献五百只虎头舟和一百万两银子,三个月交齐。” 王天宠进帐叩首复命,三月后果然交割完毕。王爷欲留他为官,他推辞道:“草民福薄,不堪为官,若王爷有用得着的地方,万死不辞!” 王爷问谁愿出海探贼,王天宠愿往,点名要马成龙同去。
王天宠挑了艘快船,马成龙却面露难色:“我一上船就晕,最怕水了。” 王天宠安慰道:“有我呢!” 马成龙的亲随搬来一坛酒和小篓,他苦笑:“这是我的命根子。” 马梦太送别时说:“愿兄长马到成功。” 马成龙望着波涛汹涌的江面,吓得直嘀咕:“船要是翻了可怎么办!” 水手连忙制止:“船上忌讳说这话!” 这一去究竟能否探得贼情?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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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二龙哨探西海岸 王爷兵伐湘江口
马成龙站在船头,只见江面水花翻涌,波涛起伏,不由得双腿发软。再看王天宠,早已换好一身水靠 —— 头戴分水鱼皮帽,箍着日月莲子圈,身穿油绸窄袖短褂和底衣,足蹬带底水袜,身旁放着三节钩镰枪。王天宠吩咐水手开船,又拿出一坛酒和几碟凉菜,邀马成龙对饮。随着跳板撤去,船桨划动,风篷扬起,小船晃晃悠悠驶入江心,朝西海岸驶去。
几杯酒下肚,王天宠忽然压低声音:“马大哥,有件事一直想请教你。营里人多眼杂我没敢说,今儿特意邀你探贼,四下无人正好请教。我听山寨里的白面阎罗张大虎说,你在黄河边的野茶馆练过‘枣核拳’,说这拳有三十六路,一招分十手,你就练两手让我瞧瞧,也算助助兴。”
马成龙连连摆手:“你这不是寒碜我吗?我哪会什么枣核拳,不过是跟他闹着玩,不知怎么就传成这样了,我真不会,你可别较真。” 王天宠却不依不饶:“那可不行,你要是没真本事,怎么能让天地会闻风丧胆?你要是不练,我可就动手了,打到你忍不住自然就教我了。” 说着就挥拳朝马成龙脸上打来,见他躲闪,又一掌拍在他背上。接连七八下,马成龙被打得火起,“呛啷” 抽出大环金丝宝刀:“王天宠你欺人太甚,今天非跟你没完!”
王天宠见状,一个猛子扎进江里。马成龙惊呼:“不好,他要寻死,快救人!” 话音未落,王天宠已从水里探出头:“别着急,跟你闹着玩呢。” 说罢跳上船,给马成龙赔罪。两人正说着,忽见水面直冒水泡,王天宠道:“是元鱼,我常下水捉这个。”
正说着,前方水面突然打起旋儿。王天宠抄起钩镰枪:“不好,有水贼!” 说罢跃入水中。只见西边游来百余名水手,为首一人手持两把加钢蛾眉刺。王天宠在水下视物清晰,挺枪直刺为首水贼。那贼闪身躲过,却误刺死身后一名水卒,随即反刺王天宠。两人在水中你来我往,时而潜游,时而跃出水面,兵器碰撞声混着水花四溅。
马成龙在船上看得心急,摸出腰间的咂壶想帮忙。水手连忙劝阻:“大人别打,别伤着我家主人!” 马成龙哪肯听,盯着水贼露头就砸,却总被对方躲开。待水贼再次冒头,马成龙瞅准机会砸出咂壶,正中其面门。王天宠趁机将他擒住扔上船,又下水连扎数名水卒,余者或逃或亡。
上船后,马成龙审问被俘水贼,竟是当年黄河挂印逃走的水路道台任永杰,属八卦教一党。任永杰狡辩道:“我只是在此打鱼,误认你们是水贼。” 马成龙冷笑:“少装蒜!快说吴恩带了多少贼兵,你们来此作甚?” 任永杰死不承认,马成龙怒令:“把他剐了,每刀不准超过五钱肉!” 众人依令将任永杰处死,抛尸江中。
王天宠催促开船,行至一处山坡,见一缕青烟直冲天际。马成龙问缘故,王天宠道:“想必是山里人家烧磁窑。” 小船连夜行驶,次日天明抵达西海岸。
忽听一声炮响,只见西岸贼兵列阵,旗分八卦,中央一杆白八卦旗格外醒目。一辆朱砂四轮车上坐着位老道,头戴八宝鱼尾白绫冠,身披淡黄道袍,背负阴阳八卦幡,手擎太阿剑,面如白玉,银髯飘飘。车前有五六个道童持金锁提炉,两旁站立四十八员偏将,旗下百杆彩旗随风招展,端的是阵容庞大,气势汹汹。
王天宠望着西岸的贼阵,对马成龙说:“咱俩先通个名姓,让贼寇知道咱们的来历。” 马成龙点点头,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对面的会匪听着!我乃山东登州府文登县马家庄人氏,姓马名成龙,人称‘临敌无惧、勇冠三军’,奉神力王命令前来探查敌情!” 王天宠也朗声报上姓名。
坐在四轮车上的吴恩闻言,微微一笑:“我早听说你在泥金岗带兵,看你也是条好汉,为何不识时务?若早早归降,我保你做开疆拓土的功臣、裂土分茅的大将,不然难逃一死。王天宠,你骗了我一百万两银子,我也不跟你计较,今天趁早归降,别逼我动手。” 旁边一个道童喊道:“祖师爷,用阴阳八卦幡打死他们!”
吴恩回身抽出背后的阴阳八卦幡,猛地一晃,一道青烟直扑王天宠的船。王天宠眼疾手快,“扑通” 一声跳入水中。马成龙吓得大喊一声 “不好”,身体一软栽倒在船上。水手们急忙调转船头,摇桨扯帆往回退。王天宠从水里钻出来,跳上船一看,马成龙正躺在船上直哼哼:“好家伙,吓死我了,要了我的命了!” 王天宠哭笑不得:“马大哥,别装了,快起来吧。” 马成龙爬起来,还有些发怔,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回营复命。其实吴恩的八卦幡并没打到马成龙,他只是被船晃和青烟吓得栽倒了。
回到白龙滩大营,两人向神力王禀报了擒杀任永杰的经过,又详细描述了贼军的阵容。王爷对王天宠赞叹不已:“王义士,等我回京一定在皇上面前保荐你,让你名垂千古。” 王天宠连忙推辞:“王爷不必如此,我不为名利,您还是赶紧发兵西海岸,捉拿妖道吴恩吧。” 王爷当即下令:“明天准备战船,兵发西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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