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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4章 心意
    “你放心,你若不愿提及,我不会多问。谁没个私隐之事。”如烟娘子掩住口鼻打着哈欠,“你只需相信,但凡你想着让我分一杯羹,我便是站在你这边。”

    “若有朝一日,性命不保呢?”崔景湛压低声音极慢道。他右手握住左手腕的革制护腕,缓缓来回摩挲,好掩住些微发抖的双手。心底深处最害怕的那些景象,眼看就要一齐涌出,将他淹没。他眸色空洞,脖颈略微歪了些许,周身都笼着一层疏离与阴郁。

    如烟娘子第一遭见他如此。这一刹,她略微觉着眼前之人有些陌生,可她并不畏惧。

    什么古怪之人没见过。从曹永禄手下厮杀出来的孤儿,有几个心智如常人一般的。

    如此模样的崔景湛,比先前少了几分狠厉毒辣,倒多了几分脆弱之色。

    如烟娘子心头一颤,看来二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也许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如今在自己这,他已能安然显露脆弱的那一面。

    若换作旁人这般问,如烟娘子自是一口回绝。

    可眼前之人是崔景湛。

    答案浮现在心头,如烟娘子霎时察觉了自己的心意,她在心里头苦笑几声。

    原是动了真心,当真不妙。

    “如烟不会让公子性命不保。”如烟娘子并未径直回答,她眸色一凌,又恢复平日那般满是媚意。

    “喔?”崔景湛似是不敢相信,他转过头去,直勾勾死盯着如烟娘子,似要将她看穿,将她的心掏出来,看看她所言是否真心。

    “若真有那一日,如烟同公子私下谋划的那些事,恐怕也瞒不住。义父定饶不了如烟,还不如奋起反抗。”如烟娘子施施然笑道,轻易地好似在说明儿早膳该吃些什么好。

    “你也不问究竟是何事。”崔景湛心里安稳了几分,可仍旧忍不住试探。

    “管它何事?再多不过掉脑袋。公子要不要试试如烟这冷酒?好吃得紧。”如烟娘子见他一直魂不守舍,有些厌烦,径直将自己的酒盏推了过去。

    崔景湛迟疑片刻,深看了如烟娘子一眼,眸中闪过难以言说的情愫,他缓缓端起酒盏,似是下定决心,一饮而尽。

    “痛快!”

    眼见崔景湛周遭的阴郁之气一扫而光,如烟娘子心头也松快不少。

    她何尝不是觉着出了口憋闷之气。旁人只道她年纪轻轻,手中握着如此大的正店酒楼,还有无数裙下臣,自是欣羡不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整日囿于醉春楼里,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是何等憋屈。

    还不如那些在外头当探子的姐妹。

    若真有一日,能脱离这样的日子,未尝不是幸事。

    只是如此念头,以前连想也不敢想。

    直到见着崔景湛,她心里头隐约冒出些荒唐的念头,他二人联手,兴许可以。

    再加上宫里头的顾青,一身精湛酿艺,甚得官家恩宠,说不定又多了几分胜算。

    那些糟老头子,是时候让出位子了。

    “看来公子的愁绪,一扫而光了。”如烟娘子打趣道。

    崔景湛利落点头:“江福杰去了哪家当铺?”

    “宣德坊一处巷口的广信押。”如烟娘子轻启红唇低声道。

    鬼使神差,崔景湛摸出一块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是自己幼时,娘亲给自己挂在脖间。

    他面上些微泛红,将玉佩轻放在如烟娘子手边的茶桌上:“今日的酒钱。”

    不待如烟娘子回过神来,崔景湛腾地起身,轻身推开木窗,跃身而去。

    如烟娘子的视线落在那枚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玉佩上。她将玉佩握在手中,触之生温,瞧着普通,却不是凡品。她眉眼间攀上笑意,迟迟不曾褪去。

    穿行在东京城的屋顶上,崔景湛从未如今日般神清气爽,好似心头多年的畏惧,都被方才那口冷酒压下。

    他心知不会就此作罢,可也算是看到了好苗头。

    除了兄长,自己竟还愿试着对旁人敞开心扉。他抬眸瞧了眼天上月牙,不觉清冷孤寂,倒是有几分意趣。

    从前只觉是附庸风雅,那些文人雅士赏月究竟在赏些什么,今儿隐约琢磨出些许味道来。

    如此思来想去,转眼就到了宣德坊。

    此时巷内已无人行走,外头宽敞些的街路上也只有寥寥收摊的晚归人。

    崔景湛身形灵巧,落在广信押附近的牌坊后头,探头打量。

    旁人做生意,都想将铺子大门对着大街,这当铺不仅名字古怪,店铺门口在巷子里头,更是怪事。

    若是什么小铺子,也说得过去,偏偏方才在屋顶上窥得一二,这当铺后院库房还不少。

    江福杰查到此处,想来这铺子开了多年,应是家大业大……

    崔景湛敛下心神,细细打量起广信押的门头。

    广信押的铺面瞧着有四间,木门和外头的廊柱旧漆脱落些许,门头上的牌匾写着“广信押”三字,眼下已打烊,牌匾斜下方的灯笼还点着,想是给过往行人指个路。

    不知为何,这灯笼似是有些眼熟,灯笼纸上的六瓣梅花,应在某处见过,只是崔景湛一时想不起来。

    他索性敛了心头疑虑,跃身往当铺后院摸去。

    他本想找找账房在何处,将这些年的账目,尤其是当票存根细细看过,看有没有端倪。

    没想到已是下半夜,竟有烛火衬着人影,映于窗纸上。

    他轻步贴了过去,里头传来一人叹气的声响,隐约还有几句自言自语,似是在埋怨,怎能丢了旧物。

    崔景湛眉头蹙起,难道是江福杰拿走了什么东西?

    若是犀角杯,可就坏了。

    顾不得许多,崔景湛掏出块黑帕子牢牢覆于面上,在后脑勺上打了结,飞快推门而入。他闪身到那人跟前,抽出弯刀架于他脖颈上,言语冰冷:“想活命就不要出声。”

    “好汉,好汉饶命。”屋里那男子有些年纪了,身形匀称,瞧着同阿爹年纪相仿。他一袭织罗长衫,束发上别着玉冠,看着既体面又凉快,崔景湛多看了他几眼,示意他无需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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