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的顶灯突然亮起时，沈杰的手指还停在姜雅琴发间。

    她像被烫到似的直起身子，耳尖红得要滴血，发尾蹭过他手背，带起一阵细碎的痒。

    他喉结动了动，摸到自己后颈全是汗——刚才抱着她看片尾字幕时，连空调风从哪个方向吹过来都没察觉。

    "走？"他声音低哑，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外套，却在碰到她书包带时顿住。

    姜雅琴已经站在门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白球鞋的鞋带散成一团，像她此刻乱成麻的心跳。

    他快走两步替她系好，抬头时正撞进她湿漉漉的眼睛里——那眼神让他想起上周暴雨天，她蹲在宿舍楼下救的那只小猫。

    出影厅时，走廊里的情侣三三两两，有女孩抱着爆米花叽叽喳喳，有男生搂着女友肩膀低声笑。

    沈杰本能地往姜雅琴身侧挡了挡，却见她耳尖的红正往脖颈蔓延，连后颈的碎发都被体温蒸得微蜷。

    他喉结滚动，想起她刚才贴在自己颈窝说"明天去电影院"时，呼吸里带着可乐味的甜。

    "雅琴。"他突然停住脚，走廊的壁灯在两人中间投下暖黄的光。

    她抬头，睫毛上还沾着银幕蓝光的余韵。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自己揉乱的刘海，声音放得很轻："刚才别和人乱说。"

    她耳尖的红瞬间烧到脸颊，手指绞着书包带，声音细得像蚊鸣："我连林慧语都没回消息"话音未落，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是林慧语的来电。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去捂包，姜雅琴的指尖擦过他手背，又触电似的缩回去。

    "挂了。"她快速按掉通话键，把手机塞进最里层的暗袋，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走，不然宿舍要锁门了。"

    出影院时起了风，杨絮裹着槐花香扑在脸上。

    路过学校后巷的小树林，沈杰突然顿住脚步——灌木丛后传来细碎的动静，男生压低的笑和女生轻喘的"别闹"混在一起。

    姜雅琴的脸腾地又红了，拽着他胳膊要走，他却挑眉笑出声："去年陈景明在这儿被保安抓包，现在还有人敢来？"

    "陈景明下周要来。"姜雅琴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外套袖口，"他说要带老家的酱牛肉，让我让我们一起吃。"

    沈杰脚步微滞。

    陈景明是他高中最铁的哥们儿，上辈子这时候正忙着实习，今年怎么突然要来？

    他低头看姜雅琴绞成麻花的袖口，突然明白过来——她是在找话题缓解尴尬。

    "他要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他的游戏账号全注销。"他故意板着脸，却在她偷偷笑时软了语气，"回宿舍别和林慧语说太细，那丫头能把一件事编出八集连续剧。"

    姜雅琴走到宿舍楼下时，路灯正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转身挥了挥手，白t恤下摆被风掀起一点，露出里面浅蓝的吊带。

    沈杰站在原地没动，看她跑上台阶，在宿管阿姨的催促声中回头，发梢被风卷起来，像只急着归巢的小鸟。

    "沈杰！"她突然喊他，声音比晚风还轻，"今天我很开心。"

    他望着她跑进门洞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她刚才踮脚时的温度。

    直到楼里的声控灯次第熄灭，他才慢慢往男生宿舍走，裤袋里的手机震了又震，是赵俊帅连打了七个电话。

    推开307宿舍门时，暖黄的台灯下，赵俊帅正攥着手机在地上转圈，张宇轩缩在床帘后，徐启豪戴着耳机打游戏，键盘敲得噼啪响。

    "杰哥！"赵俊帅像见了救星，手机屏幕亮到刺眼，"你看这孙子！"

    沈杰凑过去，论坛帖子标题刺得他皱眉：【扒一扒计算机系赵某人的丑恶嘴脸，脚踩三条船还装深情】配图是赵俊帅和三个女生的聊天记录截图，最下面的id亮着——愤怒的香蕉。

    "我就和隔壁系王雨聊了两次高数题！"赵俊帅脖子涨得通红，"这孙子肯定是李毅风的人，我要他手机号，当面撕了他！"

    沈杰拿过手机快速翻页，帖子发布时间是半小时前，ip地址显示在学校附近。

    他想起上辈子李毅风常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封他号需要十分钟，要手机号的话"

    "就要手机号！"赵俊帅抢过手机，"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敢在背后嚼舌根！"

    沈杰盯着他发红的眼尾，想起上辈子这小子为了这种事和人打群架，被记了处分。

    他按下赵俊帅要拨号的手，声音沉下来："我帮你查，但你得答应我，见了面先拍他身份证，再录他承认造谣的视频。"

    赵俊帅愣了愣，重重点头："听你的！"

    这时，床帘后传来一声闷响。

    张宇轩的床头灯突然亮起，他裹着被子坐起来，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眶发青。

    沈杰瞥见屏幕上"李薇雅"的名字，还有那句"我们不合适"的消息，刚要开口，徐启豪的游戏音效突然炸响："推高地了推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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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宇轩迅速拉上床帘，床帘缝隙里漏出细细的抽噎声。

    沈杰抿了抿嘴，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有些事，得等当事人自己愿意说。

    他低头继续敲键盘，屏幕蓝光映着他紧抿的嘴角。

    李毅风的小动作，该收收了。

    当沈杰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下时，床帘后的抽噎声变得更加清晰了。

    徐启豪的游戏音效刚好卡顿了一下，“叮”的一声结束了这一局，他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这才注意到张宇轩床帘缝隙里透出的微光：“我去，轩子不会又被甩了吧？”

    赵俊帅刚把手机塞进裤兜，听到这话立刻踮着脚凑过去，额头几乎贴在了床帘上：“轩子？你和李薇雅怎么了？上周末还看见你们在食堂互相喂饭呢！”

    床帘簌簌地响了两下，张宇轩带着鼻音的闷声传了出来：“她……她刚才说我们不合适。”

    沈杰想起上辈子张宇轩为这段感情掉过三次眼泪——第一次是李薇雅收下了他送的项链，却和体育学院的男生去看电影；第二次是情人节，他陪她去医院打胎，结果发现孩子不是他的；第三次就是在毕业酒会上，李薇雅挽着银行客户经理的胳膊说“当年就是看你好骗”。

    此刻，他盯着床帘上晃动的人影，喉结动了动：“轩子，你把她的朋友圈打开。”

    “啊？”张宇轩抽了抽鼻子，床帘突然被掀开了一条缝，泛红的眼睛从里面探了出来。

    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九宫格的奶茶照片，配文是“和姐妹们的快乐周末”。

    沈杰伸手点进点赞列表，第三个头像让张宇轩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上周在篮球场和李薇雅有说有笑的大三学长周明。

    “她上周三说在图书馆复习，实际上是和周明去了漫展。”沈杰轻声说道，“我在地铁口碰到他们了，她手里还提着动漫周边的袋子。”

    赵俊帅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上次我在二教楼看见她和外语系的那个谁勾肩搭背的，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张宇轩的手指在手机上颤抖着，点进了李薇雅的聊天记录。

    最上面是他两小时前发的“晚上一起去二餐吃烤鱼吗”，对方隔了半小时回复“我在图书馆”，可现在翻到周明的朋友圈，同一时间的照片里，李薇雅正举着冰淇淋站在漫展看板前，背景里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19：23。

    “操。”张宇轩突然把手机摔在了枕头边，被子下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我给她买了三个月的早餐，她痛经的时候我跑了五条街去给她买红糖姜茶，她室友都说我是模范男友……”

    沈杰坐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掌心能感觉到年轻人骨头硌手的力度：“你不是输在对她不够好，而是输在她根本就没打算只对你好。”他想起上辈子张宇轩为了挽回李薇雅，在女生宿舍楼下跪了三个小时，最后被保安架走的样子，“要我教你一个办法吗？”

    张宇轩吸了吸鼻子，抬头时睫毛上挂着泪珠：“杰哥，你说。”

    “晾她三天。”沈杰用指节敲了敲他的手机，“这三天不回她的消息，也不接她的电话，该和我们一起打球就打球，该去实验室就去实验室。等她主动找你，你就说‘最近在追会计系那个扎高马尾的小学妹，她挺乖的’。”

    赵俊帅眼睛一亮，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对！上次我堂妹说现在的小姑娘就吃这一套，你越上赶着，她越觉得你廉价！”

    徐启豪从椅子上转了过来，游戏手柄在指尖转了个圈：“会计系扎高马尾的？我知道，是三班的林小棠吧？上次我和她组队参加数学建模，人家代码写得可溜了，比李薇雅强多了。”

    张宇轩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抓起枕头砸向赵俊帅：“你他妈笑什么！”但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行，就按杰哥说的办。大不了……大不了我去追林小棠！”

    宿舍里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赵俊帅摸出一袋瓜子嗑了起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大腿：“对了！我爸说暑假让我去苏城物流园帮忙，咱们宿舍要不要一起去？我家在阳澄湖边有一套小别墅，能钓鱼、能摘枇杷，还能去寒山寺敲钟呢！”

    徐启豪立刻把游戏手柄一扔：“去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物流园呢，听说你们家的仓库能停二十辆大卡车？”

    张宇轩擦了擦眼角，也来了精神：“我妈总说我没见过世面，正好去开开眼！”他瞥了一眼沈杰，“杰哥，你去不去？”

    沈杰正在翻着赵俊帅的手机查发帖人的ip地址，听到这话抬头笑了笑：“去，正好想看看你家物流园的管理系统——我暑假打算做一个仓储管理小程序，说不定能借鉴一下经验。”

    赵俊帅立刻拍了拍胸脯：“没问题！我让我爸把系统权限给你打开，咱杰哥要做的东西，那肯定厉害！”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减弱时，沈杰终于在论坛后台锁定了发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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