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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4章 票当重新拟
    何孟春闻言便道:“陛下!圣人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朝廷待圣裔,当以德化,以礼导,岂能以刀笔吏之苛法相绳?‘晓谕劝退’,正显朝廷优渥圣裔之仁,彰显陛下宽厚爱士之德!若行严法苛责,则仁德不彰,恐失天下士子归心啊陛下!”

    朱厚照见此,心中不免冷哼一声,这个何孟春关键时候怎么如此糊涂?但旋即明白了,他是礼部尚书,怎么能不维护礼教法统?便道:“该查查,该办办,今日又不是议论孔闻韶的罪过。”

    勋贵张仑、徐光祚听着这激烈交锋,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张仑强自镇定害怕皇帝再点名,更别说徐光祚了。

    皇帝却没放过他俩,再次点名道:“英国公,定国公你们觉着拟票如何?”

    张仑便道:“陛下,臣以为票拟所议派遣张璁、夏言查核,实为妥当人选。张璁熟稔田亩,夏言刚正,可保查核翔实。至于处置之法……”他偷觑皇帝脸色,斟酌道,“孔府毕竟非同一般,若能晓谕使其自退自缴,不伤体面而收实效,于朝廷威严并无损碍,反显陛下仁厚包容。若其冥顽不灵,再行严法,则名正言顺,天下亦无可指摘。”

    徐光祚连忙附议:“英国公所言甚是!‘晓谕劝退’乃怀柔之策,正可显天家气度,亦给孔府自新之机。正如陛下给张璁自新之机一般,臣觉着,陛下还需将奏本和拟票章发有司,令百官议论,看看都怎么处置。查漏补缺,放不至于遗漏。”

    众人见他们二人这般说话,分明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支持拟票,为的是给张璁脱罪。

    朱厚照很明显听出来了,于是颔首道:“唉,你们都这般劝朕,朕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夏言,你什么右都御史,该如何计较?”

    夏言被点名参与查核,此刻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见皇帝问起自己,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以为,票拟所定查核之法,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可行。然处置之道,‘晓谕劝退’虽存体面,却恐失之宽纵,难收震慑之效!圣人后裔,更应为天下守法之楷模!若查实其罪,朝廷当明示法度,严令其限期清退侵田,补缴积欠!唯其如此,方能使天下知朝廷整肃纲纪之决心,亦能使孔府知敬畏,真正整肃门庭!所谓‘体面’,当以恪守国法为基,而非靠朝廷法外施恩来保全!刚刚英、定二位公爷所言甚是,但是朝廷律法置于何地,臣乞陛下依照律法办事,以全朝廷法度。”

    话音刚落,阁内喧然。

    够狠啊。

    根据《大明律?断狱律》“故勘平人” 条规定,“若故勘平人者,杖八十。折伤以上,依凡斗伤论;因而致死者,斩。同僚官及狱卒,知情共勘者,与同罪;至死者,减一等”。

    这是要将王亿与李思仁皆处死啊。

    朱厚照现在知道为什么嘉靖不喜夏言了,又问道:“那张璁呢?”

    夏言接着道:“张璁未收受贿赂,只知情不举。《大明律》虽无明确条款,念在治下河南有功,臣乞陛下敕令罚俸三年,戴罪立功,并出钱为张举下葬,张璁既然有罪,怎么能去山东,再乞陛下许其仍治河南。”

    朱厚照一愣,心中暗道:“高啊。”

    毛纪见此,心中一叹:“看来当初杨廷和与蒋冕知道有这一日,故而早早脱身,可怜自己为了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落得今日的下场,可笑自己还盯着司礼监几人呢,殊不知,今日暖阁之内,有一人算一人,都是逢君之恶之徒。也怪自己太心急,应该拉着众人一起拟票才对,如今倒好,秦金、王宪、夏言都不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反而落了下风。”

    念及此,便道:“至允至当,臣觉着夏言所言甚是。”

    朱厚照一扫前几日的阴霾,笑道:“看来夏卿这御史的差事做的好。”

    众人见皇帝这般说,便知道今日这拟票算是要重新拟定了。

    “毛先生,”朱厚照的声音恢复了平淡,“票重新拟。”

    毛纪便道:“臣遵旨。”

    这时有内侍抬过来小桌,拿来纸笔。

    于是内阁重新拟票。

    果然新的票本呈了上来,一改上一个票拟。

    “差右都御史、协理学士夏言亲赴曲阜督办该案,若查得孔闻韶确有私占民田、拖欠赋税情状,当依《大明律》“田宅门” 及祖制 “不亏国赋、不虐民生” 之责处置,敕孔闻韶于一个月内退还所有私占民田,发还原主;按邹、滕例地中则税额,补缴积欠税银,不得推诿;由礼部颁谕天下,称 “孔氏为圣人后裔,当为天下守法表率,今既查实其弊,朝廷依律处置,非薄待圣裔,实欲正纲纪、安民生”,以明朝廷整肃之心,亦促孔府知敬畏、守国法。”

    朱厚照于是在本上亲批:可。接着又道:“既然众人都在,那么张璁之事一并了解才是。”

    众人闻言纷纷成是,于是再拟票如下:

    “张璁治豫期间,虽厘清赋税、肃清流民有功,然包庇下属王亿、李思仁涉张举案,属 ‘知情不举’。依《大明律》所奏,拟处置如下:敕令张璁罚俸三年,仍留河南布政使任上戴罪立功,续理河南民生、赋税诸事;令张璁出私财为张举营葬,安抚其家眷,以补下属用刑过当之失;查张举案内王亿、李思仁,涉 ‘故勘平人致死’,拟敕刑部逮问,审实后依律定罪,以正司法之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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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再次亲批:可。

    重拟票拟的纸笔刚在小桌上铺开,暖阁里还带着几分刚定下来的沉静,朱厚照忽然放下手中的笔,便道:“既然孔府、张璁的事有了眉目,那就议论一下郭勋吧。”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静水,刚松了口气的阁臣们顿时又绷紧了神经。

    张仑、徐光祚两位勋贵听得 “郭勋” 二字,指尖猛地攥紧了袍角,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 郭勋乃武定侯,世袭勋贵,与他们同属勋臣一脉,此事若议深了,怕不是要行牵连之。

    夏言却眼中一亮,知道这是趁热打铁的时机,当即便道:“启陛下!李福达一案,前番查核虽已得人证、物证,那李福达借白莲教妖言惑众、聚众谋逆的罪证确凿无疑,然其中最可疑者,莫过于武定侯郭勋!”

    见皇帝表情如常,接着道:“郭勋乃太祖爷钦封的世袭勋贵,世代受朝廷恩宠,食禄万石,理当为陛下护持江山,怎么会与山西的李福达这等逆贼纠缠在一起?白莲教历来以妖言惑众,煽动百姓作乱,前朝已有多次祸乱,陛下深知其害!” 夏言抬眼望向朱厚照,目光恳切而坚定,“郭勋身为勋贵,究竟与这般逆党有所勾连,还是被迷惑了心窍,是仅为私交庇护,还是另有勾结谋逆之心?还需详查,此事若含糊过去,日后勋贵们皆效仿此例,与逆党往来而无顾忌,朝廷的法度、江山的安稳,又将置于何地?”

    毛纪在旁听得眉头深锁,忍不住上前半步道:“陛下,夏言所言虽有道理,然人证、物证齐全,郭勋无论如何与李福达勾连一起,乃是实情,还怎么查?”

    秦金却附和夏言:“首辅此言差矣!正因其是勋贵,才更需查个明白!若郭勋清白,可还他公道;若其真有牵涉,亦能以儆效尤,让其他勋贵知国法无情。若一味顾虑勋臣不安而不查,才是真的纵容!”

    张仑听得心头发紧,忙躬身道:“陛下,郭勋虽为勋贵,然臣等与他素无深交,不知其与李福达往来详情。但‘世袭勋贵’四字,并非护身符,若真有实据,臣亦赞同依律查办,绝不敢为其徇私。只是…… 还望陛下先命人查实,勿要轻信传言,以免伤了勋臣之心。”

    徐光祚也忙跟着点头,连声道 “定国公所言甚是”,只盼能先将 “查实” 二字定下,暂缓对郭勋的苛责。

    朱厚照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众人:“夏卿说的是,李福达案不能只查李福达一人,郭勋的牵连必须弄清楚。但是郭旭毕竟提督锦衣卫以久,锦衣卫不能提审,那么就交给都察院会同宫里来查。”

    于是便转头看向魏彬、陈敬道:“令慎刑司、东厂介入。”

    二人闻言忙道:“奴婢遵旨。”

    众人闻言便纷纷口称:“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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