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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章 属于她的晨光
    养心殿的铜鹤香炉飘出三缕青烟,正对着东墙上的《山河图》。大乾皇帝萧承煜捏着密信的指尖泛白,案头金丝蜜枣粥腾起的热气混着药香,却压不住他喉间翻涌的腥甜。信末"幻心液"三个字用朱砂圈了又圈,在明黄信笺上像道淌血的伤口。

    "陛下!"随侍的老太监王顺慌忙扶住他颤抖的肩,却见萧承煜盯着信中"南疆皇室"四字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扣在青玉镇纸上年岁已久的裂纹上,咳出的血点子溅在"天下一统"的题字旁。

    三年前那场寒毒至今未愈,此刻胸腔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殿外传来急促的靴声。萧战霆的玄色披风扫过门槛时,腰间玉佩与殿角铜铃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声。他惯常戴着的青铜护腕上还沾着北疆的雪粒,却在看见皇上案头的血帕时猛然顿住——自十年前澶渊之盟后,他便再未见过萧承煜如此狼狈。

    "都退下。"萧承煜挥手屏退众人,指尖划过案头暗格,抽出半幅南疆舆图。萧战霆瞥见图上祭殿位置被朱砂点得猩红,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幻心液成,则南疆百万军民皆为傀儡"。

    "十年前在北疆战场,你说过祭司面具下的伤疤。"萧承煜按住萧战霆欲碰密信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他护腕上的狼首纹,"与你左肩那道箭伤,都是从眉骨至下颌。" 萧战霆的手指骤然收紧。北疆之战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漫天黄沙中,他一箭射穿敌将面门,却在掀开对方面具时,看见与自己左肩胛骨一模一样的狼首刺青。

    此刻密信里提到的狰狞伤疤,像根细针扎进当年未愈的伤口。 "柳如烟说,圣女提到'助她一臂之力'。"萧承煜指尖敲了敲信中字迹,"这个'她',怕是直指皇后。

    "殿内烛火突然明灭,绘着九爪金龙的帐幔无风自动,"当年姑母带着半块传国玉玺逃往南疆,难道真要借邪术卷土重来?"

    萧战霆的目光落在舆图上祭殿地宫的标记:"末将三日前收到飞鸽传书,北疆军已过玉门关,但若此时南下,南疆雨林瘴气正盛——"他忽然注意到舆图角落的小楷:"月食之夜,祭台血祭",喉间滚过一声低咒,"他们要拿南疆皇室血脉开坛,借天相完成邪术。" 萧承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端淑长公主是先南疆王庶女,论血脉不及当今圣女纯正。若祭司用'幻心液'控制圣女,再借血祭篡改血脉..."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届时南疆军民只知祭司圣女,不知大乾天威。"

    殿外忽然传来夜枭嘶鸣。萧战霆忽然解下护腕,露出左肩狰狞的伤疤——那道伤深可见骨,正是当年为保护萧承煜中箭所致。此刻伤疤在烛火下泛着青白,与密信中描述的祭司面容诡异地重合:"陛下可还记得,北疆狼首军的图腾?"

    萧承煜瞳孔骤缩。狼首军是端淑长公主当年暗中培养的死士,每人均在左肩刺有狼首,与萧战霆的箭伤位置分毫不差。十年前那场伏击,萧战霆拼死护他突围,却让狼首军全军覆没,唯有首领下落不明。

    "柳如烟说祭司面具下的伤疤..."萧战霆指尖划过自己伤疤,"末将怀疑,他正是当年狼首军的副将——莫离。"

    这个名字在殿内回荡,像掀开了一段沾满血污的旧账。当年莫离的箭术出神入化,却在最后一箭故意偏了半寸,让萧战霆捡回一条命。 萧承煜忽然剧烈咳嗽,手帕上又添了几点血渍:"若莫离还活着,必是端淑长公主安在南疆的暗子。"他指向舆图上红坊间的标记,"如烟传回的残页配方里,最后一味药是'血蝉蜕',唯有南疆皇室嫡系血脉才能培育。" 萧战霆的手按在剑柄上,玄铁剑鞘发出轻响:"末将请命,明日随红坊间舞姬潜入祭殿,趁月食血祭前毁掉地宫。"

    他忽然想起柳如烟信末的暗语——倒飞的蝴蝶,正是狼首军当年的撤退信号,"如烟已在圣女身上下了'醉心散',月食之时,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赵承煜盯着萧战霆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从暗格取出半块蟠龙玉佩:"当年姑母带走的传国玉玺,缺角处与这玉佩严丝合缝。"

    玉佩在掌心泛着冷光,"若祭司借血祭重塑玉玺,便是要篡夺大乾天命。" 殿外更鼓敲过子时。萧战霆接过玉佩时,忽然发现皇上手上还带着那枚银质尾戒——那是儿时母后特意为他们两兄弟打造定制。

    "记得当年收到你的消息,你说过柳如烟是天生的暗。"萧承煜忽然轻笑,指腹摩挲着案头柳如烟惯用的狼毫笔,殿顶瓦当突然轻响,一只倒飞的蝴蝶从窗缝飘入,停在《山河图》的南诏国位置。

    萧战霆望着那只蝶,忽然想起柳如烟信中夹着的牡丹花瓣——表面是密室密码,实则浸过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蝶散"。此刻蝴蝶倒悬在舆图上,恰似他们即将在祭殿布下的局:明面上是舞姬献艺,暗地里却是要让祭司圣女在幻觉中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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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暗影卫封锁南疆商路,断了他们寻找'血蝉蜕'的可能。"萧承煜忽然按住萧战霆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当年莫离放你一命,或许就是等着今日。若他真在祭殿..." "末将定当亲手摘下他的面具。"萧战霆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拇指擦过护腕上的狼首纹,"不管他是祭司还是狼首军,都让他血债血偿。"

    烛花突然爆响,照亮了舆图上用朱砂勾勒的祭殿地宫。那里有三道暗门,分别刻着狼首、蛇纹与牡丹——正是柳如烟信中提到的符号。萧战霆忽然想起她信末的最后一句:"当倒悬的蝴蝶遮住月亮时,便是地宫开启之时。"

    子时三刻,养心殿的宫灯次第熄灭。萧战霆终于披着星霜从皇宫返回战王府,袖中玉佩与柳如烟的残页相触,发出细碎的响声。路过街角时,忽见一个卖糖人的老翁对着他比出三指——那是"煞"卫的暗号,说明阿虎已带着五名死士潜入祭殿后山。

    夜风吹过他肩颈,十年前的箭伤隐隐作痛。萧战霆摸着护腕上的凹痕,那里曾嵌着莫离射来的箭矢。如今箭镞早已熔成铁水,铸成了玄铁剑的剑格,而当年的狼首军副将,却戴着青铜面具坐在南疆祭殿,谋划着改天换地的邪术。

    街角传来更夫"天干物燥"的喊声。萧战霆望着窗外,倒悬的蝴蝶停在纱窗上,翅膀映着月光,像块通透的琥珀。萧战霆摸着心口柳如烟寄来的密信,忽然想起柳如烟初到镇北府时的模样:黑衣裹身,匕首藏袖,却在看见案头的野菜饼时,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温柔。

    更鼓敲过丑时。萧战霆铺开舆图,用朱砂在祭殿地宫处画了个狼首,又在红坊间位置画了只倒飞的蝴蝶。当两个符号在图上相交时,恰是月食之夜的方位。他忽然抽出玄铁剑,剑尖在图上划出火星——这一剑,要劈开南疆的迷雾,更要斩断端淑长公主复辟的春秋大梦。

    烛火摇曳中,萧战霆望着剑身上自己的倒影,忽然看见左肩伤疤与记忆中莫离的伤疤重叠。十年前的黄沙,十年后的雨林,命运的丝线早已在血腥中纠缠成结。而这次,他要亲手剪断所有阴谋。

    远处,传来第一声雄鸡报晓。萧战霆将密信收进暗格,那里还藏着柳如烟多年来传回的密信,每一封都用狼首军的暗号写成。指尖抚过那些只有他们能懂的符号,他忽然轻笑——待月食之夜过后,或许该让她回到京城,尝尝战王府新制的糖蒸酥酪,还有...他亲手做的野菜饼。

    天蒙蒙亮时,养心殿的密道里,萧承煜对着传国玉玺残件闭目养神。案头柳如烟的密信被火漆封好,即将由暗影卫送往北疆军营。信末除了倒飞的蝴蝶,还多了句小楷:"萧战霆左肩旧伤复发时,可敷南疆紫草膏。" 皇帝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玉玺缺角。当年老将军用命护住了他,如今她又在用命护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王朝。而萧战霆,那个曾在北疆战场杀人如麻的战王,终究还是为了她,甘愿在南疆的阴谋里步步涉险。

    殿外,第一缕阳光爬上《山河图》,将南诏国的位置照得透亮。萧承煜望着图上红坊间的标记,忽然想起柳如烟初入南疆时说的传回来的话:"红坊间的姑娘们,眼波流转间能杀人,也能救人。"此刻,他只希望那个在黑暗中游走的女子,能在月食之夜后,真正走出阴影,遇见属于她的晨光。

    晨钟响起时,萧战霆已换好服饰,袖中藏着柳如烟特制的迷香。向着南疆快马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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