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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看望
    苏棠冥冥中有预感,这个月会涨工资,甚至被求着留下来转正也说不准。

    到时候被强硬的威胁、不准走,该如何是好呀!

    撑伞,下车。

    雨点轻轻抹在彩色碎花伞上,她捧着康乃馨慢慢悠悠晃到住院部。

    住院部的建筑总显得比周围沉一些,浅灰色的墙皮被雨水浸得发暗,窗户紧闭,像把人关在了里面。

    随着消毒水气味和频繁的白色元素,‘看望病人’的感觉切身降临。

    苏棠的心情开始不那么轻快,甚至考虑着,要不顺势酝酿一下、进门就掉小珍珠。

    算了算了。

    如此做法,可不就像那些女明星一样,哭一场身价翻好几倍吗

    对照张师傅发的房号,她在602门前敲了敲——据说,伤势轻的楼层高。

    “进。”

    是陆师傅的声音。

    “呜呜陆师”

    此时五点四十,按照惯例即将到达饭点,所以她来了。

    只是独独没料到,张师傅来得比她迟,而且杨老师还不在。

    这叫她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顾律师,你没化妆把人家吓到了。”

    陆砚本来听到戏精小姑娘的声音就心情不错,如今看到一副被打断施法、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更加乐不可支。

    “那我出去一下?”

    隔壁床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扫过来,苏棠下意识就不敢麻烦:

    “不用的,不——”

    “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真回避了,灵灵回来准得不高兴。”

    她连耳侧的头发都那样端庄、严肃,说话口吻始终不痛不痒,仿佛将自己的心剖开翻看过一遍,才专门出现。

    在门口,苏棠紧张得脚趾都缩住了。

    一秒钟如此短暂,轮到她说话的时候,完全来不及构思。

    一秒钟如此漫长,陆师傅唇齿欲启,即将解救架在火上烤的自己,可时间仿佛暂停了去,尴尬之神支配着身体。

    “去去去,人生难得收一次花,别给我搅和了。”

    思绪被轻松的语言唤醒,僵硬的身体变得重新柔软。

    身为病人的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旁边女人的影响,显得如此勇敢。

    “陆师傅,祝你早日康复”

    苏棠贴着墙,挪过来。

    她念的是康乃馨的花语,下午亲手包起来的。

    路上想了好些个话题,仅仅关于鲜花,就可以聊好久不间断的那种。

    可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陆砚呵呵笑着,接过花束。

    它散发着淡淡的甜,里头又能品出微涩的草木气,是一种温柔而克制的香气。

    “有心了。你和小军两个越来越优秀,就是让我最欣慰的事。”

    “也不用为了避嫌,特地装出一副沧桑感吧?不正面表扬,到时候人家小朋友生气了你又怪我。”

    “这属于倒打一耙了昂,只要你不去法院起诉,我就心存感激了好吧?”

    “倒也不必闹到那个地步,赢你既不能为我的履历添光增彩,还要被灵灵埋怨,得不偿失。”

    “顾乔乔!你等着,等我伤好——”

    “陆师傅”

    两人寻声而望。

    苏棠说:

    “我先走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在全面崩线的战争中,离开,是最后的底牌。

    至少当它打出后,人们的注意和话题的重点,会短暂回归一瞬。

    可此刻她并不喜欢这个瞬间。

    不是像孩子一样渴望争抢喜欢的玩具,也不是抢不过玩具赌气式的出走。

    她她表达不出来,唯一感受就是,想离开。

    离开这里,然后带着吉他去歌唱

    想自由的灵魂并非三言两语拦得住,房门慢慢合上,房间内陆砚和顾南乔大眼瞪小眼。

    “陆砚,不留一下?”

    “我就晓得你要阴阳怪气!”

    “霍!”

    她直着腰,坐起来,分不清玩笑成分有多少:

    “什么叫阴阳怪气?有话不直说,但是心存念想忍不住表达,就是阴阳怪气。你敢说刚才没有起心动念让我出去?但您老人家撑得住气,憋着不说还恶人先告状所以现在阴阳怪气的人是谁呢?恩?”

    生活中,人们很少说长句子。

    因为说教意味实在重,会消解对话的平等地位,从而让另一方不舒服。

    也正是因为说得少,偶尔也可以接受长句子的洗礼。

    陆砚从枪林弹雨中走出,平和回道:

    “你今天不化妆,是不是故意用惨白的气色,封我的嘴?”

    “请注意,无可辩驳和故意谦让是两码事,晓得伐?”

    如果故事需要承上启下,那么此刻就是‘破折号’所在之处。

    上一刻慷慨激昂,下一秒握手言谈,说得就是顾南乔。

    她又躺下去,懒洋洋瞪过来。

    威力不足的一眼,似乎还参杂着满意。

    如今这位的气性也是摸清楚了,只要不着急释放攻击,两人绝对能相安无事和平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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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哒!”

    杨灵提了七八个餐盒回来,好在一楼就有食堂,不然陆砚可得心疼坏了:

    “灵灵,辛苦了,鲜花送给你。”

    “是苏棠带来的吧。”

    “不重要。”

    床上小桌板约莫比一台笔记本电脑大不了多少,狭仄的空间压根不够放。

    好在这是中午需要思考的问题。

    他们把房间三张床的桌板拼在一张床上,彼此相连,顿时‘气派’不少。

    对于习惯良好的杨灵来说,在床上吃东西还是颇有新鲜感的。

    但此刻新鲜感好像过了。

    她沉默地将一个个盒子打开,小心着餐盒上的水,让其不要滴到桌面。

    几双手帮忙摆盘,很快,三人坐到床上准备吃饭。

    陆砚感受到了杨灵的心不在焉。

    不过也正常,医院环境还是比不得家里。

    “灵灵,晚上我们办理出院吧。”

    “不行。还是多住几天比较好。”

    还想说什么时,她把手机递过来。

    “刚刚张师傅送过来的。”

    陆砚一愣,

    “他人呢?怎么没上来?”

    杨灵没有回答,只是说

    “晚上我要出去一趟,工作上的事。乔乔你在这陪他吧。”

    

    “医院住着不舒服,要不你回去?”

    说到这里陆砚自己愣住了,因为他所指的‘回去’是杨灵家,仿佛默认了他们仨住一起的现况。

    这正常吗?简直匪夷所思。

    但又觉得没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像合租室友,清清白白住一起,也说得过去。

    “懒得动,有空调能接受。”

    “顾南乔,我还以为你会很娇气。”

    “都什么时候了”她啧了声,“家道中落了好不啦?”

    原来家道中落了呀好小众的词。

    陆砚压根没有具体的概念,只能凭借电视剧的演绎脑补画面。

    比如说,落魄千金跑到别人家当女仆。

    或者,平平无奇在便利店打工,然后突然觉醒系统、被大佬看中。

    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没眼力见说出来的。开玩笑也要有分寸,毕竟人家手里捏着水果刀削苹果呢。

    “前段时间我们住一块,也没听你说什么我都差点以为事情过去了。”

    “你和灵灵一个德行,色字当头,懒得讨论。”

    苹果削了一半,狗啃了的造型初步可见。

    陆砚边嫌弃边慰藉——她大大咧咧的,但是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嘛。

    会关心人就不算花瓶,以后咱顾姐照样可以风生水起!

    “好骂,爱听,多骂几句。”

    轻松应付着,他开始畅想未来。

    大概是一个鲜花盛开的日子,会领着杨灵和他们的小朋友去公园春游。

    画面简单,却有无数细节可以填充。

    而且不管怎么描绘,画面都卟啉卟啉闪着光,亮眼极了。

    回过神,那个丑丑的苹果立在柜子上,她玩起了手机。

    “喂,快骂呀,哑火了?”

    “等下,我先把110输好再骂。”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报警?不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顾南乔把手机往枕头底下塞,声音陡然沉了沉:

    “像个傻子似的任你调戏,然后女朋友回来又一脚把我踢开?”

    陆砚张了张嘴,房间针落可闻。

    主要是她的眼睛太认真,一下难以玩笑回应。

    窗外的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他声音跟着扬了扬:

    “喂——,都哥们,调戏啥呀。上次不是跟你认错了吗,咱搞一次性的,不带翻旧账啊。”

    “什么一次性不一次性的,谁愿意搭理你似的”

    说着,放下手机,接着削苹果。

    见状陆砚赶紧劝导:

    “聊天嘛,解压,晓得吧?万一以后我出书呢?就当帮我攒素材,讲讲你这段时间呗~”

    “你真的很烦好伐,那是隐私诶,隐私!”

    讲的就是隐私!

    “顾姐,请开麦。求求了,真想听!”

    她咬着下唇,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

    “不准跟灵灵讲喔!”

    窗帘被风掀起一角,光斑扫过她泛红的耳尖。

    

    冯小军拿着面包,裤腿湿了大片,静静坐在台阶前,满目绝望。

    他等了很久,从凌晨到晚上。

    十二个小时里,雨在下,屋在漏,一楼地板全部湿透了。

    被浸泡的木地板起了拱,像病人身上长的脓。

    张师傅中午赶来,说这事他也有责任,然后就去了医院。

    如今两人一块在大门口等

    起先风吹过来,身体微微发颤,还会想,雨真冷啊。

    如今,身上只剩麻木。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人们常说触底反弹,为什么他的人生,跌得这么深?

    张野蹲在旁边抽烟,期间又去买了包新的。

    作为冯小军的师傅,竟是没有半点勇气再说一句安慰的话、再给一个承诺出去。

    透过烟嘴过滤,缓缓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

    每一滴雨落在台阶上的声音,都像在数着老洋房剩下的、没被拆穿的最后几秒。

    烟蒂一点红光,燃到尽头。

    随后掉落阶下,‘呲’的就熄灭。

    他很清楚,这个项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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