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如墨般浸染着薪火部落。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风声掠过新建的围墙,发出呜呜的轻响,更添几分肃杀。东南角那处孤零零的旧工棚,如同黑暗中的一座孤岛,仿佛被遗忘在角落,只有门口悬挂的一盏气死风灯,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埋伏在工棚周围阴影中的狐族精锐战士们,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凌骁趴在一处残垣断壁之后,目光如同最敏锐的猎鹰,死死锁定着工棚唯一的入口,手中的硬弓已然半开,一支特制的、箭簇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箭矢搭在弦上。那是凌渊特意准备的,涂有强效麻痹毒素的箭矢,见血生效,旨在活捉。
工棚内,那几桶散发着诱人药香的“金刚液”,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仿佛野猫蹿过屋顶的窸窣声。
所有埋伏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西北方向的屋顶悄然滑落,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他全身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充满警惕的眼睛。他并未立刻靠近工棚,而是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墙壁,仔细聆听了半晌,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情报无误,守卫果然松懈。)黑影心中暗道,眼中闪过一丝得瑟与残忍。他的任务很简单:潜入工棚,将随身携带的一小瓶强效“朽木剂”混入那些所谓的“金刚液”中,让狐族明日涂刷时,非但无法加固,反而会加速木材的腐朽或者,有机会就直接将药液盗走。
又等待了片刻,确认万无一失后,黑影动了,他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蹿到工棚门口,指尖寒光一闪,门栓便被轻易挑开。他侧身滑入室内,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进入工棚,他的目光立刻就被那几桶“金刚液”吸引。他迅速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巧的瓷瓶,拔开塞子,就要向最近的桶中倾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动手”凌骁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刹那间,工棚内外火光骤亮,无数支火把同时燃起,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咻咻咻——”
早已准备好的战士们从四面八方现身,锋利的箭矢和投矛如同暴雨般封锁了工棚的所有出口。
那黑影大惊失色,心知中计,他反应极快,立刻放弃任务,身形猛地向后暴退,同时反手将手中的“朽木剂”狠狠砸向地面,试图制造混乱和毒雾阻碍追击。
“想逃,晚了”凌骁眼中寒光一闪,早已蓄势待发的麻痹毒箭离弦而出。
这一箭,快!准!狠!
并非射向要害,而是精准地预判了对方后退的轨迹,直接射向其大腿。
噗嗤,箭簇精准地没入肌肉,黑影身形猛地一滞,腿上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如同电流般迅速蔓延开来,半条腿瞬间失去知觉。
“呃”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险些栽倒。他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毫不犹豫地抬手就往自己嘴里塞去,显然牙齿中藏有毒囊,欲要自杀。
然而,凌渊早已算到这一步,几乎在毒箭射中的同时,另一名埋伏在近处的战士早已甩出套索,精准地套住了黑影的手臂,猛地一拉。
咔嚓!手臂被强行扯开,下颌似乎也被卸脱了臼,毒囊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数名战士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在地上,用特制的、刻有禁锢符文的兽筋绳将其捆得结结实实,连嘴巴也被牢牢塞住,防止其再有任何自尽或施术的可能。
整个行动如兔起鹘落,干净利落,从发动到擒获,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凌骁走上前,一把扯下对方的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充满怨毒和惊愕的中年男子的脸。并非狐族,其耳后隐约有鸟类羽毛状的刺青。
“雀族的狗”凌骁啐了一口,检查了其口腔,确保没有遗漏的毒药。
这时,凌渊也从暗处缓缓走出。他看了一眼被制服的黑影,又看了看地上那瓶被打碎的、正腐蚀着地面的“朽木剂”,眼神冰冷。
“押下去,严加看管,别让他死了”凌渊下令,“让他活着,比一具尸体更有用”。
“是”战士们轰然应诺,押着垂头丧气、满眼绝望的黑影迅速离开。
凌骁兴奋地走到凌渊面前:“爹,成功了,这混蛋果然是雀族派来的”
凌渊点了点头,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反而更加凝重:“雀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手段层出不穷。揪出一个,难保没有第二个。今夜之后,部落内部的清查必须更加严格”。
他看向远方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重重黑暗,看到那座华美的栖霞谷。
“不过,这一次,是我们赢了”凌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厉,“抓住了现行,拿到了证据。这笔账,我们会慢慢算”。
局中局,计中计。雀族的第二次阴毒攻击,再次被凌渊巧妙化解,并成功擒获了重要人证。主动权,似乎正在一点点向着薪火部落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