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指针,悄然拨动。当殷长歌做出离开马林梵多,亲身前往东海的决定后,截天武馆内那份持续了十年的宁静,便多了一丝离别的气息。
海圆历1509年,初春。
这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清晨,殷长歌的远行,并未有任何隆重的仪式。他的准备简单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他依旧是那身一尘不染的青色道袍,一头长发被一根木簪随意地束在脑后,两手空空,仿佛只是要出门去庭院里散个步。
对他而言,天地即为行囊,四海皆是道场。此方世界,已无一物能让他真正挂怀,也无一物是他带不走的。
武馆门前,罗宾安静地为他整理着那本就不存在丝毫褶皱的衣领。她一夜未眠,却并未有任何的憔悴之色。那双清澈如深潭的眸子里,虽然蕴含着浓浓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理解与祝福。
“师尊,此去东海,路途遥远,万望珍重。”她轻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沉静悦耳。
“你亦是如此。”殷长歌看着眼前这位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超凡的弟子,眼中满是欣慰,“为师不在,你要好生修行,莫要懈怠了功课。这座武馆,连同其中所有的典籍,今日,便正式交由你来看管了。”
这不仅仅是一句嘱托,更是一种传承的象征。从今日起,罗宾将不再仅仅是截天武馆的弟子,更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弟子明白。”罗宾重重地点了点头,“弟子会守护好这里,守护好师尊留下的‘道’,直到您再次归来,或是……直到弟子拥有足够的力量,能去往您所在的世界,再次追随您的脚步。”
“好。”殷长歌微微一笑,他抬起手,想像过去那样,轻抚一下她的头顶,却发现少女的身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弯腰的小女孩。他顿了顿,最终只是将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去做你自己的事。不必在此为我送行。”
说完,他便转身,迈开脚步,向着山下那条通往海军本部核心区域的道路,缓步走去。他的背影,依旧是那般挺拔如松,步履悠然,仿佛不是在踏上一场未知的远行,而只是赴一场云淡风轻的茶会。
罗宾站在武馆门前,静静地目送着师尊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山路的拐角,也未曾移动分毫。良久,她才缓缓转身,重新走回那座宁静的庭院。
庭院依旧,樱花依旧,只是,那棵樱花树下,却再也没有了那个静坐参玄的身影。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落感,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但仅仅是片刻,这股空落感便被一种更为强烈的、名为“责任”与“期待”的情感所取代。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将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了。
……
海军元帅办公室。
“你要离开马林梵多?前往东海?”
战国看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一开口便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的“道人顾问”,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他放下了手中那份关于新世界四皇势力范围冲突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殷长歌,试图从他那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意图。
这十年来,殷长歌的存在,对于战国而言,早已从最初的“不稳定因素”,变成了一种奇特的、让他又爱又恨的“定海神针”。他憎恨对方那超然物外的态度,仿佛海军所面临的一切生死危机,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同时,他又不得不依赖于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智慧与偶尔泄露出的只言片语。无论是“王下七武海”制度的完善,还是对海军内部一些顽疾的疏导,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这位顾问的影响。
更重要的是,有这样一尊“大神”坐镇在马林梵多,本身就是对四皇乃至整个世界的一种无形威慑。可现在,他竟然说要离开?还是去那个鸟不拉屎、被誉为“最弱之海”的东海?
“道长,恕我直言,现在并非是离开本部的最佳时机。”战国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劝阻的意味,“四皇的冲突日益加剧,新世界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革命军的火焰也已成燎原之势。海军,正处于最需要力量与智慧的时刻。”
“元帅言重了。”殷长歌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待客沙发上坐下,悠然说道,“贫道以为,海军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贫道这样一个方外之人。海军需要的,是自身的变革与成长。温室里的花朵,永远无法抵御真正的暴风雨。”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至于贫道为何要去东海……元帅不妨将此,看作是一场‘问道’之旅。”
“问道?”
“然也。”殷长歌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这些年来,贫道在马林梵多,见过了秩序、威严、守护与铁血。但这些,都只是‘力量’的不同表象。贫道始终觉得,此方世界,似乎还缺少了某种最本源、最纯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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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看着满脸困惑的战国,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贫道听闻,大海的尽头,藏着名为‘one piece’的最终之秘。而万丈高楼,起于平地。或许,解开最终之秘的钥匙,并非藏于那最危险的终点,而是遗落在……那最不起眼的起点。”
这番话,说得云山雾罩,充满了道家的玄妙与哲理。战国听得是半懂非懂,但他听出了殷长歌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自己留不住他。
“……你要去多久?”良久,战国只能无奈地问道。
殷长歌缓缓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那象征着海军荣耀的港口,悠悠说道:“或许一年,或许数载。待那东海之风,吹起之时,便是贫道归来之日。”
“风?”
“嗯,一股能吹遍整个世界的……自由之风。”
留下这句让战国愈发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后,殷长歌的身影,便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办公室里凭空变淡,最终化为虚无,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脸凝重与茫然的战国,怔怔地站在原地,反复咀嚼着那句“自由之风”,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殷长歌的离去,并未在海军本部引起任何的波澜。除了战国、鹤等少数几位知情人,没有人知道,那位传说中的“道人顾问”,已经悄然离开了这座海上要塞。
他没有乘坐任何一艘显眼的海军军舰,只是如他来时一样,搭上了一艘不起眼的普通商船,混迹在那些往来于四海的商人与旅人之中,向着那片宁静而又充满了无限可能的蔚蓝,缓缓航行而去。
船首,殷长歌迎风而立,海风吹拂着他朴素的青色道袍,猎猎作响。他回望了一眼那座在视野中渐渐变小的、象征着世界最高权力的马林梵多,脸上无悲无喜。
十年的静坐观棋,让他对此方世界的法则,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也让他的道心,得到了极大的沉淀。但,终究是隔了一层。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轻声自语。
这一次,他将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观棋者”。他要亲身去往棋局开始的地方,去亲眼看一看,那位即将落子的“主角”,究竟会为这盘本已混乱的棋局,带来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变化。
这,便是他此番红尘炼心之旅,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见证。
见证那最纯粹的梦想,是如何从那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根、发芽,并最终,成长为一棵足以颠覆整个时代的参天大树。
商船,乘风破浪,向着那片承载了无数传说的起点,向着那最弱,却也最自由的大海——东海,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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