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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2章 恭送——正德皇帝陛下!!!
    就在这压抑而躁动的气氛几乎要达到顶点时,文官队列中,一位年轻的御史仿佛再也无法忍受这“万古名望尽归一人”的刺激,热血上涌,猛地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开口:

    “陛下!上皇!臣臣斗胆死谏!”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额头上青筋暴起,“辽王之功,固然彪炳史册,然然太上皇所赐五项殊荣,实乃旷古未有之恩!恐恐非人臣所能承受!更恐更恐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恳请上皇、陛下三思!!”

    他喊完之后,立刻低下头,浑身微微颤抖,既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激动。他以为自己喊出了所有文官的心声,下一刻必将应者云集!

    然而——

    预想中群臣附议的场面并未出现。

    太庙前依旧是一片死寂,甚至比刚才更加死寂。

    那年轻御史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背上,但那目光中并非支持,而是惊愕、怜悯、甚至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四周,只见那些平日里最爱谏言的老御史、那些清流领袖、乃至内阁首辅李青松、六部尚书等重臣,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更没有丝毫要附和他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

    他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头顶浇到脚底!

    他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可能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太上皇如今已是弥留之际,这是在交代身后事,颁发最后的恩荣!

    皇帝陛下显然默许!

    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不是在驳太上皇的面子,打皇帝的脸,更是在挑战这太庙前的君臣大义吗?!

    就在他心如死灰、浑身冰凉,不知该如何收场之际——

    “放肆!”

    龙辇之上,一直沉默的庆帝终于开口了。声音并不算特别高昂,却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和冰冷的寒意!

    庆帝的目光如两道利剑,射向那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御史:

    “太上皇恩赏功臣,此乃昭示天下,旌表忠义之大典!岂容你在此狂吠?!”

    “辽王之功,救社稷于危难,拓疆土于万里!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实实在在?哪一桩哪一件,不足以青史留名?!太上皇所赐,正是对其功业之肯定!你口口声声说寒了士子之心,朕看你才是那个心怀叵测,欲寒功臣之心、乱朕朝纲之人!”

    “朕再问你,”庆帝似乎骂的还不够爽,声音陡然拔高,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而下,“莫非你觉得辽王之功,不配此赏?!还是你觉得,太上皇与朕,赏罚不明?!”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那御史的心上!

    他哪里敢接这个话茬,只能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带着哭腔:“臣不敢!臣万死!臣绝非此意!臣只是只是”

    “够了!”庆帝厌恶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念你年轻无知,革去御史之职,杖责二十,逐出京城,永不叙用!叉出去!”

    立刻有两名金甲侍卫上前,毫不客气地将那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年轻御史拖了下去。

    整个过程,再无一人敢出声求情。

    杀鸡儆猴!

    所有心有不服的文官们都彻底明白了皇帝的意志和决心,纷纷将头埋得更低,再不敢有丝毫异议。

    处置完这个小插曲,庆帝的目光转向依旧跪在御前的贾玌,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辽王,还不领旨谢恩?”

    贾玌似乎这才从巨大的震撼和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并没有立刻去接吴新贵再次捧过来的明黄圣旨,而是极其郑重地,向着龙椅的方向,再次深深叩首。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御阶,直接望向龙椅上那位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油尽灯枯的老人,带着复杂情感,一字一句地说道:

    “臣,贾玌叩谢正德皇帝陛下天恩!”

    “正德皇帝”四个字一出,在场许多老臣心中都是猛地一震!

    这是太上皇的年号!

    贾玌在此刻不用今上年号,而用太上皇当年的年号尊称,其意不言自明——他是在以正德朝臣子的身份,接受这份来自太上皇的、最后的、也是最厚重的赏赐!

    这是一种跨越了时间、超越了过往恩怨的最终认可与臣服!

    龙椅之上,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太上皇,在听到“正德皇帝陛下”这几个字时,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竟又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浑浊的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度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恍然,有追忆,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满足和无憾!

    他转动眼球,目光扫过这巍峨的太庙殿堂,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

    最终——太上皇笑容,笑容很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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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唇翕动着,用几乎只有近前几人才能听到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呢喃道:

    “太庙呵太庙好好啊记得那年也是在这儿你你刚灭了努尔哈赤还是个刺头一样的少年侯爷”

    “朕那时就站在那儿”他极其微弱地示意了一下丹陛的某个位置,“看着你心里想的是此子鹰视狼顾绝非池中之物必必须”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竟之语中的杀意与忌惮,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谁能想到呵呵”太上皇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无比复杂的笑容,“谁能想到今日你会跪在朕的面前称朕一声正德皇帝会成了我大庆的辽王得了朕这最后一份赏赐”

    “造化弄人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仿佛最后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但那笑容却定格在了脸上,那是一种看透一切、恩怨尽消、最终得偿所愿的平静与安然。

    贾玌跪在下面,静静地听着太上皇这临终前的呢喃,心中亦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

    他怎能不记得?

    那年太庙献俘,他封侯归来,意气风发,却也敏感地察觉到了那道审视的、充满忌惮甚至杀意的目光。

    那算是他与太上皇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吧!

    从那时起,便是长达数年的、充满猜忌、对抗与算计的复杂关系。

    贾玌曾无数次设想过太上皇的结局——或是如唐玄宗晚年般,虽尊为太上皇却被彻底架空,幽居深宫,在落寞与追悔中了却残生;

    或是如史上那些在权力交替中黯然退场、甚至不得善终的帝王,在猜忌与冷遇中郁郁而终。

    却唯独未曾料到,最终竟会是这样一种方式——在太庙之前,由这位曾视自己为心腹大患的君王,亲手为自己加冕无上荣光,为两人之间复杂纠葛的过往,画上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句点。

    看着龙椅上那具即将燃尽的生命,听着他释然的感慨,贾玌心中那些曾经芥蒂,似乎也在这一刻,随着那微弱的话语声,渐渐消散了。

    他再次深深叩首,声音低沉而郑重:

    “往昔种种,皆为国事。陛下最终能信臣、知臣,臣感激不尽。”

    太上皇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他最后看了一眼贾玌,那目光中已无多少神采,却依旧艰难地移向身旁的庆帝。

    他的嘴唇翕动着,气息愈发微弱,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耗尽最后的力气。

    “皇帝”他声音细若游丝,只有近在咫尺的庆帝、太子和贾玌能勉强听清。

    庆帝立刻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父皇,儿臣在。”

    太上皇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太庙巍峨的穹顶,仿佛在回顾自己这充满矛盾与争议的一生,充满了自嘲与无尽的疲惫:

    “朕这一生为君算不上明君守成尚且艰难更遑论开拓”

    “于家教子无方,致致有宫闱之乱险些倾覆社稷”

    “识人亦是多有昏聩忠奸不明几损国之柱石”

    他每说一句,呼吸就更加艰难一分,可这番自陈罪状的遗言,带着无尽的悔恨与苍凉,让闻者无不动容。

    最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回光返照般,积攒起最后一点力量,浑浊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庆帝,问出了埋藏心底、或许是最后一个执念的问题:

    “你你会给朕一个什么样的庙号?”

    “告诉朕待朕死后后世史笔如铁你打算给朕一个什么样的庙号?”

    庙号!

    这是对一个皇帝一生功过最凝练的总结,是历史给予的最终评价!

    他一生好面子,甚至有些好大喜功,临到终了,最在意的,却也是身后名!

    庆帝闻言,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太上皇会在此刻、此地,当着贾玌和太子乃至文武百官的面,问出如此直白而尖锐的问题。

    整个御阶前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吴新贵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太子也屏住了呼吸,担忧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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