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级酒店顶层,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璀璨尽收眼底。钟浩静立窗前,指间擎着一只郁金香杯,杯中液体无色剔透,唯有几颗冰粒沉浮聚散,映着窗外流转的霓虹。
手下刚刚汇报完拘留所里那场“小小的骚动”。
钟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晃动手中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挣扎滑落,像极了困兽无声的眼泪。
“困兽之斗。”他淡淡评价,语气像在谈论天气。
他走到红木书桌前,指尖划过一份档案。四张照片整齐排列:欧阳蔚、肥波、小白脸、任平生。
他的手指首先点在欧阳蔚的照片上。“商人重利,惜命,看似最容易突破。”他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可惜算计太多,肠子绕得比迷宫还弯,反而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手指移到肥波横肉丛生的脸上。“莽夫一个,情绪就是开关。给他点火就爆炸,给他点冰就哆嗦,好用,但也最容易坏事。”
他的手指几乎没做停留,直接跳过了任平生,仿佛那张苍白的脸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秒钟。最终,指尖沉重地落在了小白脸的照片上。
“这个人……”钟浩的声音里第一次泛起细微的涟漪。
他放下资料,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温凉得恰到好处,划过喉咙,没有任何味道,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看来,温和的路是走不通了。”这句话轻得像自言自语,却又重如最终判决。
他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瞬间被接通,那头只有一片等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挑个最软的柿子,捏响它。”钟浩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冷得能冻伤耳膜,“让他们听听,骨头碎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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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所的夜,被拉长成永无止境的寒冬。
后半夜的死寂比任平生和肥波发泄之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徒劳的反抗没有带来宣泄,只留下被抽干力气后的麻木。
高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向沉郁的灰蓝。拂晓将至,但这片光没有带来希望,只像刽子手磨刀时,刀锋上的冷光。
欧阳蔚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皮沉重如铅,大脑却异常清醒。恐惧像白蚁般啃噬着他的理智,他反复咀嚼着钟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胃里一阵翻搅,酸水直冲喉咙。
肥波蜷在硬板床上,发出粗重而不稳的鼾声,那声音里听不出安宁,倒像濒死野兽的呻吟。小白脸彻底没了声息,像一具被抽空骨头的皮囊瘫在角落,只有偶尔轻微的颤抖证明他还活着。任平生保持靠墙而坐的姿势,如同一尊被风雨侵蚀千年的石像,只有偶尔眨动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微光。
就在这片死寂中,走廊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一次,不止一个。
多个脚步声沉稳、有序,带着金属般的冰冷。皮鞋硬底敲击水泥地的声音在空旷走廊里放大,像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咚。咚。咚。
声音由远及近,最终精准停在他们的牢房门口。
牢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困倦和麻木被驱散,心脏疯狂撞击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来了!终于来了!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冰冷旋转,在此刻听来如同子弹上膛。
“哐当——!”
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门口站着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像三根黑色铁桩,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处理“脏活”的冷峻气息。
为首男子的目光像手术刀刮过四张惊恐的脸,最后定格在离门最近、脸色惨白的欧阳蔚身上。
“欧阳蔚?”声音平淡无波,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欧阳蔚喉咙发紧,想开口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他僵硬地点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那目光又依次扫过。肥波已经从床上弹起,眼睛赤红如被激怒的公牛;小白脸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任平生缓缓抬头,目光如炬锁定来人。
男人的目光在肥波和小白脸之间游移一瞬,最终定格在瑟瑟发抖、几乎失禁的小白脸身上。
“这个。”他朝小白脸扬了扬下巴,轻描淡写得像在挑选待宰的牲口。
两个黑衣人立即上前,动作干净利落,直扑角落的小白脸。
“不……不要!求你们!不是我!!”小白脸的尖叫撕裂沉寂,带着崩溃的哭腔。他手脚并用地蹬踹,徒劳地抵抗。
一个黑衣人轻易抓住他纤细的胳膊,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将凄厉哀嚎堵成呜咽。小白脸被粗暴地从地上拖起,双腿软绵绵地在地上拖行。
“操你妈!放开他!冲老子来!!”肥波怒吼着血性压过恐惧,挥拳扑上来。
走向他的黑衣人眼都没眨,侧身避开扑击,一记精准肘击狠狠撞在肥波腹腔!
“呃啊——!”所有叫骂被砸回肚子,肥波庞大的身躯像煮熟的虾米蜷缩下去,“噗通”跪地,剧烈干呕,口水混合胃液滴落地面。
任平生“霍”地站起。他没有反抗,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越过拖拽小白脸的黑衣人,死死钉在门口那人脸上:“钟浩就这点胆量?只敢挑最软的骨头啃?”
为首男人嘴角极轻微地讥讽一勾。“浩哥很忙。”他淡淡重复,目光扫过地上干呕的肥波,被拖向门口的小白脸,最后回到任平生和欧阳蔚身上。
“看好戏。”留下三个冰冷的字,转身率先出去。
小白脸被两人架着拖出牢房。一只拖鞋在挣扎中掉落,裸露的脚踝在粗糙水泥地上刮擦。
欧阳蔚和任平生被这暴力高效的一幕震慑,只能眼睁睁看着。肥波还跪在地上痛苦呻吟。
走廊空无一人,其他牢房门紧闭,寂静得如同所有生命迹象都被抹除。只有沉闷脚步声、被捂住嘴的呜咽、肥波的粗重喘息在冰冷墙壁间碰撞回荡。
他们被带向一条更偏僻的通道。灯光昏暗闪烁,在墙上投下扭曲黑影。空气中有灰尘、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死亡的味道。
那扇沉重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发出的最终回响,仿佛直接敲在了棺材板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小白脸那只被遗弃的、孤零零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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