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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6章
    阿月把索引锦往阁门一挂。

    红黄绿的线在灯影里晃,像道彩虹,照着进出的人,鞋尖都沾着点锦线的光。

    她退后两步瞅,指尖点着锦上的绿线,针脚在光里闪,像落了层碎银。

    "侄女来了,我教她认这绿线。"

    她忽然笑,眼角的纹挤成了花,比染了晨露的菊花还舒展。

    "说'这是咱越人养蚕的法子'。"

    "跟汉家的书搁在一块儿,比蜜还甜,吃着都香——比她偷藏在枕头下的糖块还让人惦记,夜里做梦都能咂摸出味儿来。"

    刘妧站在架旁,看着卫子夫摆书的手。

    指尖捏着书脊,轻得像碰蝴蝶翅膀,生怕惊飞了书里的字。

    她忽然笑,声音软乎乎的,像刚蒸好的米糕。

    "明儿开阁,该让百姓好好瞧瞧。"

    "这书阁,是咱自己的——不是宫里的玉阶,踩上去得踮着脚;是田埂上能踩的路,光脚走都踏实。"

    天禄阁前的鼓乐震得晨露落,打在青石板上,"嗒嗒"响,像无数只小马蹄。

    刘妧手按锦缎包裹的《天禄阁成诏》,诏书上的朱纹用芸香墨写的,风吹过,香得人鼻子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阶下的王老实攥着衣角,新布鞋沾着泥,是今早从桑园跑过来蹭的,鞋帮上还挂着片桑树叶。

    "陛下,该揭匾了。"陈阿娇轻击玉磬。

    "叮"的一声,鼓乐停了,像被掐断的丝线,满世界突然静了静。

    她拽了拽青衿锦袍,袍角绣的"开卷有益",针脚密得像鱼鳞,阳光照上去,银线闪得人眼花,得眯着眼看。

    "鲁直,上梯子!"陈阿娇扬声喊,声音脆得像敲玉,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鲁直踩着梯子往上爬,梯子"吱呀"晃了晃,他赶紧扶稳,手心出了汗。

    手里的红绸系着匾额,整木雕的"天禄阁"三个字,字缝填着锦灰,在晨露里泛光,像浸了水的宝石,润得能滴出光来。

    "我数一二三!"他扯着嗓子喊,梯子下的人都仰着头,脖子梗得像晒蔫的高粱。

    "一——二——三!"

    红绸落下,飘在风里,像条红鲤鱼。

    人群里爆发出喝彩,比集市上抢便宜货还热闹,声浪差点掀翻了阁顶的瓦。

    王老实忽然拽阿月的袖子,手都在抖,指甲掐进她胳膊肉里。

    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芦苇:"你看那字!比西市的酒旗还亮!我昨儿还梦见这匾,字没这么精神,像没睡醒似的!"

    阿月的父亲骆越捧着树皮书,书皮的蜜蜡在晨光里融了点,沾在指腹上,黏糊糊的,像抹了层蜂蜜。

    他忽然抬手抹眼,泪在晨光里闪,像掉了颗星星,砸在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咱越人的字,也能进这阁了——我阿爹要是活着,能笑出声,比喝了交趾的米酒还醉,走路都得打着晃。"

    书阁内的人潮挤得像收蚕时的筐,胳膊肘碰着胳膊肘,谁也不恼,脸上都带着笑。

    王老实摸着"经史阁"的楠木书架,架上的锦线刻度标着书格高度,跟他桑园量苗的尺一个样,连线的颜色都像,青幽幽的。

    "这架稳当。"他对旁边的老儒说,手掌拍着架板,"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指尖发麻。

    "比我家的米柜还结实,能装百来本书——上次我家米柜塌了,撒了满地米,心疼得我婆娘哭了半宿,这架肯定塌不了,比石头还牢。"

    老儒摸着书架,指尖划过锦线刻度,忽然笑,胡子抖了抖。

    "比太学的书架巧,太学的架没刻度,找书得翻半天,跟在麦垛里找麦穗似的,腰都累酸了。"

    桑小娥在"农医阁"举着索引锦,红标绿标在人手里传,线都快被拽松了,她赶紧往回拢。

    "越妇们看这里!"她指着绿线,声音亮得像铜铃,盖过了人群的嗡嗡声。

    "红标是稻书,绿标是桑经,上次阿婆找《桑蚕歌》,对着这线一摸就着,比摸自家蚕茧还准。"

    个越妇挤过来,手里还攥着桑枝,枝上的叶沾着露水,滴在索引锦上,晕开一小片湿。

    "小娥姑娘,这绿线能找着'蕉叶垫筐'的法子不?"她嗓门有点哑,带着急。

    "我家蚕总生病,上回死了半筐,阿月说书里有法子,比老辈子传的灵。"

    桑小娥拽过绿线往架上引,线在书脊上滑,像条小绿蛇。

    "保准能!您看这线到头,第三格就是,阿月姑姑特意标了越文的,比画还清楚。"

    骆越捧着树皮书往"异族阁"走,脚边的越人孩童突然拽他的裤腿,力道还不小。

    孩童指着译字牌,牌上的越文旁绣着汉字,银线闪闪的,像撒了把碎银,晃得人眼晕。

    "爹!那是'蚕'字!"孩童喊,声音尖得像刚出壳的雏鸡,刺破了阁里的嘈杂。

    "阿月姑姑教过,说这字像蚕在吐丝,弯弯曲曲的,跟咱筐里的蚕一个样!"

    骆越弯腰摸译字牌,银线绣的字硌着手心,像摸着刚结的蚕茧,糙里带点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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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笑,眼角的纹挤成了花,比地里的棉桃还饱满,能挤出蜜来。

    "对,是'蚕'字——以后你认字,就来这牌上摸,比我教的准,我上次还把'桑'字认错了,被你阿月姑姑笑了三天。"

    "活板印房"的墨香飘到了阁外,混着芸香,闻着让人精神一振,比喝了凉茶还舒坦。

    墨非正往锦纸上印《芍陂治水图》,图里的渠像条蓝带子,绕着稻田弯,跟王老实桑园的渠一个样,连转弯的弧度都像。

    胡商阿罗憾凑过来,络腮胡蹭着锦纸,纸薄得能透光,他对着光瞅,图里的稻穗都能数清,颗粒饱满得像要掉下来。

    "这比我们的羊皮卷轻便!"他掂了掂,手一扬,纸在风里飘了飘,像只白蝴蝶。

    "骆驼能多驮十卷过沙漠,不用再为省地方,把字写得跟蚂蚁似的,费眼!上次看波斯的医书,字小得得眯着眼,看完眼都花了,跟蒙了层纱似的。"

    鲁直的徒弟小张正往墨里掺锦灰,黑墨里混着灰白,搅得像乌云里落雪,越搅越匀。

    "陈太后说的!"他举着墨锭晃,墨锭上的锦灰闪闪的,像撒了把星子。

    "这墨写在锦纸上,百年不褪,比刻在石头上还牢——上次印的《论语》,被我那调皮小子泼了水,晾干了一看,字还跟新写的一样,一点没晕!"

    阿罗憾突然抢过印好的图,往怀里揣,动作快得像捉兔子。

    "这图我要了!带回去给波斯的农夫看,让他们瞧瞧大汉的渠,比幼发拉底河的还巧!保准他们看了直咂舌,比见了黄金还眼馋!"

    "御书阁"的芸香最浓,浓得化不开,吸一口,肺里都像铺了层香棉絮。

    老儒捧着锦盒,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盒盖打开,里面的《诗经》古本,纸黄得像陈年的稻壳,边角用锦纸补过,针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自家缝的,线还打了好几个结。

    "陛下,这书我爷爷的爷爷抄的。"他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糙劲儿。

    "传了五代,藏在床底下怕虫蛀,埋在土里怕受潮,去年雨季还垫了三层油纸,生怕淋坏了。"

    他忽然哽咽,喉结动了动。

    "如今终于有了好去处——比嫁闺女还省心,闺女嫁过去还得惦记,这书搁在这儿,我一百个放心!"

    陈阿娇递过"献书玉牌",牌上刻着老儒的名字,还有献书的年月,字缝填着金粉,亮闪闪的,晃得人眼都花。

    "以后凭这牌,带子孙来,不用缴钱。"她笑,眼角的纹里落了点光,像盛了两汪水。

    "让娃也瞧瞧,你爷爷的爷爷,抄过这么好的书,字比地里的苗还精神,笔笔都立着,不塌腰。"

    卫子夫翻开《献书名录》,纸页厚得压手,"哗啦"一声响,像风吹过稻田。

    "首页是王老实的《锦芯米耕作手记》。"她指着首页的墨迹,字里行间还带着点泥星子,透着股土腥气。

    "昨儿他还跟我说,'这比给娃娶媳妇还体面,全村人都知道我献书了,见了面都喊我王先生,听着比喝了蜜还甜'。"

    王老实红了脸,挠挠头,露出豁牙,笑得像个孩子。

    "确实体面——我家娃说,以后他也要写本书,跟这手记搁一块儿,让后人也喊他王老先生。"

    暮色把书阁染成金的,阿月在"织锦书坊"教越人女子绣"书简纹",针在锦帕上扎,银线走得匀,书简的纹路凹凸有致,像真的书简躺在帕上,能摸出字的棱。

    "目不识丁的阿婆,"她捏着针,线在指间绕了个圈,活灵活现的,"摸这帕子,就像摸书了,知道书是方的,字是直的——比我空口说'书里有蚕经'管用,阿婆们信摸得着的东西。"

    个越人女子忽然笑,针在帕上顿了顿,针尖闪着光。

    "上次我阿娘摸了这帕,说'这字摸着滑溜溜的,比蚕茧还顺',非要我也绣块给她,说要挂在床头,看着比绣的花还舒坦。"

    王老实坐在"便民书座"上,座垫是阿月织的"书纹锦",软乎乎的,久坐不麻,比他家的草垫舒服多了,草垫坐久了硌得屁股疼。

    他借了芸香灯,照着《农器图谱》,手指划过图上的犁,铁犁的刃画得清清楚楚,跟他桑园的犁一模一样,连磨损的地方都像。

    "这犁跟我那把一个样。"他对着旁边的农夫说,手指点着犁头。

    "就是书上说要在犁头抹桐油,我回去试试,看是不是真能多用半年——我那犁头去年就锈了,扔了怪可惜的,能多用地就多用地。"

    远处的太学生在诵读,"关关雎鸠"的声儿混着百姓的惊叹,像溪水撞着石头,清清爽爽的,听着心里敞亮。

    阿月的侄女凑过来,小手摸着书简纹锦帕,忽然喊,声音脆得像咬青杏,带着点酸溜溜的甜。

    "这是字!跟阿姑说的一样,像蚕在吐丝,弯弯曲曲的,要结茧呢!"

    掌灯时,书阁的窗透出暖黄的光,比集市的灯笼还亮,照得阁前的桑苗都泛着光,叶尖的露珠像挂了串小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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