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克沃斯斯内普宅。

    早知道就不回自己家了，西弗勒斯想道，他为什么还会对这个家有期待？

    艾琳并没有去车站接他，西弗勒斯并不确定，她是相信儿子能找到回家的路，还是知道他曾经独自往返伦敦，或者是，根本就不在意。

    艾琳满心都扑在托比亚身上。

    今年的经济更差了，托比亚的酒都供不上，艾琳不得不为心爱的男人的酒再多兼一份工。

    西弗勒斯到家时，艾琳正提着一堆脏兮兮的衣服回家浆洗。

    艾琳对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回家了？”

    西弗勒斯提醒她：“我在信里写过，我会回家过圣诞节。”

    艾琳皱着眉，说：“学校至少能让你吃——”

    霍格沃茨的厨房量大管饱质量还好，住校能省不少钱。

    西弗勒斯刚想拿出自己卖魔药挣的钱购买的食物给母亲，屋子里的托比亚大声责骂起来，艾琳撇下西弗勒斯，只交代他说：“记住，你在一家教会寄宿学校读书，不是霍格沃茨，也和魔法无关！”

    西弗勒斯目送母亲急匆匆地进门回应托比亚的要求。

    母亲应该是爱他的，她提醒他留校对他更好，她没拿走他带回来的食物，那是普通的麻瓜食物，不会引起托比亚的怀疑，艾琳没拿走它们。

    西弗勒斯说服自己，带着一篮子普通的麻瓜食物走进家门。

    除了进门还能去哪呢？他本来就无处可去了。

    ——

    伊万斯宅。

    莉莉注意到，佩妮不喜欢她总是说到魔法学校的特殊精彩，于是她减少了对自己的生活的表达。

    如果是以前，莉莉会假装没发现佩妮的不喜欢，这样姐妹俩之间才能和平——不，应该说，以前她都不一定能发现佩妮隐隐的不高兴和嫉妒。

    提奥教她决斗的第一课：观察环境，记住细节，逻辑分析，还有，了解每个人，知道他们的习惯和弱点。

    莉莉回家就把一家人都观察了一遍，悄悄记下家人的状态和心情。

    现在，莉莉决定直接坦率地和姐姐聊聊，这是提奥言传身教给她的另一种技巧：和自己最亲的亲人不要太隔阂，必要的时候，欠对方一个人情，让对人占据道德高地，会更容易走进对方的安全距离。

    提奥一边滴水不漏地照顾西弗勒斯，一边装腔作势地向西弗勒斯索取，有时候是魔药课的经验和辅导，有时候是让西弗勒斯帮他一个小忙，有时候是给他带去一些麻烦……很明显提奥故意制造“债务”，以此打消两人交往中，西弗勒斯长期处于“被给予”的地位可能会产生的不适感。

    莉莉学废了。

    其乐融融的回家第一顿晚餐结束，该睡觉了，莉莉穿着棉纱睡衣，裹着天鹅绒袍子，抱着枕头，将姐姐的门拍得“梆梆”响，大有佩妮不让她进去她决不放弃的意思，等门打开，她直接跳到佩妮的床上，钻进姐姐暖和的被窝，就像过去她们没有分开时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和姐姐睡在一起。

    她们曾经密不可分，魔法分开了她们，但是魔法不应该分开她们。

    莉莉深深吸气，趴在姐姐的枕头边问：“佩妮~你不喜欢我说魔法，是因为自己不能用吗？”

    莉莉有八分把握，因为佩妮曾经给邓布利多写过信，希望去霍格沃茨读书，说明佩妮内心深处并不讨厌魔法。

    佩妮仿佛要说服自己一样，没什么好声气地说：“我说过，我从没想过成为一个怪物！”

    莉莉没有和她争论，她继续想提奥的经验。

    不要和你爱的人争执，每一次争执都是一刀致命伤，刀尖不要对准你爱的人，你得学会，示弱，撒娇，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莉莉往被窝里缩一缩，抱住佩妮的胳膊，娇声娇气地说：“你觉得我是怪物？我最最最最最可爱的佩妮，我真的是怪物吗？我是童话里那样的，可怕的吃小孩的怪物女巫吗？你怎么能觉得我是怪物呢？我哪里像怪物嘛！我明明是你最最最可爱的妹妹呀！”

    ……妹妹回家的第一个夜晚，佩妮做了个梦，梦里一头狮子追着她问，我可爱吗我可爱吗我难道不是你可爱的妹妹吗？她实在跑累了，狮子跳上来把她按在草地上，起码得有一座山那么重，还热得要命，像把她烤成炭一样的热……都这样了狮子还问我可爱吗可爱吗爱吗吗吗？

    佩妮早上起床时眼皮底下一片青黑。

    莉莉倒是精神焕发，刷牙漱口一嘴白沫和她打招呼，莉莉还没说话，佩妮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点不太灵光，下意识地说：“是的是的，你一直是我最可爱的小妹妹——”

    莉莉抱住姐姐，给她一个大大的薄荷牙膏味儿的亲吻。

    我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最亲密无间的姐妹……

    ——

    威斯敏斯特连宅。

    连妈妈刚和林女士沟通搬家事宜，小小连三岁后她就要去伦敦使馆上班，由于肩负特殊任务，她需要一个保密性更好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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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女士很大气地将自己购置的宅邸让给连妈妈，那是林家早年出国的人购买的产业，位于现在的伦敦市中心的独栋花园别墅，距离大使馆很近，离威斯敏斯特区也不远，她一出国就打官司收回了。

    连妈妈兴致勃勃地与林女士讨论房子的布置、装饰、绿植。

    最大的图书室要保留下来，建筑不需要扩张，花园越大越好，提奥需要一个快乐的打滚草甸。

    林女士在电话那头低声笑：“你不带亲闺女也要带上他呀？”

    连妈妈很无奈：“丫头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她很让我放心，你看迢让你放心吗？”

    林女士笑声略大些，谁能放心周迢啊！

    连妈妈给周迢定下书房、游乐园、卧室和招待客人的客房，又和林女士闲聊片刻，看看时间，周迢的阅读时段刚刚结束，连妈妈挂断电话，抿了抿头发。

    刚收拾好，清脆的“妈妈”声准时响起，好大儿指着一本书从书房探出脑瓜：“妈！！！我们去掀起魔法界大革命吧！你看，有这么多类人智慧生物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对待，他们甚至没有教育机会！他们每一个个体，都比巫师强大！”

    狼人、巨人、马人、小精灵、妖精、人鱼……除了人鱼受限制于生存环境，其他智慧生物都有竞争上位的可能。

    巫师怎么搞定的这些强大的对手，提奥特别好奇。

    连妈妈也很感兴趣，她还以为只有狼人呢，她找出自己做的狼人的研究分析报告，和周迢一起到会议室讨论。

    周迢野心勃勃地阐述自己的思路，通过卢平串联狼人，通过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海格联络巨人，他会去找找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在哪……

    连妈妈鼓鼓掌，等他慷慨陈词完了，问道：“你知道他们的数量有多少吗？知道他们和巫师的历史吗？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现在和巫师的联系是什么形式吗？他们的诉求？生活环境？基因目标？文化传承？都不知道啊？噢，原来都不知道啊？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脱离实际，空中楼阁，亲爱的宝贝儿，回去好好抄政治课本吧~”

    笑容从周迢脸上转移到连妈妈脸上。

    难得噎住养子的连妈妈开开心心喝茶。

    ——

    政治课本是要抄的，抄完课本抄语录，周迢决定要先做田野调查。

    由于暑假要回国学习，他暂时不能去外地做长期调查，那么，利用课余时间调查近在咫尺的种族吧，比如家养小精灵，比如马人和人鱼，再不然调查卢平嘛~

    周迢写好计划，交给连妈妈完善，他不着急立刻动手。

    圣诞节呀，入乡随俗，他得给小西弗送礼物去啦。

    周迢最初打算是请仙鹤跑一趟，但是到了约好的通讯时间，24日晚上，从双向镜看见小小的西弗勒斯，他又改变了主意。

    西弗勒斯为了这次联系，刻意穿上了去年暑假连妈妈提供的家居服，挑选整个小卧室里最合适的角落，悄悄用魔咒清理过的床单挂起来作背景，脸和头发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尽量抻得平整，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狼狈，像生活在正常的环境里。

    他还用了干扰的魔咒，确保托比亚的咆哮声传不到双向镜里。

    他非常努力掩饰，但周迢一眼就看出他过得不好，才五天不见，西弗勒斯就瘦了一圈。

    周迢这边，连妈妈、连姐姐、连姐夫、lily、青女、罗比……都过来和西弗勒斯打招呼，西弗勒斯羞涩又尴尬，他那边连艾琳都没露面。

    周迢盯着西弗勒斯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睛，亮汪汪的，瞳孔倒映出他时盛满几乎能溢出的喜悦。

    他有一万种顾虑不希望他上门，但有一万零一万种期待想看见他。

    很明显，不仅他想念小西弗，小西弗也很想念他，他喜欢（看见）他，而他有义务让朋友开心呀~

    他想他得去见他。

    决定了，明天就去科克沃斯。

    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周迢温柔地哄西弗勒斯睡觉：“亲爱的宝贝儿，你该休息了，生长激素只有睡眠时才会分泌，你也不想比我矮太多吧~”

    西弗勒斯不太舍得：“今天是圣诞夜。”今天你双向镜我了。

    周迢企图谈条件：“如果你现在闭上眼乖乖躺进被窝里，明天一早就会收到一个大惊喜~”

    西弗勒斯才不上当：“并非我自恋，但是我猜测你给我准备了圣诞礼物，是的会有惊喜，但是我不乖乖躺下去也会收到这份惊喜，提奥，交易失败~”

    周迢不想提前告诉西弗勒斯，他打算直接过去。

    他看出西弗勒斯想看到他，但是一大清早被巫师敲门对他来说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还不一定呢。

    周迢再抛条件：“那我给你唱小夜曲，哄你睡怎么样？今天我们不挂断~”

    西弗勒斯勉强答应，他也的确有点困了，规规矩矩地在小被窝里躺平。

    不可避免的，周迢看到了他的所处环境，不算厚实的被子，磨得很旧了，不少虫蛀的洞提示它的主人有多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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