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阳光照常洒落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地铁依旧拥挤,街道上仍有人吵笑打闹,城市像从未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但就在这片喧嚣之中,一则新闻悄然传遍世界。
【国际快讯】
当地时间凌晨4点,一架自伦敦飞往京城的航班在途中失联,卫星显示该航班或已坠入大西洋海域。机上乘客与机组人员共218人,截止目前尚未寻获残骸及黑匣子。搜救队仍在持续搜寻中。
新闻中配着一张模糊的航班照,白色机身在夜空中起飞,留下一道模糊的尾痕。
然而很快,人们的关注点不再是事故本身,而是那份乘客名单——
——其中赫然写着那位早已享誉国际的天才作曲家之名:lynne。
他出身贵族,曾是全球最年轻的作曲博士,出版过横扫国际大奖的交响系列,为数不清的电影、舞剧写下不朽旋律。近些年他在京音执教,却仍被全球乐坛尊为“黄金音序”的代名词。
他的社交平台上停止更新已有一周。
合作方发来悼词,粉丝自发点燃蜡烛,演奏他的作品悼念他。
那一日开始,世界仿佛都在低声为他默哀。
——除了极少数人,知道那份死亡通报背后的真相。
————————
记忆之庭,浮动于人间与神界之间的桥梁之境,常年笼罩在细雨与铃声之间。
神谷澄音独立于浮台之上,手持铃杖,轻轻挥动。每一次铃声响起,记忆的碎光便在庭中翻滚,如潮水般冲刷那些濒临遗忘的片段。
她的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记忆书页上,页角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林恩。
她静静地低语: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自己的命运了。”
她抬头,望向庭外那条通往时间深处的桥梁,眼神沉静。
“即使牺牲,也不让他承受哪怕一点痛苦。”
“你真的……太傻了啊。”
铃声悠悠,记忆被封存。林恩,从此在人类世界的记忆中,模糊于海洋之下。
——————
春天来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过后,京城街头的树枝冒出了新芽,粉白色的玉兰花在晨光中缓缓盛开,细碎的光影洒落在青石小道上,像一场被春风唤醒的梦。
但他很久没有做梦了。
——自从林恩“死去”的那个夜晚之后。
世界似乎恢复了秩序,季节一如往常更迭,时间如齿轮般继续前行。人们忘记了那个新闻标题,只记得又一架飞机沉入海底,乘客无人生还,连残骸都未曾寻回。
而那位被全球哀悼的“天才作曲家”,也逐渐从热搜榜上消失,剩下的只是音符与遗作,和偶尔在纪念音乐会中被轻声提起的名字。
——lynne。
这个名字,邱白不敢再念。
他只是活着。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只是,他不再画画了。课后他不再主动与谁多说一句话。
每天早上醒来,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体起床,给雪球添猫粮,洗脸,换衣服。然后出门,上课,下课,吃饭,做毕设。像所有大学生一样。
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邱白了。
——他是秩序。他曾是神明。
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是。
那样,林恩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天是个晴天,阳光懒洋洋地照进来,落在屋内的地板上,甚至还在客厅地毯上照出了一道清晰的光斑。
邱白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从学校回来,
玄关处依旧整洁,鞋柜上有一只胖乎乎的奶牛猫蜷着,见他回来便跳下来蹭他的脚。
邱白弯腰将雪球抱起,像往常那样亲了亲它的额头。
“我回来了。”
他像往常一样做饭,吃饭,洗碗。厨房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明明安静得很,却总觉得……太空了。
客厅的沙发上空着,茶几上那两个常用的马克杯,现在只剩一个会被洗干净、晾在水池边。
书架上,林恩留下的书籍依旧整齐排放。他没动过一分一毫。
就像他还在。
只是出门上课去了。
他衣服都没脱,径直走进卧室。
那间房几乎没有变动过。他不敢动任何一件属于林恩的东西。
靠墙的书桌上,林恩的钢笔和一叠未批改的学生练习谱还整整齐齐地摆着。衣柜里,他的衬衫、毛衣、外套都还挂得好好的,包括最上方那个林恩说“天冷时才穿”的羊绒围巾。
邱白拉开衣柜门,一件一件地翻过那些熟悉的衣物,最后在最角落处,找到了那件白色的衬衫。
那是林恩最常穿的一件,柔软、干净,有一点点洗涤剂的味道,还有点淡淡的檀香——是林恩的味道。
他抱着那件衣服,蜷缩进床上。那张床很大,软软的,是他们曾一起睡了无数次的地方。
这里曾是他最安心的地方。
现在却只剩一边的空白。
他把衣服紧紧地抱在胸口,仿佛那样就能触碰到那双温暖的手臂,那双抱着他安慰他、在冬夜里轻声唱歌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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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白轻声说了句:“睡吧。”
屋里没人应他。
雪球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拍了拍他手背。
邱白抱着它,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今天不忙啦,小孩,我给你炖牛腩煲,好不好?”
可惜,再也听不到了。
林恩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双眼一热,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春天到了啊。
他们就是在春天认识的。
那年也是这样,天气转暖不久,花骨朵还没完全开,他站在展厅角落里,警惕地盯着那个走进来的人。
林恩穿着长风衣,手里拿着一杯没喝完的美式,笑容懒洋洋的,像是闲逛又像是早有预谋。
他记得自己当时就认出了他。
林恩只是笑着说:“我是来看你画的。”
然后,他就闯了进来,一点一点,把他封闭的世界拆得七零八落,却又一点一点,用爱、时间和耐心,重新为他筑起新的庇护所。
邱白捂住脸,肩膀止不住地发抖,眼泪渗进林恩的衬衫,染出一片深色。
“你这个混蛋……”他低声哽咽,“说了要回来,怎么能……说走就走……”
“你还欠我一个答案……你还要给我做番茄牛腩煲。”
“你说要再带我去看你老家的葡萄庄园……”
“我还没画够你……”
“你还说……你说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呜咽。
但身边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风,悄无声息地吹动窗帘,那片白纱轻轻晃动,如同远方谁的衣角,在另一个维度,站在那里,静静望着他。
邱白抱着那件衬衫,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春天真的来了,可他的春天,早已在那个夜晚随林恩一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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