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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5章 辞源再启
    焰听纪年五月初五,义频塔迎来自再燃后首次制度分歧之辩。

    这日清晨,帛语族“旧议三官”联名上奏,题曰:

    “焰不凭辞,恐废语道。”

    —

    塔心设“辞源堂”,三面帛屏环绕,一石炉静置中央。堂中聚集者,非贵官辞吏,而为“民辞众议者”四十六人,各来自市坊、船行、织坊、边馆、寺院、牙行、市井、异族居所、旧辞院、盲听学社等。

    沈茉凌不设高座,只坐炉侧帛席,斐如意则以“听中辞权使”身份执议钟一枚,以钟律代鼓语。

    —

    首位旧议代表为原“帛典使”陈肃文,年六十有八,素来持“辞律正音”一派。此日,他步入堂中,以古帛文开言:

    “帛以言为命,焰以辞为骨。若焰乱而辞不清,则纪不能建,义不能定。”

    此言一出,堂内静默。

    斐如意不应,沈茉凌亦未答,只将一块“民辞帛石”递与炉前的织女代表。

    织女者,名苏姮,三十七岁,自宣南织坊。她曾三度焰印动频,却未识一字。此刻她起身,将帛石轻轻覆于辞炉之上,不言一语。

    焰心微响,生出淡白一纹。

    帛语族长老惊讶道:“是辞动频——未语而焰动者。”

    陈肃文却摇头:“温可生焰,焰可成象,但无言之人,焉能订纪?”

    —

    另一边,来自波斯港口的辞使法鲁以焰形图为言,手绘三圈递进图:

    “焰者,辞也;辞者,焰也。言不必由口出,焰亦自述其义。”

    众人不语。

    沈茉凌此时开口:

    “我记得十年前,我母临终前未曾言一字,却手握我掌,手中微温。我知她要说的——便是心中不舍。”

    她转向众人:

    “那一刻,她不是言者,我也不是听者。但我懂了她的辞。”

    —

    焰炉轻响,帛纹缓动,堂内一角自动浮出句辞:

    “不必句成始为辞,焰动即是心语明。”

    斐如意启钟,轻鸣三下,宣布:

    “议局共听之时,焰权等于辞权。”

    —

    此议虽未定法,却成为辞源堂建制之源。

    是为“辞源再启”之始。

    —

    议堂之后,塔中帛炉并未熄火,却燃得格外安静。

    焰不跃,不鸣,温如初春,不热不冷,正如这场风暴前的中段——未平,亦未乱。

    帛语族长老之一,安帛山,私下召集族内执律七人,于北帛厅密议。

    他沉声言道:

    “斐如意虽为族正,却过重民听而轻辞轨。若任其发展,辞源将不归帛典。”

    一名副典长应道:

    “帛若非载辞之器,义频之名何立?辞焰分权,不过是削塔为庶。”

    安帛山遂提出设立“辞炉定轨法案”,三纲如下:

    所有焰听行动,须以辞印为凭,不能焰动即成义;

    非帛字辞者,不得直接入帛典法则;

    焰语虽动,若不以文字留存,三月内失效。

    此法案意图将焰听焰义归纳回“可读可审”的文本秩序内。

    —

    法案未出,已引起通义学社诸多异议。

    尤其“无字焰者同盟”组织代表,一位名叫“叶一墨”的青年,在帛墙题词:

    “若天下辞,皆入帛而审,焰之心将永不见光。”

    他自幼舌疾,不能言,仅以书简沟通,但焰心动频已达五等以上。

    斐如意悄然至其身后,沉声问:

    “你知你书于帛墙者,将为‘焰抗语言’之首案?”

    叶一墨仅执笔于掌中书一句:

    “我宁听世界沉默,也不读世界的命令。”

    斐如意点头,抚其肩,道:“那就让这句话,成为‘辞炉法案’之辩的首案吧。”

    —

    同一夜,沈茉凌亲阅法案,未语,只将辞石轻触炉边。

    炉不动,焰微凉。她只言一句:

    “若这焰,不能照见一位沉默母亲最后的掌温,那便不为我所守。”

    —

    焰炉之旁,一张新帛铺展开。

    《辞炉议规·对案篇》缓缓成形。

    —

    焰听纪五月十七,义频塔内开启“焰义大辩”。

    非设观席,无鼓不钟,帛典石台围于帛炉四周,三焰同照,八人入议,坐而不立,皆执己焰印,代表不同言权立场:

    斐如意代表“焰听派”,主张“焰动即辞”;

    安帛山代表“辞轨派”,主张“典载为律”;

    沈茉凌居中,以塔正身份主持;

    其余五人,分别为民辞使两位、异族代表两位、旧议存辞官一人。

    帛炉之上,陈列三件辞器:

    “温词玉”:象征情焰印;

    “辞律沙”:象征旧法轨;

    “骨焰镜”:象征异辞之影。

    —

    辩始无言。

    斐如意自袖中取出一块盲人石录,帛印已褪,辞字不明,却于炉前一照即现微光。他不发言,只将石录置于“辞律沙”之上。

    炉温升,焰心响。众人皆动容。

    他说:

    “此石,非书,非文,仅留残温。然七年前,此乃一位民盲母亲,以其子之声录情于石,焰应五度动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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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帛山冷笑:“然未留字,七年之后何证?”

    斐如意回:“若人心之暖要靠文字存证,那这塔不如毁了重修。”

    —

    民辞使林肃起身,年近四十,原为牙行吏卒,后因一封无签之帛信动焰三度,入帛议堂。今他说:

    “我读书不多,然母去世前于土墙刻一圈,仅指之流泪。此后我入塔,每忆此圈,帛温便动。我不知这算不算辞,但若连这种焰都不算话,那‘人’便不算人。”

    —

    异族辞士·南火,来自室利佛逝,自孩童起便用木块画环沟沟通。他手执牙辞木块,向众人展示火中图纹,不语,帛自发蓝焰。

    沈茉凌低语:

    “焰可观辞,心不需翻译。”

    —

    安帛山最后言道:

    “焰可动,然法不可乱。义纪不立于心感,而立于律轨。若焰而无字、无署、无规,则今日之塔,将为明日之焚。”

    此语出,帛炉温骤降,焰微晃,似有不安。

    —

    斐如意却取钟鸣一响,大声言:

    “焰之所以非典,不是因它乱,而因你不愿看懂。”

    沈茉凌缓缓起身:

    “今日焰义之辩,不为输赢,而为决定,谁能代表‘人’的表达。”

    她转身望向帛炉:

    “若此焰今夜仍燃不熄,我将宣布:焰权等于辞权,听者不再依附说者,焰民不再依附典律。”

    —

    焰义大辩次夜,帛炉三焰通明,竟通宵未熄。塔中无人添火、无人执焰,焰却如有意志般自守自燃,温不减、光不散。

    帛典录事连夜抄录焰心跳动频率,惊见其纹如语脉,分节成句,若“焰自书”。

    斐如意观之,言道:

    “焰未灭,塔未息,焰便已答。”

    —

    翌日,沈茉凌于塔心贴出新议稿:

    《焰辞并权·通议前律》

    大要共三章:

    焰动视为辞动之权,与有文之辞同轨;

    焰印五级以上者,可于帛议堂具备“议言之席”;

    非文字言者,其焰由“辞感使”记录归档,为“焰图典”新列。

    此稿一出,长安三坊七馆响应者过千,焰心印铺前夜半排队不绝,争取“焰听印”参与法议权。

    —

    但也有强烈反弹。旧帛典使陈肃文携五律宗书院公开上章反对,言曰:

    “焰可动情,不可定纪;听可入义,不可制法。”

    同日,帛语族出现重大裂痕。

    族中六名长老支持焰义改革,另四名保守派直接交出“帛准之印”,宣告不再承认“焰印为义据”。

    —

    沈茉凌召集三席会议,提出设立:

    焰辞双席制

    于义频塔中设“双议双炉”:左炉为辞文之议,右炉为焰图之言;凡新议须经焰动与辞读双轨合议,方可入纪。

    斐如意补述:

    “若辞为骨,焰为血;塔既是人所立,岂可弃血留骨?”

    —

    “焰辞并轨”当夜生效。

    塔心碑新增一行:

    “昔人观言,今人听心。”

    —

    通义机关发来令牍,未言废案,亦未承认,仅留一句:

    “焰未灭,观之再三。”

    —

    三日后,一名老者步入塔前,执破竹一节,无字,焰不动。沈茉凌迎上,问他:

    “此为何辞?”

    老者答:

    “为亡妻留。她不识字,焰中却总能见她眼色。”

    他将竹递出,沈茉凌接过,帛炉瞬间生光,竹影映帛如泪。

    斐如意立于帛墙前,默记新辞,写下:

    “焰之纪,始于那从未说出,却始终有人想听的那一句话。”

    —

    焰辞并轨议行后第七日,义频塔心焰稳不摇。

    帛典首编官褚从风首度公开支持焰轨改革,亲书“焰听文证”四字,送入帛炉试印。焰起无声,帛温三度,炉心现纹,纹中无字,却环成一道倒写的“言”形。

    斐如意静观,语道:

    “若辞始于言,焰乃辞心之影。”

    —

    通义总院遣使入塔,特为观察“辞源堂”焰文并轨之效。此使非旧语官,乃焰印听使名曰“裴贞闻”,少年女子,年不过十八。

    她不以言问,仅以“焰语尺”量堂温流,测焰跳频,于议室刻出一道曲线帛图,名曰:

    “辞心焰律图”

    帛语族感其图精妙,拟为“焰规准图”原型。

    —

    同月廿三,沈茉凌执帛笔,草定:

    《焰辞纪纪年章》

    此章将“焰听纪元”正式升级为“焰辞纪元”,纪元文首曰:

    “焰如辞,辞如焰;言之未至,焰已先声。焰辞并行,义纪始立。”

    长安塔内百匠同时刻石,为此纪名设碑,立于“辞源堂”与“帛听厅”之间,焰心自动跳三焰,塔前百人同时感温。

    —

    同日,塔外七坊四巷共设“焰图墙”,市民得以绘焰图、写非字辞,自贴之。三日之间,焰图满三千。

    最下有一童,画一大耳,旁写一句:

    “若你不愿听我说,那你永远不知道我爱你。”

    焰图下签,署名:“小麦。”

    沈茉凌在塔中读至此句,默然。

    她命斐如意将此焰图拓于帛纸,悬于塔心焰炉之上,题曰:

    “焰之语,不始于权,而始于愿。”

    —

    至此,焰听与焰辞合权,塔纪再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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