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药，沈适的体温降了下来。
宋凝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只口罩，戴着口罩给沈适熬粥。
她不善厨艺，好在沈适不挑嘴，三天没吃东西，也只能喝些清淡的白粥。
沈适倚靠着门边，看宋凝手忙脚乱在厨房里战斗。
此时此刻，宋凝手里拿着炒菜的锅，说要给沈适熬粥。
沈适走过去，拿走宋凝手里的锅。
“你去坐着吧，我来弄。”沈适说。
宋凝戴着口罩，情绪都反映在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
“要洗米的。”沈适说。
宋凝跺了下脚，“我知道！”
沈适揉了揉宋凝的头发，很轻的语气说：“好，你知道。”
宋凝扬扬下巴，讽刺的语气问：“别的姑娘都比我会照顾人是吧？”
沈适无奈，叹了口气说：“我没那个意思。”
宋凝扯了口罩，控诉的语气问：“那你什么意思？”
沈适连续叹气，“凝凝，我只是不想看你为难。”
沈适挥了挥手里的炒锅，说：“你不必为了我，去做这些不擅长的东西。”
他脸色有一点白，嘴角耷拉着，眉眼间都是病态。宋凝忽然感觉自己过分了，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呢？
宋凝捂着自己的脸，缓缓蹲下去。“沈适，我好难过。我也不想跟你发脾气的，可我控制不住。你也觉得我挺烦的吧，抓着过去的那些事不放，像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没有！凝凝，没有！”沈适蹲下去，抱住宋凝的身体。
“我也不想作，可我就是介意。”宋凝捂着脸说。
宋凝狠狠搓自己的脸，哄着眼睛看沈适：“我们尽快结婚吧，结了婚，我就不胡思乱想了。”
“凝凝～”沈适拧着眉看怀里的女人，很艰难地说：“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
“你又要反悔了吗？”
沈适摇头，“你想结婚，我随时恭候。但我现在带给你的，好像是痛苦更多一些了。如果是这样，我们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宋凝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我怕，我怕失去你。”
“你不会再失去我了。”沈适很认真地说：“我会一直等你，哪怕我们最终分开了，我也不会再向前走。”
“你认真的吗？我怎么不相信呢？”宋凝不敢相信沈适的话，虽然沈适从未骗过她。
沈适的手贴着宋凝的后脑，轻轻一吻落在宋凝头顶。
“让时间给出答案。”沈适说。
宋凝抬眸，抓着沈适的手贴在自己腹部，“可我好像跟你分不开了。”
沈适仅用一秒便反应过来。
“你确定吗？”沈适问。
宋凝摇头，“不确定，刚过了一天。”
沈适的声音在抖，“一天也好，一天也好，我从没有过这样的希望。”
那个梦以更清晰地轮廓呈现在他眼前。
他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吗？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积雪之下发现新生的嫩芽，惊喜又惊讶。
沈适怕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宋凝，坚持让宋凝回宋家。
宋凝觉得好笑，“要传染早传染了，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
沈适急了，“那你还来！万一我把你传染了怎么办！孕妇不能吃药，你有没有常识！”
“你凶我！”宋凝一脸委屈。
“不凶不凶，我怎么敢凶自己媳妇儿，你不仅是我媳妇儿，还是我儿子的妈，以后你就是咱家老祖宗。”
沈适好像打了鸡血，上一秒还悲悲戚戚，下一秒精神抖擞。
宋凝看着他胡说八道，忽然笑了笑，“沈适，你还是这样好，我不喜欢那个故作深沉的你。你痛苦，我也不开心。”
沈适紧紧抱着宋凝，“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被你喜欢。”
宋凝回抱住沈适，“我告诉你，我很凶的。以后你得都听我的，我说西，你不许往东。”
“嗯，都听你的。”
“要是没怀上，你也不许失望。”
沈适摇头，“不失望。刚刚那一秒的喜悦，已经足够。”
顿了顿，沈适说：“凝凝，你知道吗？刚刚那一秒，是我人生最接近于幸福的时刻。”
宋凝捧着沈适的脸，轻轻地说：“别急，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会为你生儿育女。”
沈适嘴唇嗫嚅着，激动到说不出话。
沈适哄着宋凝回客厅坐着，自己在厨房里一通忙活。
半个小时后。
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新鲜出炉。
沈适取了两双碗筷，两人分食一碗面。
宋凝喝了一口汤，认真点评：“还是那个味儿。”
沈适笑问：“没有一点进步？”
宋凝扁扁嘴，“不用进步，就要这个味道。”是她童年里，最温暖的味道。
宋凝十六岁的生日，是沈适一个人陪她过的。
那一年，沈适刚上大学。
生日这天，宋凝的父亲临时出差，母亲又在国外，爷爷奶奶下乡慰问，只有宋凝一个人在家。
十六岁的少女，生日这天，倍感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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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适的电话适时拨进来。
“小丫头，生日快乐。”
宋凝没忍住委屈，在电话里直接哭了出来。
“怎么了？”宋凝一哭，沈适心里发慌，本能想到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因为她妈妈的事，总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儿，宋凝又是个软性子，小时候总被气哭。
宋凝断断续续说：“哥哥，我好想你。”
“呵～”沈适松了一口气。
“想我啊。”
“嗯，你什么时候放假？”
沈适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黑压压一片都是迷彩服。开学军训，现在是休息时间，待会儿要搞什么拉歌比赛。
“有多想？”沈适问。
宋凝抽噎着说：“现在就想见你。”
“呵呵～”沈适在电话里笑，“这么想，成，你等我一个小时。”
“你要回来吗？”宋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沈适明明说过，今年的生日不能陪她过了。
“嗯，回去见你。”沈适语气轻快：“小丫头的生日，这样一点要求，我怎么能不满足。”
“集合！”电话那端，传来吹哨的声音。
“可你……”宋凝的话还没说完，沈适说了句：“待会儿见。”匆匆挂断。
放下电话，在夜色的掩盖下，沈适脱离队伍。旁边哥们儿替他捏了把汗，北航可是军校，敢逃跑，回来还不得被扒层皮。
宋凝在家门口看到沈适时，开心得跳到沈适怀里。
少男少女，从小一起长大，也没什么避讳。
沈适接住她，抱着宋凝转了两圈又放下。
“哥哥，你怎么回来的？”宋凝勾着沈适的脖子，舍不得放手。
沈适指了指自己的二八大杠，身上的行头已经被汗浸湿。
“你骑自行车回来的？”宋凝问。
沈适点头，拍了拍宋凝的后背提醒：“哥哥快渴死了，先来杯水。”
进了宋家的门儿，沈适才知道，宋家只有宋凝一个人。
“你家阿姨呢？”沈适咕咚咕咚灌了一茶缸水。
从西土城骑到香河园，沈适脚蹬子快要踩冒火了，终于在一个小时内赶到。
“阿姨的女儿生病了，阿姨去医院探病了。”宋凝认真解释。
“这么惨！”沈适抹了把汗，问：“吃饭了没？”
宋凝摇头，“有蛋糕，还没切呢。”
沈适轻笑，“蛋糕是洋玩意儿，咱们过生日得吃长寿面。等着，哥给你露一手。”
二十分钟后，一碗长寿鸡蛋面端上桌。
“尝尝。”沈适说。
汤面温热，被暖到的不止是宋凝的胃，还有她的心。
在宋凝的嘲笑声中，沈适唱完一首跑调跑到姥姥家的生日歌。
吹灭蜡烛，宋凝许下唯一的愿望。
“老天啊，请让我嫁给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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