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碎片在岳飞沉重的战靴下发出刺耳的呻吟。他高大的身躯难以抑制地晃了晃,仿佛脚下这座后人类联盟核心实验室的废墟地面,瞬间化作了七百年前岳家庄那血火交织的焦土。
“这…这里…福原那恶魔的核心实验室后面…还有个…还有个暗格…”老者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浑浊的老泪滚落,“这娃娃…就躺在里面…那些…那些管子…都连在娃娃身上…像…像在抽血…”
太平公主脸色煞白如实验室的冷光,立刻冲了过去,动作轻柔却迅捷地从老者颤抖的手中接过那小小的襁褓。她小心地拨开包裹的布角,一张皱巴巴、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露了出来。婴儿闭着眼,小嘴微微嚅动,发出细若游丝的哭泣,小小的身体在充满硝烟与血腥的冰冷空气中微微颤抖。就在婴儿右臂靠近肩膀的位置,一个硬币大小的、暗红色的奇特胎记赫然在目——形状如同被火焰燎过、扭曲的桃花瓣。
这胎记!………
岳飞如遭重击,踉跄着又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那个胎记上,灵魂深处最黑暗的记忆闸门轰然洞开。七百多年前,岳家庄那血与火的地狱之夜…母亲用尽生命将他塞进坍塌灶台下的缝隙…透过木板的缝隙,在浓烟和摇曳的火光中,他绝望地看到!那个被倭寇小头目狞笑着从血泊中拎起的、邻居柳婶刚出生不到一月的孙儿!就在襁褓滑落的瞬间,露出的右臂上,正是这个一模一样的、如同被火焰灼伤般的桃花瓣胎记!随后,婴儿的啼哭被残忍地掐断…
这个本应早已湮灭在历史血海中的印记…此刻,竟然跨越了七百年的时空,出现在一个同样被后人类联盟恶魔掳掠、折磨的婴儿身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滔天巨浪般惊骇与宿命般刺骨寒意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用钢铁意志构筑的心防。那杆曾挑翻无数敌酋、此刻犹带敌人污血的沥泉枪(或者说,它在漫长时光中获得的某个新名字),竟第一次从他紧握的手中滑脱。
“铿啷——!”
长枪冰冷的金属枪身重重砸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空洞而悠长的震响,在这死寂的钢铁废墟中反复回荡,仿佛敲响了跨越时空的丧钟。
这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与他脑海中倭寇的狞笑、婴儿啼哭的断绝、以及母亲最后的低语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撕裂理智的风暴。这风暴瞬间将他拉离了冰冷的实验室废墟,投射到桃花源另一端那古老而宏大的战场上——
他挺立在三角龙“磐石”宽阔如巨岩的背脊上,冰冷的合金鞍具硌着他的腿甲。无需言语,无需设备,岳飞猛地抬手,五指张开!没有炫目的能量光芒,没有震耳欲聋的声波,只有一片无声却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景象,如同数据洪流般直接烙印在战场上每一头恐龙战士、乃至每一名桃花源幸存者的意识核心!
浓烟滚滚,焦黑的梁柱歪斜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岳家庄熟悉的牌坊坍塌在地,碎裂的匾额上“精忠报国”的“忠”字只剩半边,浸在暗红黏稠的血泊里。倭寇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中晃动,雪亮的刀锋一次次挥下……妇孺的哭喊戛然而止,老者的怒斥被利刃斩断。那是刻在岳飞骨血里的永恒之痛,是无数个午夜梦回啃噬灵魂的炼狱景象。岳飞冰冷的头盔下,牙关紧咬,下颌绷成一道锐利的线,握着替代沥泉枪的另一柄能量长矛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座下的三角龙“磐石”也感应到那份冲天的、跨越时空的悲愤,它昂起巨头,覆盖着厚重装甲的颈盾张开,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远古大地在呜咽般的咆哮,声波震动着空气。
这来自远古的血色记忆,瞬间点燃了整个恐龙军团原始的怒火,它们沉重的脚爪刨抓着大地,低吼声汇成一片愤怒的海洋。然而,这激动的场面很快被太平公主冷静而威严的精神指令所制止。
战场边缘,巨大的全息布告牌前人头攒动,像磁石吸住了所有铁屑。刚从磁悬浮校车溜下来的小学生傅小d,脚步却一点没缓。迟到的恐惧压过了一切,尤其今天傅老d(他的导师兼监护人)要考龙晶能量耦合公式——那玩意儿比量子云还缥缈!他瞄了一眼布告牌上滚动的战报和军团调动的符文,心里盘算着:与其面对傅老d那张板着的脸,不如溜去陨石坑边缘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捕捉到罕见的磁暴彩虹……他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坑壁的小径阴影里,对身后刚刚因岳飞跨越七百年的悲愤记忆而险些沸腾的战场,浑然不觉。
布告牌前人头攒动,像磁石吸住了所有铁屑。小学生傅小d,脚步却一点没缓。——迟到的恐惧压过一切,尤其今天傅老d要考龙晶能量耦合公式。这比量子云还缥缈的东西!不如溜去陨石坑边缘看磁暴彩虹……
可脚自有主张,穿过中央广场时,铁匠华希特那破锣嗓子炸响:“跑啥!傅小d,今天你赶得上‘大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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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徒弟们哄笑。我心里咯噔一下,华希特眼里没半点玩笑意思。布告牌上流动的猩红字迹刺眼,是倭文?不详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我跑得更急。
推开教室门,死寂扑面而来。没有悬浮课桌启动的嗡鸣,没有同学争论能量矩阵的喧哗。傅小d僵在门口,脸颊滚烫。傅老d站在讲台后,臂弯里夹着的不是普通教鞭,而是那柄能切开次元屏障的、布满能量回路的“秩序之尺”——它只在星系督学来访或毕业大典时才现身。
更诡异的是后排。镇长、邮差、郝叟老头……镇上的老人们挤满了空座。郝叟膝上摊着一本《龙晶基础原理》,纸页泛黄卷边,书脊都快散了,那副古董眼镜横在书上,镜片厚得像星舰舷窗。
“坐下,傅小d,”傅老d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层深处传来的震动,“我们开始。时间不多了。”
小d跌进座位。讲台上,傅老d穿着那套墨绿镶银边的正装礼服,胸口别着象征最高教育勋章的星云徽记。整个教室弥漫着一种类似超新星爆发前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孩子们,”傅老d的手按在冰冷讲台上,指关节发白,“这是我们最后一堂华夏龙晶科技原理课。倭国‘天照’军团接管了岳家庄星域。命令已下……明天起,所有学校只准教授他们的‘神纹’能量学。”他顿了顿,声音像在砂砾上摩擦,“新老师,明天抵达。”
最后……一课?
这几个字像高能粒子束穿透我的颅骨。倭文布告!原来如此!那本被我当成累赘的《龙晶耦合场论》,此刻重得像一颗塌缩的恒星,沉甸甸坠在胸口。那些逃课溜去陨石带疯玩的日子,那些抱怨公式枯燥的瞬间……悔恨的岩浆灼烧着我。
傅老d穿着礼服,是为葬礼!郝叟他们,是来向即将被抹去的文明火种致哀!龙晶科技,华夏星河的基石,即将被连根拔起!
“傅小d,”名字被点到,小d触电般站起。脑子里龙晶能量回路的模型碎成一片乱码。
“我不责怪你,”傅老d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都曾想,明天……明天再学不迟。现在,他们来了。”他指向窗外,巨大的阴影正缓缓覆盖广场——那是倭国的“八岐”级星际母舰。“他们会说:看啊,这些自诩的龙晶传人!连自己的科技树都爬不稳!”
他转向全息板,幽蓝光芒照亮他深刻的侧脸:“但华夏龙晶,是星河间最精妙、最强大的语言!它镌刻着我们的存在!记住它!”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的颤音,“哪怕枷锁加身,只要龙晶的‘语法’仍在血脉里奔流,我们就握着打开牢笼的钥匙!”
他启动讲台核心。光芒流转,复杂的龙晶能量矩阵结构图在空中浮现,比以往清晰百倍。每一个回路,每一个能量节点,都流淌着星辰般的光辉。我从未如此专注,每一个公式都像刻进了意识海深处。后排的郝叟老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那旋转的光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干枯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那本破旧的原理书。
习字课开始。傅老d分发的不是传统纸笔,而是激活态龙晶薄片。指尖触碰的刹那,幽蓝光芒在晶片内部亮起。我们屏息凝神,以意念驱动指尖能量流,在晶片上蚀刻古老的华夏能量符文——“岳家庄”、“华夏”、“龙晶永耀”。晶片悬浮在每个人面前,幽幽蓝光交织,宛如一片沉默燃烧的星火。
绝对的寂静里,只有能量流在晶片上蚀刻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一只误入的星际尘埃虫撞在能量屏障上,爆出微小火花,无人分神。我蚀刻着“岳家庄”,感觉晶片在掌心微微发烫,像一颗搏动的心脏。屋顶传来栖息在能量罩穹顶的星喙鸽咕咕声,我脑中闪过一个冰冷念头:它们,也要被强制植入倭国的“和鸣”声波芯片吗?
傅老d僵立在讲台边缘,目光缓缓扫过教室每一寸角落,那眼神像在贪婪吞噬。四十个地球年,他的根就扎在这里。窗外,他亲手栽种的星铁树已刺破能量护罩;他设计的引力场悬浮课桌边缘,磨得光滑如镜……他妹妹收拾行李的细微碰撞声从楼上传来,一下下敲打着凝固的空气。
他吸了口气,强行拉回思绪,继续授课。历史课投影出岳飞将军在朱仙镇大破金兵的恢弘画卷。接着是基础能量符文学,郝叟老头竟跟着初级班的孩子,用嘶哑颤抖的声音,一个符一个符地念:“乾…坤…震…巽…”那扭曲的声调,让我们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想哭,又想嘶吼。
突然——
“咚——咚——咚——!”
教堂古钟的金属轰鸣穿透能量护罩,在凝固的空气中震荡。几乎同时,尖锐刺耳的倭式能量号声撕裂了窗外岳家庄的晨空!
傅老d猛地站直。他背后那扇巨大的观景舷窗外,原本宁静的城镇景象骤然扭曲、虚化!仿佛舞台的幕布被粗暴扯下,露出后方真实的、令人窒息的宇宙布景——无垠的深空中,赫然悬浮着一支难以想象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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