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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9章 疏远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沈梦雪在混沌中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朦胧的月光里,枕边那几粒墨绿色药丸泛着诡异的幽光,像是暗夜中窥视的眼睛。

    记忆如潮水涌来,昨夜窗棂微动的声响、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还有那个温热的、带着硝烟味的吻——是布思瑰来过。

    她颤抖着伸手去拿药丸,指尖却突然顿住。

    沈宅的药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曼陀罗气息,让她想起沈磊喂药时金丝眼镜后的复杂眼神,二哥擦拭她额头时颤抖的手,三哥藏在油纸包里快要融化的桂花糕。

    这些交织着爱与控制的温柔,与布思瑰带着疼痛的关怀在脑海中激烈碰撞,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沈梦雪慌忙将药丸塞进枕头下,扯过锦被盖住自己发颤的身体。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月光顺着门缝流淌进来,在青砖地面蜿蜒成银蛇。

    沈梦雪屏住呼吸,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进来——是沈磊,他手里端着重新熬好的汤药,金丝眼镜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醒了?"沈磊的声音裹着夜色,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伸手探向沈梦雪的额头,指腹的温度却比汤药更灼人。

    少女下意识地瑟缩,却被父亲精准地扣住手腕,"怎么,连父亲都怕了?"

    沈梦雪的喉咙像被曼陀罗藤蔓缠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看着沈磊舀起一勺汤药,蒸汽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突然想起布思瑰说过的话:"他们用温柔的锁链捆住你,用珠宝华服装饰你,不过是想让你忘记自己是把刀。"

    滚烫的药汁逼近唇边时,她猛地扭头,汤药泼洒在绣着并蒂莲的锦被上,晕开大片深色的污渍。

    沈磊的动作骤然僵住。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窗外的风卷着曼陀罗花香,穿过雕花窗棂的缝隙发出呜咽。

    沈梦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战鼓般撞击着胸腔。

    就在她以为惩罚即将降临时,沈磊却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让她后颈的寒毛尽数竖起。

    "看来病得还不够重。"沈磊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溅到药汁的袖口,"还记得你三岁那年吗?发着高烧却非要抱着那只受伤的麻雀,哭着求我找医生。"

    他突然捏住沈梦雪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现在倒学会反抗了?"

    少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

    沈磊却不为所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银盒,打开后露出里面深褐色的药膏——正是沈梦雪被戒尺抽打的伤口所需要的。

    他的动作轻柔得可怕,仿佛在雕琢一件易碎的瓷器,将药膏涂抹在她臀腿的旧伤处,每一下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你是沈家的绝杀,"沈磊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扫过颈侧的红痕,"而绝杀,是不会生病的。"

    药膏的清凉与记忆中布思瑰的烙铁灼烧感重叠,沈梦雪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的血。

    她在心底默默数着呼吸,等待这场温柔酷刑的结束,同时祈祷着夜晚的到来——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能再次触摸到自由的轮廓,哪怕那自由带着血与火的温度。

    与此同时,废弃船厂的铁锚在海风中摇晃,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布思瑰倚着生锈的桅杆,墨绿色眼眸死死盯着手腕上的机械表。

    凌晨两点十七分,沈梦雪本该出现的时间早已过去。

    她扯下颈间的蛇形银链,任由尖锐的鳞片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甲板上,瞬间被咸涩的海风蒸发。

    "沈梦雪,你最好是真的病了。"

    她对着茫茫夜色低语,声音里的寒意能冻结海浪。

    远处的闪电划破苍穹,照亮她耳后新添的伤痕——那是今早家族惩戒留下的印记,与沈梦雪腿上的戒尺痕如出一辙。

    布思瑰握紧染血的银链,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次训练的残酷程度,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

    这场用疼痛编织的抗争,才刚刚开始。

    沈梦雪在沈磊的注视下,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头扭向一边。

    她的目光落在窗棂上,那里爬满了月光织就的网,像极了沈家困住她的无形枷锁。

    沈磊放下药膏,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可话语却冰冷刺骨:“明日起,你的课程要加量。病好了,也该更懂事些。”

    待沈磊离开后,沈梦雪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床上,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这被束缚的人生。但哭过之后,她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

    她伸手摸向枕头下布思瑰留下的药丸,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打破这桎梏。

    第二天清晨,沈梦雪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

    铜镜里的她面色苍白如纸,眼下乌青一片,发间的点翠发簪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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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磊果然如他所说,给沈梦雪增加了课程。

    除了武功和家族事务,还新增了各种礼仪和外交课程,仿佛要将她彻底打造成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白天,她在书房里学习高深的商业谋略,在练武场承受着严苛的训练,戒尺和皮鞭的痕迹在她身上不断累积;

    晚上,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偷偷溜出房间,前往布思瑰的训练场。

    布思瑰见她这副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又被严厉所取代:“这点痛就受不了?你拿什么去对抗沈家?”

    说着,手中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沈梦雪身上。

    沈梦雪咬着牙,硬生生地扛下每一下抽打,汗水和血水浸透了衣衫。

    训练结束后,布思瑰扔给她一瓶药水:“擦在伤口上,能好得快些。”

    沈梦雪看着布思瑰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这个看似冷漠的女孩,其实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她。

    日子就这样在痛苦与坚持中一天天过去。

    沈梦雪的武功渐渐有了长进,她的眼神也愈发锐利。

    但她也明白,自己离能够与沈家抗衡的实力还差得很远。

    这天深夜,沈梦雪在训练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路过沈家祠堂时,她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好奇心驱使她悄悄靠近,透过门缝,她看到沈磊正与祖父坐在一起,气氛严肃而紧张。

    “绝杀的进展太慢了。”祖父的声音响起,“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我自有分寸。”沈磊的声音不紧不慢,“她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培养成最完美的继承人。”

    沈梦雪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明白,在这些人眼中,她不过是沈家大业的工具。

    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暗暗发誓:“我不会成为你们的傀儡,我一定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沈梦雪心中一惊,转身一看,竟是二哥。他看着沈梦雪满身的伤痕,眼中满是心疼:“梦雪,别再这么拼命了,我舍不得”

    沈梦雪扑进二哥怀里,泪水决堤:“二哥,我不想被他们控制,我想要自由”

    二哥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二哥会保护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夜色深沉,沈梦雪靠在二哥肩头,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她知道,前方的路充满荆棘,但有了支持她的人,她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而沈家这场关于自由与控制的博弈,也终将迎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沈梦雪抬起头,浅紫色眼眸里还氤氲着未干的水雾,却闪烁着坚定如钢的光芒。

    她伸手抹了把脸颊,指尖蹭过的地方留下几道血痕——那是训练时被布思瑰的皮鞭抽破的伤口,此刻与泪痕交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二哥,我不用你保护。”她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像是从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的誓言。

    二哥注意到妹妹单薄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那件月白色旗袍上还沾着训练场的尘土与血迹,可她挺直的脊背却像永远不会弯折的利剑。

    二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梦雪打断。

    少女突然攥紧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烫得惊人:“你和三哥为我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知道。”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我小时候你们替我挨骂,现在又偷偷帮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海风卷起沈梦雪散落的发丝,发间的铃兰花发饰早已不知去向,只剩几根细银链在月光下晃荡。

    她仰头望着二哥,眼中倒映着祠堂檐角悬挂的铜铃,那些曾让她恐惧的声音,此刻却成了反抗的鼓点:“以后,换我来保护你们。我要让父亲他们,我沈梦雪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二哥望着妹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在花园里追蝴蝶的小女孩。

    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发间总别着新鲜的花朵。

    而如今,同样的面容上却刻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韧。他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却在触及发丝时停住了——那里藏着太多未愈的伤痕。

    “傻丫头……”二哥的声音哽咽,“你才十岁,这些不该是你承受的。”

    “十岁又如何?”沈梦雪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浅紫色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在沈家,从来没有人等我长大。但我会自己变强,强到能撕碎他们给我套上的枷锁,强到能站在他们面前说‘不’!”

    祠堂里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宛如一幅悲壮的剪影。

    沈梦雪松开二哥的手,后退半步,挺直脊背行了个标准的礼,动作利落得不像个久病初愈的孩子:“二哥,相信我。”

    二哥看着妹妹转身离去的背影,黑色绸缎裙摆扫过满地月光,渐渐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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