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并不信教,而且对于长明教的教义也没有半点兴趣。
在他看来。
长明教更像是披着宗教外衣,打着解救众生旗号的敛财组织。
他留着柳莺莺无非便是看重了对方背后长明教的敛财能力。
不同于中原与南方。
自古以来北境便是苦寒之地,远不及中原南方富庶。
尤其薛云坐镇的东山郡群山环绕,土地贫瘠,且与中原并不接壤。
这使得东山郡既没有战略地位,也没有太多掠夺的价值。
如同鸡肋一样。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薛云想要长期与戎人抗衡的话,单单依靠东山郡是远远不够的。
他能拉起上万的军队,同时也给东山郡带来了沉重的财政压力。
要不是抄灭了三大家以及当地豪强大户的进献。
恐怕东山郡的财政早都崩溃了。
随着戎人再次大败而归,意味着薛云面临的军事压力都得到了大幅减轻。
此消彼长下,经济压力都取代军事压力成为了他首要面临的难题。
换而言之。
薛云现在必须想方设法搞钱,避免到时候引发剧烈的内部动荡。
如果他能和长明教达成合作的话,无疑能开辟出新的财源。
对方能和三大家合作,自然也能和他合作。
前提是他必须占据合作的主动权避免受制于人,否则这合作不谈也罢!
从薛云对柳莺莺的态度便能窥见一斑。
合作?可以!
但不是我求你们合作,而是你们需要求我合作。
否则只要他还活着,长明教便休想在染指北境的贸易。
柳莺莺写完信后,薛云也没有继续为难对方,直接让人送她秘密返回了醉红楼。
这女人别的本事没有,经营青楼诱惑男人倒有一手。
据他所知。
东山府内还有几个大户家的傻儿子居然为她争风吃醋一掷千金,好像是为了给柳莺莺梳拢什么的。
可惜当柳莺莺引以为傲的美色在薛云面前失去作用的时候。
她不仅拿薛云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还要时刻小心丢掉了自家性命。
“喊吕丰过来。”
柳莺莺离开不久,薛云便让人唤来一直留守在城内随时与他保持联络的吕丰。
每当吕望那边有什么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吕丰秘密告知薛云。
比如不久前。
戎人内部有支大部族决定携带战利品返回草原,准备明年开春后才率众回来。
据说此举引来了其他大部族蠢蠢欲动。
主要是凛冬将至,该打的仗都已经打完了,何况他们还劫掠大量战利品,留守在草原的苦哈哈族人还等着他们回去一同分享。
“老奴见过将军!”
约莫两刻钟后。
吕丰佝偻着身子让人带到了薛云面前。
“这封信给你……”
薛云直接把柳莺莺写好的信交到了对方手中,言明希望吕望能将这封信带到北境与安平郡交界的一个地方。
他说会派人去送信,不代表他会派自己人去。
路途漫长凶险,谁也难保他麾下的士卒是否会遭遇戎人游骑的截杀。
反倒是投降了戎人的吕望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老奴一定会妥善完成将军交代的事情。”
吕丰听后收好信慎重表示,旋即他便话锋一转,“将军,说了也巧,在您派人唤老奴来之前,老奴刚好收到了家主大人传来的最新消息。”
“说。”
薛云颇感意外,这确实挺巧的。
“家主大人让老奴告知将军,戎人内部已经商量好准备轮流撤回草原休养,到时候只会留一半兵力在北境。”
吕丰连忙回答道。
“嗯?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薛云愣了下,一旦消息属实,意味着戎人都已经彻底放弃了征讨薛云。
而戎人选择留下一半兵力,明显是不打算放弃占领北境。
等来年开春,戎人再次南下汇聚,指不定会来收拾薛云,又或者南下中原继续劫掠。
“除此之外,家主大人还说,由于寒冬将至,在明年开春重新变暖前恐怕暂时无法联系将军了。”吕丰补充道。
“我知道了。”
薛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北境的冬天非常寒冷,而负责送信的鸟雀很容易冻死。
若想联系的话,只能派人长途跋涉,像是吕丰一样秘密赶来东山府。
“传我命令,召集柳何周林卫超……前来府里议事。”
等到吕丰告退离开,薛云决定不再沉寂下去,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
“这鬼天气真是冻死老子了。”
一个裹着破旧蓑衣不修边幅的男子浑身颤抖地推开了酒肆的小门。
随着仅容两人通过的小门打开,漫天的风雪涌入,顿时引来了酒肆内一片叫骂。
男子进来后连忙关上小门,一脸讪讪地向周围的酒客抱拳表示歉意。
随后他来到一处临近火盆的桌位上,朝着酒肆里的伙计喊道,“来壶热酒,一碟炒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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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谷,今儿咋又有闲钱来喝酒了?”
邻桌的男人朝对方调笑了一句,两人明显是相识。
“最近在官府寻了个扫雪的活计,多少赚了几个子。”
老谷凑在火盆前,伸出两只满是冻疮粗糙的大手烤着,“老贾头,你倒是舒服了,儿子幸运选入了薛大将军的亲卫,肯定给家里带了不少钱吧?”
“唉,什么钱不钱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他当个普通的小兵。”
老贾头约莫四十来岁,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苦笑。
能成为薛将军的亲卫自然是儿子的福分,更是周围人艳羡的对象。
但他却不这么看,
任谁都知道薛将军的亲卫待遇非常好,可人们往往会忽略了其中的代价。
当初薛将军虽然击败了戎人大军,可随他冲锋陷阵的亲卫却十不存一。
而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不想看到哪天儿子突然传来噩耗。
“老贾头,这么说就过了啊,如果没有你儿子的话,你现在恐怕连我都还不如呢。”
老谷撇了撇嘴,觉得老贾头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两人算是一个街坊的,家里都比较穷困,平常都是靠给别人帮工勉强维持生计。
偏偏薛将军招兵的时候,他儿子顺利入选了,反倒自己儿子太瘦弱没选上。
从这以后,老贾头也算是翻身了。
至少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的生计,甚至依靠儿子带回来的钱财,今年还翻修了房子,被褥衣服什么的也换了套新的。
不像他还穿着一件穿了十几年的蓑衣来防寒。
“行吧行吧,那不说了不说了。”
老贾头知道老谷在嫉妒自己,对方不理解自己,他也不想继续刺激对方,干脆直接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儿子的病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一直躺在床上咳嗽。”老谷面色一暗,“不过大夫说再吃三副药便能好转了。”
“治病的钱还够吗?”老贾头道。
“放心吧,这点钱老子还是有的,不然哪有闲钱过来喝一壶啊。”
老谷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
“只能说还好有薛将军,换了以往,官府才关心我们这些小民的生死。”
老贾头有感而发地说了句。
他们在东山府生活了很多年,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官府丑陋的嘴脸。
百姓有事的时候不管不问,索要好处的时候比谁都勤快。
每年冬天东山府都会冻死许多人,但官府从来都不会理会,直接让人拖出城外埋了就是。
至于现在。
若是有百姓遭了灾,官府都会立马出来赈济,甚至为了让一些贫苦的百姓有活路,专门给百姓提供了一些能赚钱的活计。
正如老谷的扫雪活计。
所有百姓都清楚,东山府能有今天的变化完全归咎于薛将军。
他不但率军多次击败了进犯东山郡的戎人大军,而且对百姓们都非常仁厚。
这使得百姓们都恨不得把薛云给供起来,希望他最好永远都不要离开。
“这可不是嘛,入冬不久东家那边便不需要老子干活了,若非薛将军的话,老子恐怕又要去找人借钱了。”
这时候老谷的热酒与炒豆子已经送了过来。
他倒上满满一杯酒,贪婪地吮吸了一口溢出来的酒液,随后捏起几颗炒豆子丢入嘴里嚼得干巴脆,脸上都不由露出了惬意舒适的笑容。
放在以前的话,他哪有这样闲暇享受的生活。
“也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能持续多久……”
老贾头同样拿起酒杯喝了口,然后夹了点切碎的咸菜配着下酒。
虽然随着他儿子当兵后日子渐渐好了起来,但他却习惯了节俭,以至于喝酒都不敢沾点荤腥,无非是荤腥太贵了。
“老贾头,我看你是话里有话啊……”
老谷一口饮尽杯中酒,嘶哈了两声后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偷听后压低声音问了句。
对方儿子可是薛将军的亲卫,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对方肯定会比他们提前知道。
“我只说给你听,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老贾头不放心地环视了一圈,随后干脆拿起酒菜坐到了他的面前凑近小声道,“虽然我儿没有明说,但听他的意思,好像开春后薛将军打算带他们出去一趟。”
“你确定?”老谷惊愕道,“难不成薛将军这是打算反攻戎人了?”
“我哪知道啊,不过看样子应该不像。”
老贾头摇摇头道。
他儿子当初可是守过城跟着其他统领一同追击过戎人的。
虽然他还没有亲手杀过戎人,但他却见识过戎人的勇猛。
那时候他们想要杀死戎人往往都是依靠人大堆人围上去用长枪长矛刺死对方。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慎死在了戎人凶残的反击下。
而像是如此凶残的戎人还要数万以上,野外作战的话,没有人数的绝对优势,他们根本都不是戎人的对手,除非率领他们的人是薛将军。
反正听儿子的意思,想要彻底打败戎人收服北境非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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