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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8章 阴影之下
    冰晶在玻璃上裂开蛛网状纹路时,我正盯着窗外那片翻涌的阴影。

    后颈电极贴片的余震还在窜,像有人拿细针一下下挑动神经——那是世界树的意识波动,比之前强了十倍不止。

    "孢子浓度15!"安娜的声音带着颤,圣甲虫挂坠在她掌心烧出焦痕,她却仍攥着终端往我这边挤,"林,它的神经束在同步你的脑电波频率!"

    我喉咙发紧。

    上回这种灼烧感,是在观测室看着参宿四突然坍缩成黑点时。

    但这次不同,那些银光里裹着温度,像被晒暖的丝绸,轻轻擦过意识边缘。"它在回应恐惧。"我脱口而出,指甲掐进掌心,"我们之前传递的恐惧太清晰了,现在它在解析。"

    通讯器突然炸响大卫的喊:"联盟会议结果出来了!

    卢峰把山本的封印计划和自毁录像全抖出来了——"

    "等等。"我抓住安娜的手腕,她腕骨上还沾着卢峰的血(半小时前他咳血时溅上去的),"先做情感稳定信号。"我盯着晶体表面起伏的光带,那节奏和我心跳分毫不差,"世界树的感知模式可能类似镜像神经元,我们恐惧,它就扩张;如果"

    "如果我们传递信任?"安娜的瞳孔骤缩,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扑向声波控制台。

    她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刺啦声——那是山本的手下半小时前扔进来的震爆弹碎片。

    "投票结果是17:15!"大卫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杰克吼着说不信任你等于交地球给恐惧,最后三票弃权的投了赞成!

    攻击指令暂停,改观察沟通!"

    我松了口气,后背却瞬间被冷汗浸透。

    17:15,这票数比我预想的还悬。

    但下一秒,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金属撞击声,海伦的尖叫混着枪声炸出来:"外围防御被突破了!

    山本那老东西带着人冲过冰墙了!"

    "卢峰呢?"我冲向战术屏,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出残影。

    "在b3区设置伏击。"海伦的呼吸声急促,"他刚才咳得直不起腰,还笑着说'老规矩,我断后'——林,他腰上的伤在渗血,止血带都染红了"

    警报声突然变调。

    我猛地转头,看见阴影边缘的银光更密了,像无数根银针扎破云层。

    风卷着青草味灌进来,这次我闻出了铁锈味——是血,混着世界树孢子的腥甜。

    "情感信号准备完毕!"安娜按下启动键,控制台发出蜂鸣,"但需要你的脑波同步林,你确定要这么做?

    神经束还在往你手肘爬!"

    我卷起袖子。

    银线已经爬到小臂,触感像被蚂蚁啃噬。

    但更清晰的是,那些银光里有了变化——刚才还混沌的意识波动,现在出现了细小的褶皱,像有人在试着理解"信任"这个词的形状。

    "必须做。"我咬着牙把额头贴上感应板,电流窜进太阳穴的瞬间,看见卢峰的投影在战术屏上移动。

    他猫着腰,左手捂着侧腹,右手把c4炸药贴在通风管道上。

    有个穿黑甲的身影从转角冲出来,他反手就是一管麻醉剂,精准扎进对方颈动脉——那是两年前在火星基地教他的应急手段。

    "通讯链路切断了!"大卫的声音突然失真,"山本的人用了干扰器,现在只能靠可视信号——"

    "他们要关共振节点!"我盯着战术屏上闪烁的红点,那些人正往核心舱移动。

    如果节点被关闭,世界树的神经束会瞬间暴走,之前的沟通全白费。

    "卢峰在通风管埋了炸药。"安娜盯着另一个屏幕,"他切断了b3到核心舱的所有电路,现在那些人只能走主通道林,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抬头。

    窗外的阴影不再扩张了,边缘的银光开始有规律地明灭,像在打某种摩斯密码。

    晶体表面的光带突然变缓,从急促的波浪变成绵长的呼吸。

    "孢子浓度下降到8!"安娜的声音拔高,"神经束活性21!"

    通讯器里传来闷响。

    是c4引爆的声音。

    卢峰的投影在战术屏上闪了闪,然后定格在通风管口。

    他扶着墙站起来,侧脸沾着血,却对着隐藏摄像头比了个"ok"手势——那是我们在哈佛实验室就有的暗号,意思是"计划奏效"。

    "他们退了。"海伦的声音终于平稳些,"山本的人往冰原跑了,卢峰在追等等,他跪了!

    林,他跪了!"

    我感觉心脏被攥住。

    战术屏上,卢峰的影子摇晃了两下,缓缓栽进阴影里。

    通风管的冷光打在他脸上,我看清了他嘴边的血——比之前更多,把衣领都浸透了。

    "别过来。"他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冒出来,带着气音,应该是开了微型麦,"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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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解决了山本得让海伦给我补两针"

    晶体的蜂鸣变轻了。

    我抬头,发现窗外的阴影正在收缩,像块被慢慢抚平的黑布。

    银光退进云层,只留下几缕细丝,缠绕在冰晶覆盖的天线塔上。

    安娜突然扯我袖子。

    她的终端显示,声波模型的频率正在自动调整,原本刺白的波形图泛起淡蓝,像黎明前的天空。"这不可能"她指尖发抖,"我没碰过参数设置"

    我盯着晶体。

    它表面的光带不知何时变成了温和的乳白,随着我的心跳,一下,一下,像在回应什么。

    后颈的电极贴片还在发烫,但这次的电流不再刺痛,反而带着暖意,像有人隔着皮肤轻轻抚摸。

    "它听懂了。"我轻声说。

    通讯器里传来海伦的惊呼:"卢峰醒了!

    他说说让我们看晶体!"

    我转头。

    晶体柱体的底部,正渗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很淡,像春夜融雪时,第一滴落在黑岩上的水。

    安娜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没敢碰。

    我们就这么盯着那缕光,看它慢慢往上爬,爬过刻满星图的纹路,爬过之前被震爆弹炸出的缺口。

    阴影完全退去时,蓝光已经漫到柱体中段。

    而更远处的冰原上,传来零星的枪声。

    那是山本的残部还在顽抗,是卢峰带着伤追上去的脚步声,是世界树在云层里留下的,那缕若有若无的,类似信任的,震颤。

    晶体柱体的蓝光漫到中段时,安娜的终端突然发出蜂鸣。

    她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圣甲虫挂坠在她锁骨处晃出暗红影子:“频率在自主校准……林,看这个。”她侧过身,屏幕上原本刺白的声波图正像被揉皱的蓝绸般舒展,“它在模仿我们的情感波动峰值。上次传递恐惧时,波形是锯齿状的;现在信任信号——”她喉结动了动,“像母亲哼摇篮曲的声纹。”

    我盯着那抹蓝光。

    它爬过刻着猎户座星图的凹痕时,后颈电极贴片的温度突然升高,像有根温热的细针轻轻戳了戳意识深处。

    卢峰的咳嗽声从通讯器里漏出来,混着海伦撕绷带的脆响:“肋骨裂了两根,肺挫伤。”她的剪刀在金属托盘上磕出轻响,“但这混蛋非要盯着战术屏看山本的人跑哪去了。”

    “让他睡。”我声音发哑,指甲又掐进掌心——不是因为疼,是怕自己冲过去把卢峰从冰原上拽回来。

    但战术屏上,b3区的红点已经全部熄灭,只剩下几缕淡红的热成像在冰原边缘蠕动,像被踩散的蚂蚁。

    通讯器突然爆响大卫的声音,带着混响,应该是开了外接扩音器:“全球频道已接入,林,你要的时间窗口——”

    “先做你的演讲。”我打断他。

    安娜抬头看我,睫毛上还沾着刚才震爆弹扬起的灰。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为什么不趁现在让世界树接收更多信号?

    但我更清楚,此刻全球有十七亿双眼睛盯着屏幕,恐慌比孢子扩散得更快。

    大卫的投影在战术屏角落亮起。

    他站在联盟穹顶的玻璃幕墙前,背后是翻涌的云层——阴影虽退,仍有银丝状的孢子在飘,像未散的雾。

    “各位,”他摘下眼镜,指节抵住眉心,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三小时前,参宿四消失的画面还在循环播放;两小时前,我们以为世界树是灭绝者。但现在——”他转身指向身后的晶体柱,蓝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淡色光晕,“它在听。”

    我看见屏幕下方的实时弹幕开始滚动。

    原本刷屏的“末日”“投降”被“真的?”“怎么证明?”取代。

    安娜的终端弹出数据:全球恐慌指数从89降到67。

    “有用。”她轻声说,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出轻响,“情绪共振场的干扰减弱了。”

    后颈的温度突然攀升。

    我踉跄一步,扶住控制台边缘。

    那些温热的细针变成了藤蔓,顺着脊椎往上爬,在太阳穴处织成网。

    “林?”安娜抓住我的胳膊,“神经束活性跳到47了!你不能——”

    “必须。”我扯掉领口的纽扣,电极贴片的胶痕在皮肤上留下红印。

    这次不用她提醒,我自己把额头贴上感应板。

    电流窜入大脑的瞬间,意识被扯进一片银雾里。

    这次不是恐惧的灼烧,不是信任的温暖。是……声音。

    无数个声音。

    像把全球七十亿人的心跳、呼吸、耳语同时放进扩音器,却又分明带着某种韵律。

    我看见自己的记忆片段被抽离:在哈佛实验室和卢峰调试量子望远镜时的笑声,在火星基地教他用麻醉剂时的夕阳,还有母亲临终前攥着我手腕说“要相信光”的温度。

    这些画面被揉成光团,飘向银雾深处。

    银雾开始旋转。

    我看见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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