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处理的工作量巨大,枚橙安于是安排泗位侍女帮忙。
他自己则专注于观察药罐里的药液,偶尔给出指示。
侍女们动作麻利,在他的指导下高效完成任务。
当接近尾声时,枚橙安率先察觉到动静,紧接着其他侍女也停止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向屋顶。
有访客到来。
众人将目光投向枚橙安,他看了一眼青鸟,后者立刻起身离开。
不多时,青鸟领着一位客人进入。
枚橙安瞄了一眼笵贤,“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爬墙了?走正门不是更方便吗?”
笵贤咧嘴一笑:“时间太晚了,走正门反而不方便。”
枚橙安无奈地瞪他一眼,“现在才发现时间不合适?专门跑来看 ?”
说完朝侍女们挥了挥手:“好了,剩下这些我自己能应付,你们退下吧。”
侍女们应声离去。
笵贤饶有兴致地盯着桌上的药材问道:“嘿,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这么多药材,你们到底在干啥呢?”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在帮你收拾烂摊子。”
笵贤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枚橙安看了看火候,“我在配制治疗外伤的药膏,是给被你打得像猪头一样的郭宝坤用的,这不就是在替你擦屁股嘛!”
笵贤顿时明白过来,尴尬地挠了挠头。
枚橙安催促道:“别傻站着了,过来帮忙处理剩下的药材,这最后一步总不至于要我教吧,这些药材你应该都认识。”
笵贤点点头上前,稍作查看后卷起袖子,随即坐下开始动手。
枚橙安一边继续处理药材,一边开口:“这么晚找我?”
笵贤笑了笑,“半小时前我也问过藤子荆同样的问题,现在角色对调了,感觉挺有意思。”
枚橙安愣了一下,“就为了这个笑?”
笵贤依旧摆弄着药材,“也不完全是,就觉得挺有趣的。
我今天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聊聊,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
枚橙安来了兴趣,“什么好消息?”
笵贤露出笑容,“藤子荆决定留下不走了,要当我的护卫。”
枚橙安皱眉,“就这么点事?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
笵贤说道,“你不问问为什么他不走了?”
枚橙安瞥了他一眼,“不想问,直接说。”
笵贤丝毫不在意,笑着回应:“他说留在身边不放心,索性陪着我共渡难关。”
枚橙安轻笑一声:“被感动坏了?”
笵贤正色点头:“那是当然!尤其是在太子可能随时动手的情况下。”
枚橙安认可地点点头,确实,藤子荆在此时选择留下,需要极大的勇气,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笵贤没有看错朋友。
整理好药材后,枚橙安又仔细研磨最后一种药材。
“你害怕吗?”笵贤已处理完药材,倒了杯茶,一边饮茶一边问道。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笵贤坦率承认。
“太子接下来会怎样对付我,我心里没底。
若是文斗,还能勉强周旋;若是不成,至少能撑到陛下来解围。
但最担心的是武斗,虽然我觉得自己的功夫不错,但也不敢自称天下无敌。
我忧虑的是,若太子暗中派高手偷袭,将我围攻,那时恐怕等不到陛下赶来就已经无力回天。”
枚橙安听完后说道:“你的心态有些问题。”
笵贤疑惑地问:“怎么说?”
枚橙安解释道:“即便知道陛下会保护你,也不能事事都依赖他。
第一次、第二次或许他会帮,次数多了呢?万一陛下觉得你凡事都要靠他,为何还要留你?不如换个人代替你,直接解决问题,岂不是更简单?你不能总认为陛下有意让你陷入困境,就必须帮你收场。
这种想法要改,不然会影响你的判断,一旦出错,悔之晚矣!”
上班时间到
笵贤完全愣住了,若非枚橙安提醒,他根本没察觉到这个关键点。
他的脸色不断变化,从最初的茫然,到震惊,再到恐惧,接着是庆幸,最后归于心有余悸。
“我真是糊涂了,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不明智的,最可靠的是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忘了。
你是想让我明白这一点吧。”
枚橙安笑着点头:“没错。
陛下会护着你,这是你的优势,但你要懂得轻重缓急。
或许是太早告诉你内情,让你产生了懒散心理。
不过现在觉悟还不算晚。”
笵贤长长舒了口气道:“多谢兄弟,这个提醒来得正是时候。
老实说,我的想法和你刚才提到的差不多,不知不觉间形成的。
回想起来,这种念头确实危险,背后都冒冷汗了。”
枚橙安微微一笑:“你现在终于意识到害怕了,不像之前在朝堂上硬碰硬时那么鲁莽了吧。”
笵贤叹了口气。
“这两者不同,我心里的状态我会注意,我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愿敷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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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橙安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还敷衍呢,成语用得很顺手嘛,不错!”
尽管清楚枚橙安只是想逗他开心,笵贤还是忍不住笑了。
枚橙安刚收拾好药材,开始整理时,笵贤在一旁默默观察他的动作,突然开口道:“我刚才才发现,你会医术啊?”
枚橙安的动作停滞片刻,带着些许无奈:“你到现在才知道?我以为婉儿跟你说过了呢。”
笵贤愣住:“婉儿?她跟你说了什么?”
枚橙安低头继续整理药材,语气轻松:“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帮她看看身体状况罢了。”
笵贤点头:“哦,她没跟我提起过。
她得的是什么病?”
枚橙安疑惑地看着他:“你们在马车上就没聊别的?怎么光顾着说话?按理说,作为医生,你应该首先关心她的病情才对。”
笵贤的脸微微发红:“当时太紧张了,给忘了。”
枚橙安瞪了他一眼,转身查看炉火,确定火候合适后对笵贤说:“稍等一下。”
然后他将药罐取下,换了一个新的,将药材分成两份,挑出一部分放入新罐中,又加了些水。
添了几根柴火后,他端起刚刚熬好的药罐放到桌上的支架上,等待冷却后再进行下一步操作。
擦干双手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说道:“她患的是肺痨。”
笵贤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肺痨啊,这样还好……不对,我妹妹告诉我这是重病,难道她弄错了?”
枚橙安敲了下桌子,表情十分惊讶:“你这话也说得出口?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这里不是现代,医疗条件有限,肺痨可是很严重的病症!”
笵贤沉默了几秒,突然拍了下头,捂住脸苦笑:“哎,真是……”
与此同时,在长信宫内,兰香快步走进主殿。
“殿下,皇室别院有消息传来。”
长公主正在焚烧东西,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兰香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注视火盆里的火焰。
确认所有物品都化为灰烬后,她才伸出手接过兰香递来的纸条,展开阅读。
看完后,长公主嘴角浮现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火盆,最后唇角轻轻扬起。
兰香有些不解,试探性地问道:“殿下,莫非郡主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长公主将纸条递给兰香,“你自己看看吧。”
兰香看完之后,露出惊愕的表情:“凌家二公子竟要与殿下联手对付笵贤?”
长公主的笑容更深了,“这年轻人恐怕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根本没和凌若甫商量过。”
凌二公子此次前来,声称因笵贤冒犯太子,身为太子属下,自当不能容忍。
因此想要替太子除掉笵贤。
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向太子殿下禀报,而是绕过太子,主动来找你商议?还提出此事不可告知太子,这种做法显得十分反常,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恐怕别有居心。
长公主嘴角微扬,轻启朱唇。
他只是试图拉拢凌家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这份善意虽好,却终究不过是空谈。
兰香略作思索,眉宇间透出释然,笑着说道:“即便他怀有私心,也被殿下一眼看穿。
谁能料到凌相府的二公子竟如此异想天开,殿下必定不会让他得偿所愿,是否现在就回绝?”
长公主浅浅一笑:“无需着急,我已经答应合作。”
兰香惊讶:“殿下,这……”
长公主瞥了她一眼,笑道:“各取所需,他不是想给凌若甫和太子送上厚礼吗?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看他能否如愿。”
兰香问:“那该如何回复?”
长公主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稍加思索后问道:“我记得他手底下似乎有一批武艺不错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兰香回想片刻,早已对此有所记录。
“人数众多,修为都在七品以上。”
长公主笑了:“七品足够了,不如将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的行踪告诉他,说如果想合作,先看看他的实力。
若三日内能活捉程巨树并带回京都,合作才能继续。”
“是,殿下,我立刻传信。”
兰香离去后,长公主若有所思,低声喃喃:“公子的身份应该够……”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某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众人集合,准备马匹,随后一支队伍连夜出城,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
枚府。
枚橙安目送笵贤的身影消失在墙头,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几日笵贤进京,各种消息接踵而至,伍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
虽然新鲜有趣,但总觉得太过密集,有些难以承受。
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养足精神,等待下一出好戏——听说牛栏街刺杀即将上演,这可是个大戏,不容错过。
枚橙安嘴角微微上扬,正想舒展身体,突然想起什么,动作停下。
糟糕!药还在桌上。
……
清晨,枚橙安早早醒来,揉着朦胧的睡眼开始处理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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