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器的尖啸声几乎要刺穿林骁的耳膜。

    他的战机左翼已经被弹片划开半米长的口子，仪表盘上红色警报灯像滴血的眼睛，燃油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但此刻他的瞳孔里只有前方那座被伪装成山体的电力供应站——那是老张昨晚通过卫星云图比对，在敌军电子干扰最薄弱的频段里截获的关键坐标。

    "三秒后进入导弹射程。"机械音在驾驶舱内炸响。

    林骁的拇指在操纵杆上轻轻一挑，战机突然来了个违反常理的"落叶飘"机动，机尾喷出的蓝色火焰在夜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追着他屁股的三枚导弹瞬间失了准头，其中一枚擦着机翼掠过，爆炸的气浪震得他牙齿发酸。

    "骁子！"通讯器里传来苏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的紧张，"干扰弹投放窗口还有45秒！"

    林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记得三天前在后勤处的小厨房里，苏瑶端着酒酿圆子看他狼吞虎咽，说"这是用基地后山泉水煮的，桂花是今早刚摘的"。

    此刻仪表盘的冷光里，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甜丝丝的香气。"帮我把战术地图调出来。"他对着麦克风说，"把12区的等高线放大。"

    指挥中心里，苏瑶的指尖在战术屏上快速滑动。

    全息投影里，林骁的战机图标正以近乎疯狂的轨迹逼近目标。

    霍霆风站在她身侧，肩章上的将星在蓝光里微闪："他这是要贴着峡谷飞？"

    "老张说供应站的防空雷达盲区在海拔800米以下。"苏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峡谷最窄处只有15米宽......"

    "他能行。"霍霆风突然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

    这个总爱端着将军架子的男人，此刻掌心烫得惊人，"我看过他的飞行日志，去年在秦岭搜救坠机机组时，他开着老款歼击机穿过过12米宽的山缝。"

    苏瑶抬头看他。

    指挥中心的应急灯在他下颌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的信任。

    这让她想起昨夜在作战室，霍霆风指着电子沙盘说"你的判断比情报科更准"时的眼神——不是上司对下属，而是战友对战友的笃定。

    驾驶舱外的星空突然被探照灯撕裂。

    林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供应站外围的高射炮群正调转炮口，炮管反射的冷光像一群睁开的眼睛。"就是现在！"他大喝一声，战机猛地下压，机翼几乎擦着峡谷两侧的岩壁。

    机载计算机发出过载警告，仪表盘上的g值表直接飙到9.5。

    "干扰弹投放！"

    随着机械臂的轻响，两枚银色圆筒从机腹弹出。

    林骁看着它们拖着尾焰扎进供应站的通风口，突然咧嘴笑了——那是苏瑶特意让人改造的电磁干扰弹，外壳涂了她从父亲旧实验室里翻出的特殊涂层，能在接触金属瞬间释放百万伏脉冲。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代表电力供应站的绿色光点骤然熄灭。

    赵国强拍着桌子吼了声"好"，后勤处几个年轻干事激动得差点撞翻战术台。

    苏瑶却盯着通讯干扰仪的频率表，指尖在控制台上快速输入指令："启动b方案，频率跳变47次！"

    敌军指挥部里，指挥官的咖啡杯"啪"地摔在地上。

    通讯屏上的雪花点像暴雨前的乌云，参谋们抱着对讲机的手都在抖："报告！

    二营说听不清指令！

    三营雷达全盲！"

    "废物！"指挥官抓起椅子砸向通讯台，金属椅腿撞在防弹玻璃上发出闷响。

    他盯着墙上的战术地图，突然瞳孔一缩——原本分散在山区的红点正在快速聚拢，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

    "他们要包围基地！"参谋的声音带着哭腔。

    "启动备用电源！"指挥官扯断领带，"让防空旅把所有导弹都打出去！

    告诉外围防线，敢退一步就地处决！"

    山区的夜雾里，苏瑶的作战靴踩碎了几株野菊。

    她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百米处敌人的探照灯群开始明灭——那是备用电源启动的信号。

    霍霆风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正面佯攻组已经到位，他们的重机枪火力比预计强30%。"

    "让三连把烟雾弹往左边多撒两箱。"苏瑶放下望远镜，指尖在战术平板上划出一道弧线，"侧击组从3号山谷迂回，注意避开敌人的红外监测。

    老张，能确定他们备用电源的位置吗？"

    "正在解算。"老张的敲击声像机关枪，"初步判断在基地东侧地下5米，有混凝土加固......苏处，侧击组的热成像信号被捕捉到了！"

    苏瑶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见战术屏上，代表侧击组的蓝色光点突然被一片红色覆盖——敌人的探照灯群正疯狂转向，重机枪的火舌撕开夜幕，像一张突然收紧的网。

    "陈参谋！"她对着步话机喊，"侧击组立即分散成三角队形！

    爆破班准备c4，炸掉前面那排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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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卷着硝烟灌进领口。

    苏瑶摸向耳后，那里的荧光孢子正发出幽蓝的光，像一串被风吹动的星子。

    这是父亲当年在生物实验室培育的特殊菌株，只有在她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显现。

    此刻它们连成的光带，正指向侧击组被压制的方向。

    "霍主任，"她转头看向并肩而立的男人，后者的作战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借我你的战术手电。"

    霍霆风没有多问，直接摘下别在腰间的手电递过去。

    苏瑶打开后盖，取出里面藏着的微型信号弹，朝着侧击组方向猛地一抛。

    红色的光焰划破夜空，在敌人头顶炸开成一朵花。

    "那是......"霍霆风挑眉。

    "后勤处新研发的诱敌弹。"苏瑶扯了扯嘴角，"能模拟一个加强连的热成像信号。"

    敌人的重机枪果然转向了。

    侧击组的战士们趁机滚进壕沟，爆破筒的闷响接二连三响起。

    苏瑶看着战术屏上的红点逐渐稀疏，刚松了口气，耳麦里突然传来老张的急喊："苏处！

    敌人的无人机群起飞了！

    数量......至少二十架！"

    她抬头看向夜空。

    月光下，黑点正从基地方向蜂拥而来，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

    而侧击组此刻刚冲到防线前三十米，根本来不及隐蔽。

    "林骁！"苏瑶抓起通讯器，"你的燃油还够吗？"

    驾驶舱里的林骁正咬着止血棉。

    刚才规避导弹时，过载压力让他鼻腔渗出了血。

    听到苏瑶的声音，他用力擦了擦脸："还剩18%，够再绕基地半圈。"

    "去把那些无人机群引开。"苏瑶的声音冷静得像冰，"我要你在它们到达侧击组上空前，把它们全钓进峡谷。"

    林骁低头看了眼油量表，又抬头看了看逼近的无人机群。

    他突然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苏副处长，我要是回不来......"

    "回来喝酒酿圆子。"苏瑶打断他，"双份桂花。"

    战机的轰鸣声再次撕裂夜空。

    林骁把油门推到最大，尾焰在身后拉出一道火龙。

    无人机群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集体转向追了上去。

    而在山区的另一头，侧击组的战士们已经摸到了防线边缘，爆破手的导火索正在滋滋燃烧。

    苏瑶望着夜空里那两个纠缠的光点，耳后的荧光孢子突然变得更亮了。

    她知道，这场仗还远未结束——敌人的备用电源还在运作，无人机群虽然被引开，但谁也不知道基地里还藏着什么后手。

    更重要的是，父亲死亡的真相，此刻正随着量子鱼雷的推进，在山区基地的深处若隐若现。

    山风突然变急了。

    苏瑶裹紧作战服，看着前方被炮火照亮的基地轮廓。

    那里有她要找的答案，有二十年前那个举着她看星星的男人留下的痕迹。

    而在这夜色里，无论是驾驶战机的林骁，站在身侧的霍霆风，还是正在冲锋的战士们，都成了她手中的剑——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真相被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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