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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章 暗夜中的脚步声
    苏檀的脚步顿住时,顾沉砚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他睫毛上的雪粒被呼吸焐化,顺着眼尾滑进衣领,可后背的肌肉绷得像拉紧的弓弦——这是当侦察兵时养成的本能,雪地里突然多出的脚步声,比村东头老李家的牛更让他警惕。

    "小满。"苏檀低唤一声。

    十二岁的小丫头立刻收住蹦跳,攥紧怀里的玻璃罐退到她身侧。

    顾沉砚摸向裤袋里的军哨,指尖刚碰到金属,脚步声突然拐进了左边的雪松林。

    他侧头看苏檀,她微微点头。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这是他们查林正东案子时练出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能分清谁追谁守。

    "跟紧姐。"顾沉砚对小满说完,猫腰钻进松林。

    积雪没过他的军靴,他却踩得极轻,像片被风吹动的雪。

    苏檀拉着小满退到路边的老槐树下,背贴树干。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着肋骨——自从有了空间,她总觉得自己能护好身边人,可此刻才明白,原来被顾沉砚护着时,连害怕都带着踏实。

    "姐,那脚步声..."小满的声音发颤。

    苏檀捏了捏她的手,目光扫过雪地上的脚印——不是村民常穿的草鞋印,是双胶鞋,前脚掌压得深,明显在跑。

    林子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正想往林子里挪,右边突然冲出个身影。

    "苏知青!"赵大勇的大嗓门惊得雪粒簌簌落,"我刚从自留地回来,瞅见林子里有个人影!"他手里还攥着挖红薯的铁锨,"是不是那啥...林正东的余党?"

    苏檀心里一松——赵大勇是隔壁邻居,老婆生孩子时她送过空间里的鸡蛋,这人最是仗义。"沉砚追进去了,您帮着看看?"

    "哎!"赵大勇把铁锨往雪地里一插,搓了搓手就要往林子里钻。

    "等等。"苏檀叫住他,从兜里摸出个纸包塞过去,"这是灵泉泡过的姜茶,揣怀里暖着。"

    赵大勇愣了愣,咧嘴笑:"得嘞!我准保把那孙子给您揪出来!"

    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闷哼声。

    苏檀拽着小满跑过去,就见顾沉砚压着个人的后背,赵大勇正用裤腰带捆那人的手腕。

    雪地上沾着血,是顾沉砚的指节擦破了——他向来留着短指甲,定是怕弄伤对方才收着力。

    "说,谁派你来的?"顾沉砚的声音像冰碴子。

    那人脸埋在雪里,只露出半张青肿的脸,右边耳朵缺了块,苏檀突然想起来——林正东的货车司机刘强,上次来村里送盐时,她见过这豁耳朵。

    刘强喘着粗气,突然笑了:"顾同志,苏知青,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们是不是真能把林主任送进局子。"他咳了两声,雪地上洇开暗红,"没想到你们还挺能打。"

    "林正东都招了。"苏檀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是现在说实话,张警官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刘强的喉结动了动。

    顾沉砚松开他后背,赵大勇踹了他屁股一脚:"说!"

    "我...我是来烧账本的。"刘强咬着牙,"林主任在村西头的破砖窑里藏了批物资,还有本记着送谁礼的账册。

    他今早让人带话,说要是他进去了,就让我把砖窑烧了。"他突然抬头,眼神发狠,"可我听说他把我供了!

    老子凭什么给他顶罪?"

    苏檀的心跳漏了一拍。

    村西头的破砖窑她知道,去年队里盖仓库时废弃的,平时连小孩都不去——要是真烧了,林正东那些年贪的粮票、药材,还有给大队长送的腊肉,可就死无对证了。

    "张警官!"赵大勇突然喊。

    远处雪地里晃着个手电筒,张警官裹着棉大衣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扛枪的民兵。

    "怎么回事?"张警官蹲下检查刘强的手铐,抬头时眉峰一挑,"这不是林正东的司机吗?"

    "他说林正东在砖窑藏了物资和账册。"顾沉砚把刘强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警官立刻站起来,冲民兵挥手:"去队部牵马,通知周大队长带铁锹!"他又看向苏檀,"小苏,你和顾同志跟我们去?"

    苏檀点头。

    顾沉砚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过来:"砖窑那地方雪厚,你跟在我后面。"

    小满拽了拽苏檀的衣角:"姐,我也想去..."

    "不行。"苏檀蹲下来,给她系紧围巾,"你在家生火烧水,等我们回来喝灵泉鸡汤。"小满扁了扁嘴,到底没闹,抱着玻璃罐往家跑。

    一行人踩着积雪往村西头走。

    刘强被民兵架着,一路骂骂咧咧。

    苏檀盯着他后颈,总觉得哪里不对——林正东那么精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账册交给刘强?

    再说了,刘强要是真想烧砖窑,怎么会大晚上往村东头跑?

    她正出神,顾沉砚突然捏了捏她的手。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雪地上有串新脚印,比刘强的胶鞋印小半圈,脚尖朝西——是双女鞋。

    苏檀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想起林月白今天被张警官带走时,哭着说"我爸不会不管我",想起她昨天在井边扔的碎瓷片,想起...

    "沉砚。"她低声说,"砖窑的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顾沉砚的手指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圈——这是他们约好的"我明白"的暗号。

    他往前迈了半步,把她挡得更严实。

    雪还在下,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远处的破砖窑像头蹲在雪地里的怪兽,张警官的手电筒光扫过去时,苏檀看见窑顶的枯草上,落着片没被雪盖住的红布——是林月白常系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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