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老槐树杈间那点碎玻璃的反光,像根细针扎进她后颈——他们还是追来了。
"小满。"她压着嗓子喊了声。
十二岁的小丫头立刻缩回头,红布包的绳子在树干上绕了两圈。
顾沉砚的手已经按在腰间,那里别着从领头人身上顺来的短刀。
"换牛车。"苏檀突然拽他衣角,"村东头王大爷家那辆破的。"
顾沉砚挑眉:"理由?"
"车轴松。"她指了指前面运粮车压过的深辙,"他们追的是马蹄印。
牛车轱辘印浅,松轴会晃出三角纹——我前天帮王大爷修过。"
话音未落,陈二狗已经跳下车。
这小子跑起来带风,片刻工夫就把破牛车赶了过来。
车板上还粘着半块玉米饼,是王大爷家小孙子掉的。
苏檀摸出空间里最后五片醉魂果皮,蹲在原马车轮子旁,每片都按进泥里半寸。
灵泉泡过的果皮三天才会烂,到时候甜香能飘半里地——够引着那些人往南山沟钻了。
"李三槐。"顾沉砚把缰绳往猎户手里一塞,"带韩七斤走南岭,天亮前在土地庙敲三声梆子。"
李三槐点头,摸出腰间的猎刀在树干上划了道记号。
韩七斤把铜令牌塞进他怀里,低声道:"留着,必要时亮出来。"
顾沉砚翻身上了牛车。
苏檀被他捞着坐进车板,破车"吱呀"一声压过新辙。
他故意把车赶得歪歪扭扭,车轴晃得果皮在泥里更显眼。
"灵泉水。"苏檀凑到他耳边,"洒在左边石头缝里。"
他解下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倒了小半瓶。
泉水渗进碎石,在月光下泛着淡蓝的光——够让追踪的人以为空间使用者在这儿停过。
陈二狗突然吹了声短哨。
苏檀抬头,见他已经爬到了路边的老松树上,手里攥着几截麻绳。
那是绊索,绑着晒干的野蜂窝,碰一下就能炸得人满头包。
"烟雾弹在树杈第三根枝桠。"陈二狗压低声音,"点了能呛出眼泪。"
苏檀摸出兜里的隐身草,是空间角落长的,叶子揉碎了有股青麦苗的味儿。
她蹲在牛车后,把草叶撒在自家屋檐下的墙根,又往顾小满的红布包里塞了两把——够干扰那些人的狗鼻子了。
进村口时,老槐树的碎玻璃没再闪。
顾沉砚的手始终没离短刀,直到看见王二婶端着簸箕出来倒玉米渣,才松了松肩膀。
"沈婶子。"苏檀把半片残纸塞进沈翠娘手里,"您帮我瞅瞅这字。"
沈翠娘是村小学的老会计,从前在县文化馆抄过档案。
她摸出老花镜,凑近了看,手突然抖起来:"这、这运笔的架势......和当年省城军区秦参谋长的批文一模一样!"
苏檀的心跳漏了一拍。
父亲日记里那张302所的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旁边,不就站着个戴大檐帽的军官?
顾沉砚连夜叫来了张铁柱、周大牛几个壮实小伙。
苏檀蹲在油灯下,用炭笔在地图上圈点:"这儿,村北的老枣林,撒把灵泉泡过的麦种;这儿,南山坡的野莓丛,浇两瓢灵泉水。"
"引他们往那儿去?"张铁柱挠头。
"对。"顾沉砚把军帽往桌上一扣,"他们要找空间,咱们就给他们假的。"
后半夜起了雾。
顾沉砚站在村后的山岗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
苏檀裹着他的军大衣凑过来,手里端着热红薯:"冷不冷?"
他没接红薯,反而握住她的手:"明天我跟你去县城。"
"去卖山货?"她眨眨眼。
"嗯。"他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供销社赵主任家的小子,这两天该回来收山货了。"
苏檀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
她知道,顾沉砚说的"偶遇",从来不是巧合。
山雾里传来雄鸡打鸣。
苏檀摸了摸腰间的翡翠镯,空间里的灵泉正"叮咚"作响——该让那些人尝尝,青竹沟的"小财神",到底是谁的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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