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盯着腕间翡翠镯,"青檀归来"四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七八个来回。
她忽然想起激活镯子那天——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镯面上,原本浑浊的玉突然泛起微光,影影绰绰映出两个小字。
当时她以为是眼花,现在才惊觉,那分明是"青檀"。
"砚哥。"她扯了扯顾沉砚衣角,从枕头下摸出镯子。
月光漫进来,她指尖顺着镯身纹路摩挲,冰凉玉面突然发烫。
一行小字从镯心渗出来:"以血为引,归位即启。"
顾沉砚抓住她手腕:"檀檀。"
她摇头,指甲掐进掌心:"我总觉得...这镯子在等我。"
话音未落,她已经咬破食指。
血珠滴在镯心,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翡翠镯腾起幽蓝光芒,照亮整间土屋。
顾沉砚把她拽到身后,军靴在地上碾出半道深痕。
空间震颤声从地底传来。
苏檀的灵田突然裂开条缝,黑土翻涌间冒出块青石碑,"青檀令"三个大字刻得极深,石面还沾着未干的土屑。
碑旁躺着本旧书,封皮褪色的红纸上,"影门密录·第二代继承者卷宗"几个字刺得人眼疼。
韩七斤突然冲过来,手指几乎要戳到书皮:"让我看。"
他翻页的速度极快,喉结上下滚动。"双魂一体..."他突然抬头,目光像刀,"这上面说,青檀令持有者必须是双魂共生的体质。
你不是普通穿越,是——"
"是她回来了。"苏檀接口。
她盯着石碑上的字,后颈泛起凉意。
原主投井前的窒息感突然涌上来,可那具身体里,似乎还藏着另一道记忆——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婴儿,在暴雨里往青竹沟跑,怀里的翡翠镯撞在青石板上,叮铃作响。
"砰!"
土屋门被撞开条缝。
林月白的碎花衬衫闪了闪,又缩回去。
顾沉砚的军刀已经出鞘,反手扣住房门:"谁?"
苏檀攥紧镯子。
她早该想到,林月白这几天总在院外转悠,昨天还撞翻她的菜筐。
她悄悄拽了拽顾沉砚衣角,指了指床底——那里塞着半袋她刚晒好的灵米,原打算明早送去顾小满学校。
顾沉砚点头,突然闪身出去。
林月白的尖叫紧接着炸响:"顾同志!
我、我来找苏知青借针线!"
苏檀跟出去时,正看见林月白踉跄后退,脚边滚着她的翡翠镯。
月光下,镯子表面浮起淡青色的"青檀令",像被人用刀尖刻上去的。
林月白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盯着镯子,突然笑起来:"你们以为我是嫉妒她?"她指甲掐进掌心,"不...我只是怕她醒来...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顾沉砚的军刀抵住她后颈。
苏檀弯腰捡起镯子,凉意透过掌心窜进骨头。
林月白的话在耳边嗡嗡响,她突然想起日记本最后一页的照片——穿蓝布衫的女人腕间,也戴着同样的翡翠镯。
"砚哥。"她轻声说,"带她回屋。"
顾沉砚扯着林月白的后衣领往知青点走。
林月白的哭腔飘过来:"真的!
我爸说过...青檀令现世那天,就是影门..."
"闭嘴。"顾沉砚声音冷得像冰碴。
他回头看苏檀,目光软下来:"你先回屋,我问清楚。"
苏檀攥着镯子站在原地。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石碑上的"青檀令"在空间里若隐若现。
她摸了摸腕间还沾着血的镯子,突然听见极轻的一声叹息,像来自很古很古的从前。
"檀檀。"顾沉砚在知青点门口喊她,"进来。"
她抬脚往前,鞋跟碾过一片碎月光。
林月白缩在墙角发抖,顾沉砚的军大衣搭在她肩上,却压不住她筛糠似的颤抖。
苏檀盯着她泛青的嘴唇,突然想起原主投井那天,林月白也站在人群最前面,喊得最响:"偷粮的贼,死了干净!"
"说。"顾沉砚把椅子往林月白跟前一踹,"什么叫'她醒来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林月白抬头,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军大衣上:"我...我也是听我爸说的。
他是县供销社主任,上个月收到密信...说青檀令要现世了,持有它的人..."她突然哽住,"持有它的人,是影门要找的...活钥匙。"
苏檀的手指扣住桌沿。
影门,这个名字在日记本里烧了个洞,在密录里刻了道痕,现在又从林月白嘴里冒出来,像条毒蛇。
她腕间的镯子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松手。
顾沉砚的手按在她背上:"接着说。"
林月白突然扑过来,抓住苏檀的手腕:"你以为苏建国为什么不要你?
他早知道你不是他女儿!
你娘抱着你逃到青竹沟那天,影门的人就跟在后面!
他们说...青檀令的力量要觉醒,得用七姓人的血祭——"
"够了!"顾沉砚把林月白拽开,"你怎么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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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白瘫在地上,指甲抠进青砖缝里:"我爸...他帮影门运过货。
上个月他们来县里,说青檀令的持有者在青竹沟,让我...让我盯着。"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像狼,"我本来想等你被影门抓走,我就能...就能..."
"就能什么?"苏檀蹲下来,盯着她的眼睛。
林月白突然笑了,笑声尖得像刀:"就能顶替你!
他们说,只要我拿到青檀令,就能当新的持有者!
可我刚才碰了镯子...它根本不认我!
它说...说我是脏的!"
顾沉砚的军刀"当啷"掉在地上。
苏檀觉得浑身发冷,冷到骨头缝里。
她想起日记本里的话:"真正的苏檀,可能还在等我。"现在才明白,哪有什么可能——真正的苏檀,根本就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魂。
"砚哥。"她声音发颤,"送她去大队部。"
顾沉砚把林月白提起来,她突然挣扎着喊:"苏檀!
你以为你能躲过去?
影门的人已经进沟了!
他们说...青檀令觉醒那晚,就是..."
门"砰"地关上。
顾沉砚转身时,苏檀正盯着腕间的镯子。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镯面上的"青檀令"淡了些,可石碑上的字却更清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想起原主投井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要是能活着就好了。"
现在她活着,可活着的,到底是原主,还是另一个"她"?
顾沉砚走过来,把她的手包进掌心:"别怕。"他声音哑得厉害,"我在。"
苏檀抬头看他。
他军帽檐压得低,可眼睛亮得像星子。
她突然想起刚认识他那天,他蹲在井边捞她,浑身湿透还问:"疼不疼?"现在他的手暖烘烘的,把她的冷一点点焐化。
"砚哥。"她轻声说,"影门的人进沟了。"
他点头:"我知道。"他从怀里摸出颗子弹,"下午在村口看见两辆吉普,车牌子是省城的。"
苏檀攥紧他的手:"那我们..."
"先睡。"他打断她,"明天我去县里找老首长,沈副司令肯定有办法。"他弯腰把她抱起来,"檀檀,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
苏檀靠在他肩上,闻见熟悉的硝烟味。
窗外起风了,吹得窗纸哗啦响。
她盯着腕间的镯子,突然听见极轻的一声"檀檀",像母亲的呼唤。
那声音里,有她从未有过的记忆——蓝布衫被雨水浸透,怀里的婴儿哭得声嘶力竭,青竹沟的山影在雨里若隐若现。
她摸了摸婴儿手腕上的镯子,轻声说:"别怕,娘带你回家。"
顾沉砚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苏檀抓住他衣角:"别走。"
他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不走。"
月光漫进来,照在翡翠镯上。
苏檀盯着那抹幽蓝,突然笑了。
不管她是谁,至少现在,她是苏檀,是顾沉砚要护着的小财迷。
窗外的风停了。
石碑上的"青檀令"闪了闪,又暗下去。
密录静静躺在空间里,等待着被翻开的那一页。
林月白的尖叫突然从大队部方向传来:"放开我!
影门的人真的来了!
他们带着枪——"
顾沉砚的手紧了紧。
苏檀抬头看他,他眼里的冷硬褪了些,只剩温柔:"睡吧,檀檀。
天快亮了。"
她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间,听见他低声说:"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站在你这边。"
镯子在腕间轻轻发烫,像在回应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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