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小环拽着她跑过游廊时,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细碎的响。
转过月洞门那刻,绣房的火光劈头盖脸砸过来——雕花木窗的糊纸已烧穿,火舌卷着黑烟从窗棂里窜出来,像条张牙舞爪的赤蟒。
"李妈妈!"她扯着嗓子喊,看见廊下站着个穿青布衫的老妇人,正是管绣房的李嬷嬷。
老人手里攥着半湿的棉被,脸上沾着黑灰,见她过来便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姑娘可算来了!
门从里头闩死了,奴才让人去搬梯子,可这火势......"
"梯子太慢。"苏婉儿扫过廊下堆着的水桶,"赵管家!"她拔高声音,看见苏府大管家正带着几个粗使仆役拎着水跑过来,"让前院的护院拆门板!
找长竹竿挑开窗棂!"
赵管家应了声,转身朝后宅喊人。
苏婉儿摸了摸袖中还带着体温的"鉴宝识玉"技能卡,火势烘得她额角沁汗,心里却冷静得像浸了冰水——绣房里堆的是苏府女眷的绣活,多是绫罗绸缎,按理说不该烧得这么快。
更蹊跷的是门反锁,若真是走水,谁会在起火时把自己锁在里头?
"姑娘小心!"小环突然拽她往旁边一躲,一截烧断的房梁"轰"地砸在她们方才站的位置,火星子溅到苏婉儿的裙角,她反手拍灭,目光却钉在绣房窗下的阴影里——那里有团焦黑的东西,被火烤得蜷成一团,却不是布料。
"拿水来!"她冲小环喊,接过丫鬟递来的铜盆,舀了半盆水泼过去。
焦黑的东西遇水舒展,露出半截染了墨的纸角。
苏婉儿心尖一跳,蹲下身用帕子裹住那团残纸——是账本?
还是......她想起白日里系统提示的"迷局开端",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水不够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苏婉儿抬头,见火势竟顺着房檐往偏厅蔓延。
她咬咬牙,扯下外衫浸了水顶在头上,冲赵管家喊:"让护院拆东墙的篱笆!
拿湿棉被堵偏厅门!"转身又对小环道:"去厨房搬盐巴!
撒在火势弱的地方!"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火势才彻底压下去。
绣房的黑瓦塌了半片,焦木堆里还冒着青烟。
苏婉儿蹲在残垣前,借着晨光展开方才收的残纸——最上面一张烧得只剩半角,却能看清"南疆"二字,还有个"柔"字的半边;第二张是账册,日期写着"四月初七",金额栏有"三百两"的痕迹,底下署名被烧了,只余个"氏"字。
"姑娘。"李嬷嬷端着茶过来,手还在抖,"老奴方才问过值夜的丫鬟,说是二小姐傍晚来过绣房。"
苏婉儿手指一顿。
"说是要取新绣的并蒂莲帕子,"李嬷嬷压低声音,"奴才瞧着二小姐脸色不大好,像是跟谁置气,走的时候还说'这破屋子早该烧了'......"
"二小姐?"身后突然响起甜腻的嗓音,苏若柔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月白衫子上沾着几点灰,"李嬷嬷莫要乱说话,我不过是来取母亲要的绣样,怎会......"她的目光扫过苏婉儿手里的残纸,瞳孔猛地缩成针尖,"你手里拿的什么?"
苏婉儿将残纸往袖中一收,抬眼时笑得温驯:"不过是烧剩的账页,妹妹这般紧张做什么?"
苏若柔的指甲掐进掌心,粉唇哆嗦着:"我、我紧张什么?
不过是怕姐姐被脏东西唬着......"她话音未落,柳氏的身影从角门闪出来,眼尾扫过焦黑的绣房,又落在苏婉儿身上,嘴角扯出抹笑:"婉儿受惊了,明日让厨房炖些补汤......"
"母亲可知道?"苏婉儿突然打断她,"绣房的门锁是新换的黄铜锁,钥匙在李嬷嬷那儿。"她望着柳氏骤然僵硬的脸,"既是走水,火起时门却反锁,难不成是鬼闩的门?"
柳氏的笑容裂成碎片,刚要开口,苏若柔突然拽她的衣袖:"母亲,我头疼......"
"先回屋吧。"柳氏拍了拍女儿的手,目光刀子似的剜过苏婉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小环凑过来:"姑娘,她们定是做贼心虚!"
苏婉儿没说话,指尖摩挲着袖中残纸的边缘。
系统提示声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宿主触发'追查真相'支线任务,完成可获得随机技能卡。"她望着天边渐亮的晨光,残纸在袖中微微发烫——那半拉"柔"字,那笔三百两的账,还有柳氏看见残纸时瞬间绷紧的肩背,像根根银针,扎破了表面的平静。
深夜,苏婉儿坐在烛台前,小环已在塌上睡熟。
她取出白天收的残纸,就着烛光展开。
系统技能卡的金光在指尖流转,"鉴宝识玉"的能力如潮水漫过眼底——纸张是京都"松月斋"的特制笺,只供官宦人家;账册上的墨迹掺了螺子黛,是苏若柔常用的眉墨;最关键的是那半张"南疆"的纸,背面有极浅的压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反复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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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苏婉儿将残纸收进暗格里,烛火在她眼底跳动。
她知道,这场火没烧尽的,是某个精心掩盖的秘密——而她要做的,是顺着这缕残烟,把真相从泥里挖出来。
深夜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苏婉儿的指尖在残纸上微微发颤。"鉴宝识玉"的技能如细流漫过眼底,她看清了压痕里若隐若现的字迹——那是用薄纸拓印时留下的反文,"选秀名额苏若柔"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如此......"她低低呢喃,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白日里绣房起火的蹊跷,柳氏母女见到残纸时的慌乱,此刻全连成了线——四月初七那笔三百两的账,怕是买通了什么人;"南疆"二字或许是烟幕,真正的秘密藏在"选秀"二字里。
小环在塌上翻了个身,梦呓般唤了声"姑娘"。
苏婉儿迅速将残纸收进暗格,指尖却仍停在檀木机关上。
系统提示声在脑海里轻响时,她正盯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那是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也是她心跳的节拍。
"宿主触发'智破迷局'任务:查明绣房纵火真相及密信内容,完成奖励随机技能卡。"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淬了把刀。
次日卯时三刻,晨雾未散。
苏婉儿捧着青瓷茶盏站在绣房废墟前,李嬷嬷正蹲在焦木堆里翻找,灰白的鬓角沾着草屑。
听见脚步声,老人抬起头,眼尾的皱纹里还凝着昨夜的泪:"姑娘,老奴找着半块烧剩的绣绷,是二小姐上个月新绣的并蒂莲......"
"李妈妈。"苏婉儿蹲下身,将暗格里的残纸摊在两人中间,"您看这个。"
李嬷嬷的枯指刚碰到纸角便触电般缩回,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这墨......是夫人房里的螺子黛!
老奴前日给夫人研墨,见她用的正是江南贡来的螺黛,带股松烟香......"她凑近些嗅了嗅,喉结动了动,"还有这纸,松月斋的云纹笺,整个苏府只有夫人房里有。"
"夫人?"苏婉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柳氏?"
李嬷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姑娘莫要直呼主母名讳!"她左右张望,见廊下只有扫落叶的粗使婆子,才压低声音,"老奴在苏府四十年,夫人嫁进来那年,老爷还是个八品小官......"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残纸上的焦痕,"那年您生母刚走,夫人便开始管中馈。
后来老爷升了通判,夫人的陪嫁庄子突然多了三个——您说这钱,可会是从哪来的?"
苏婉儿的掌心沁出冷汗。
她想起上个月柳氏让她抄的礼单,其中给礼部侍郎夫人的寿礼,正是松月斋的云纹笺包着的金锞子。
原来不是礼单,是......
"姑娘,"李嬷嬷突然握住她的手,"这火是冲您来的。
您本该去选秀的名额被二小姐截了,夫人怕您查,便想烧了这密信灭口。
可老奴问过值夜的小丫头,火起前她见厨房的张妈往绣房送了壶茶——张妈是夫人陪嫁的,手底下最稳当的。"
"所以那茶里......"
"放了灯油。"李嬷嬷的声音发涩,"灯油渗进绣品,遇火便着得比寻常快十倍。
门闩是张妈走时从外头扣的,等火势大了再喊救火,任谁也来不及救。"
系统提示声再次响起时,苏婉儿正望着李嬷嬷颤抖的肩膀。
她突然明白,这老人不是在说故事,是在剖自己的心肺——四十年的主仆情分,终究比不过一个庶女的命。
"任务进度:20%。"
"妈妈,"苏婉儿将残纸重新收进袖中,"我要查下去。"
李嬷嬷的手猛地抖了抖,茶盏"当啷"掉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片。"使不得!"她抓住苏婉儿的衣袖,"夫人的哥哥是吏部员外郎,二小姐的未婚夫是大理寺丞......您一个庶女,拿什么跟她们斗?"
"拿这个。"苏婉儿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摸了摸袖中残纸,"还有妈妈。"
李嬷嬷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
那笑里有岁月磨出的沧桑,也有老仆人才有的孤勇:"明儿西市松月斋的周掌柜要送新纸来,老奴去跟他套套话——云纹笺的买家记录,他那该有底。"她压低声音,"不过姑娘得找个由头出门,夫人的眼线盯着后宅呢。"
"买绣线。"苏婉儿几乎是立刻接口,"前儿小环说绣绷上的湘线快用完了,我去西市采买。"
李嬷嬷点头,目光扫过她裙角未完全洗净的焦痕:"记得让小环多带几个铜子,讨价还价时声响大些——要让那些眼线听见,您不过是个操心绣活的庶女。"
晨光漫过残垣时,苏婉儿听见前院传来柳氏的笑声。
她转头望去,正见苏若柔扶着柳氏往正厅走,苏若柔的裙角扫过焦木堆,像只骄傲的花蝴蝶。
"姑娘,"小环捧着包袱从角门跑来,"马车备好了,张妈说西市的湘线要赶早市才新鲜。"
苏婉儿接过包袱,指尖触到里头硬邦邦的残纸。
她望着苏若柔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这趟西市,她要带回来的,可不止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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