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的余音还在檐角回荡,苏婉儿裹在被子里的手指已经掐进掌心。
窗纸上那道影子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见对方刻意放轻的呼吸——是急促的,带着点发颤的尾音,像极了苏若柔每次闯祸后强装镇定的模样。
门闩"咔嗒"一声轻响,她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黑暗里,系统界面的荧光在视网膜上投下淡绿光斑,映得她眼尾发红。
那道人影猫着腰摸进来,鞋尖先蹭过门槛的青石板,带起一粒小石子"骨碌"滚到床脚。
苏婉儿数着自己的呼吸:一,二,三——对方的衣角扫过妆奁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是苏若柔惯用的香粉,混着点汗湿的酸气。
"嗤啦"一声,是绢帕擦过桌面的动静。
苏婉儿闭着的眼睫微微颤动,听见那人掀开她的书桌抽屉,又蹲下来扒拉木箱的铜锁。
许是急了,指节磕在箱角发出闷响,对方低低骂了句"贱蹄子",正是苏若柔的嗓音。
她攥紧被角,指甲几乎要刺破手背。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危机逼近,宿主可消耗1点技能点激活'过目不忘'初级状态。"但她没动——现在暴露技能无异于自投罗网。
黑暗中,她听见苏若柔翻找的动静越来越急,直到"哗啦"一声,是她藏在妆奁最底层的蜀锦残片被扯了出来。
"找到了!"苏若柔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捂住嘴。
苏婉儿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眉峰挑得老高,丹蔻指甲掐着蜀锦边缘,连鬓角的珍珠簪都歪了。
接着是纸张摩擦的脆响——那是张厨子给的小纸条!
苏婉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沁出冷汗。
脚步声往门口挪去,苏婉儿数到第十步时,门"吱呀"合上了。
她等了足足半柱香时间,才翻身摸出火折子。
油灯亮起的刹那,妆奁前的银簪在光影里晃了晃,缠枝莲纹上还沾着半枚淡粉的甲油——和苏若柔今早新染的"桃夭"色分毫不差。
她冲向木箱,箱盖虚掩着,私盐纸包还在,带裂纹的瓷片也在,可最底下压着的那页状纸不见了。
那是她托书办誊写的,苏府近三月采买账册的核对记录,每笔"霉木耳换新晒"的差价都标得清清楚楚。
"系统,能追踪丢失物品吗?"她咬着唇低声问。
系统提示音冷冰冰的:"初级'鉴宝识玉'仅可辨别材质年份,无追踪功能。"她攥紧那页被扯破的蜀锦残片,指节发白——苏若柔拿走账册是其次,关键是要让她在老夫人面前失了凭据,到时候就算抖出私盐的事,也能反咬一口说她伪造证据。
窗外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苏婉儿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
她把剩下的证据重新收进木箱,又往夹层里塞了块带泥的碎瓷片——这是今早打扫偏院时在废井边捡的,釉色和厨房那批霉木耳的陶罐一模一样。
晨光透过窗纱漫进来时,李嬷嬷端着药碗推门进来,见她正对着铜镜描眉,眉峰挑得比往日更利。"姑娘这是要?"李嬷嬷把药碗放在妆奁上,目光扫过她腕间缠着的蜀锦残片。
"昨晚有贼。"苏婉儿转动着银簪,"丢了本账册。"李嬷嬷的手顿了顿,药碗里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老奴就说,昨儿夜里听见廊下有动静。"她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那贼可留了痕迹?"
苏婉儿指了指妆奁上的银簪:"妹妹的东西。"李嬷嬷瞳孔微缩,指尖掐进掌心的老茧里:"姑娘打算如何?"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着冷光的眼,将银簪别在鬓边:"嬷嬷说,若是我现在闹起来,老夫人会信谁?"
李嬷嬷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老奴在苏府当差三十年,最明白的就是——要打蛇,就得等它吐信子的时候。"她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前儿个厨房张婶子给的,说二姑娘昨儿个往她那儿塞了五两银子。"油纸展开,里面躺着枚刻着"福来钱庄"的银锞子。
苏婉儿捏起银锞子,指腹擦过凸起的花纹:"好个苏若柔,既要偷我的证据,又要堵下人的嘴。"她将银锞子收进袖中,转身往镜前插了朵珠花,"那便如嬷嬷说的,先稳住。
不过..."她指尖划过鬓角的银簪,"午饭时分,总得让妹妹知道,我丢了东西。"
李嬷嬷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位苏夫人——也是这样,眉梢眼角都是软的,可手段比谁都利。
她端起药碗,药香混着窗外的槐花香漫开来:"老奴这就去厨房盯着,省得有人往汤里乱撒东西。"
苏婉儿推开窗,晨风吹得鬓角的银簪轻晃。
她望着院中的老槐树,想起昨夜苏若柔临走时碰倒的那支银簪——此刻正别在她鬓边,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
原文中包含小说主角苏婉儿获得系统奖励等现代元素,与古代背景的小说正文整体风格不符,剔除该部分内容后,小说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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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晒得廊下的铜铃发烫,苏婉儿踩着竹影走进正厅时,正瞧见苏若柔夹起一筷子芙蓉鸡片,翡翠玉镯在瓷碟边撞出轻响。
她在末座坐下,李嬷嬷端来的酸梅汤还冒着寒气,却被她推到了苏若柔手边:"妹妹昨日说爱吃冰镇酸梅汤,这碗特意留的。"
苏若柔的筷子顿在半空,鸡片上的琥珀色酱汁颤了颤,"啪嗒"落回碟中。
她抬眼时眼尾的胭脂晕开些,勉强笑道:"姐姐总记着这些小事。"
"怎么能不记?"苏婉儿舀了勺绿豆糕,甜香裹着话尾漫开,"昨儿夜里我房里进了贼,丢了本紧要账册——那账册记着三月前采买霉木耳换晒的事,妹妹不是说要帮我核对?"
"当、当然记得!"苏若柔的指甲掐进帕子,绣着并蒂莲的绢角皱成一团。
她端起酸梅汤时手腕发颤,冰晶撞着碗沿"叮当"作响,"许是...许是姐姐记错了地方?"
苏婉儿盯着她泛红的耳尖,那点粉色从珍珠坠子后漫出来,像极了被踩住尾巴的雀儿。"我原也这般想,"她指尖敲了敲桌面,"可今早梳头时,妆奁上落了支银簪——"她抬腕拨了拨鬓边的缠枝莲银簪,"妹妹新染的'桃夭'甲油,在簪子纹路上蹭了半枚月牙。"
厅中突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轻响。
苏若柔的喉头动了动,喉结处的珍珠项链跟着起伏,"姐姐莫要玩笑..."
"谁和你玩笑?"苏婉儿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李嬷嬷去厨房问过,张婶子说昨儿有位姑娘塞了五两银子,让她别多嘴——"她摸出袖中的银锞子拍在桌上,"福来钱庄的刻纹,妹妹房里的账房先生,可认得?"
苏若柔的指尖在桌下绞成一团,青瓷碗底与桌面摩擦出刺耳鸣响。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撞在柱上:"我、我头疼!"话音未落便跌跌撞撞往外跑,绣鞋后跟勾住门槛,差点栽进廊下的花盆里。
李嬷嬷望着她的背影,将凉透的酸梅汤撤下:"姑娘这招敲山震虎,倒是震得耗子现了形。"苏婉儿望着案上的银锞子,眼底漫过冷光:"耗子现了形,就得连窝端。"
日头移过西墙时,正厅的八角灯已经点亮。
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坐在主位,柳氏捏着帕子坐在下首,鬓边的翡翠步摇随着她颤抖的手晃个不停。
苏婉儿站在堂中,袖中装着带泥的碎瓷片,心跳声盖过了烛芯爆裂的轻响。
"婉儿说丢了账册?"老夫人的声音像块磨旧的玉,"那账册里记了什么?"
"记着苏府三月来采买霉木耳的账。"苏婉儿展开随身带的蜀锦残片,"每笔'霉木耳换新晒'的差价,都够再买半车好木耳——"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柳氏发白的脸,"更巧的是,厨房那批发霉的陶罐,和废井边捡的碎瓷片同窑同釉。"
柳氏"啪"地拍桌:"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管着中馈十年,何曾贪过一文?"
"婶母别急。"苏婉儿摸出李嬷嬷给的油纸包,"张婶子收了五两银子封口,福来钱庄的银锞子,是婶母房里账房每月领例钱的凭证——"她又指了指苏若柔鬓边的珍珠簪,"昨儿夜里进我房的贼,遗落的银簪上,有妹妹新染的甲油。"
苏若柔的眼泪"刷"地落下来,妆粉被冲开两道白痕:"姐姐...姐姐故意陷害我!"
"陷害?"苏婉儿冷笑一声,"那婶母解释解释,为何废井里打捞出半袋私盐?"她掏出最后那页被扯破的状纸,"我誊写的账册虽丢了,可书办那里还有底——每笔'霉木耳'的采买银钱,都进了福来钱庄的户头。"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震得烛火直晃:"柳氏,你当我老糊涂了?"柳氏"噗通"跪下来,膝盖撞在青砖上的闷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乱飞:"老夫人明鉴!
是若柔...是若柔说想帮着管中馈,我、我一时心软..."
苏若柔跌坐在地,绣鞋上的金线勾住了柳氏的裙角:"母亲!"
"够了!"老夫人闭了闭眼,"柳氏禁足三月,若柔罚月钱半年——"她抬眼望向苏婉儿,目光里多了丝暖意,"婉儿,明儿搬去松竹院住,离我近些。"
烛火在苏婉儿眼底跳动,她垂眸福身:"全凭老夫人做主。"
夜露沾湿瓦当的时候,苏婉儿推开松竹院的门。
李嬷嬷早已铺好新被,她摸着床头的蜀锦残片,窗外的月光漫进来。
今日虽破了局,可私盐的事才露冰山一角——那批盐是谁运的?
福来钱庄的户头又连到谁?
更要紧的是,老夫人让她搬去松竹院,看似恩宠,实则成了宅斗漩涡的中心。
苏婉儿躺上床,锦被里还留着阳光的味道,可她翻了个身,望着帐顶的银钩出了神。
檐角的铜铃在夜风里轻响,像极了昨日深夜苏若柔翻找时的动静。
她闭了闭眼,这一夜,怕是要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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