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灯在云层里投下青白的光，戴瑶正低头调试探测器，金属外壳突然在掌心发烫。

    她手指猛地收紧，仪器屏幕上的绿色波纹骤然扭曲成乱麻，提示音从"滴滴"变成刺耳的蜂鸣。

    "怎么了？"许殇的手掌覆上她手背，鬼面纹里流转的温度带着几分警惕。

    戴瑶抬头时，训练场西北角的全息投影屏突然泛起蓝光——那本该是设备检测时的待机界面。

    "系统...启动了？"她按下探测器的分析键，瞳孔因数据跳动而微缩，"是敌情模拟！

    但参数不对，预设强度是c级，现在..."

    警报声刺破夜空。

    最先反应的是阿虎，这个总把能量枪擦得锃亮的基层士兵猛地端起武器，枪口跟着空中凝聚的半透明轮廓移动："机械兽！

    是三级掠食者型号！"他身后的鬼卒攥紧引魂铃，青铜铃铛相撞发出细碎的响，额间鬼纹因紧张渗出淡青色魂火。

    "谁动了模拟系统？"阿美从指挥车跳下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戳向控制台，"这是人为失误！

    必须立刻终止！"她的声音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星鸦，"军演要推迟！"

    阿鹰抱着胳膊冷笑，战术目镜在月光下反着冷光："地府的老古董通讯器果然靠不住。"他踢了踢脚边还在冒鬼雾的量子接口，"早说过该用星际标准的防火墙，现在好了，连模拟程序都能失控。"

    "放你娘的屁！"阿豹的锁子甲震得哗啦啦响，鬼戟"嗡"地出鞘半尺，刃尖几乎要戳到阿鹰喉结，"老子的引魂铃连阴司雷都劈不碎，会控不住个破程序？"他鬼面下的瞳孔缩成竖线，"你星际军的战术板昨天还吞了三组数据！"

    "都闭嘴！"许殇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链。

    他鬼面纹里的暗光骤然暴涨，训练场的鬼雾被震得向后翻涌，阿豹的鬼戟"当啷"坠地，阿鹰的战术目镜"咔"地裂开细纹。

    戴瑶望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知道这是他强压怒火的模样——上回见他这样，还是在冥河底单挑七只噬灵妖。

    "戴瑶。"他转身时，鬼面纹的温度已经降到和缓，却仍攥紧她手腕，"跟我去主控室。"

    主控室的门刚推开，戴瑶就被呛人的焦糊味熏得皱眉。

    控制台的全息屏上，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原本该显示"检测完成"的界面被乱码覆盖，最顶端一行代码泛着幽蓝——是她在仓库里见过的黑莲花标记。

    "远程入侵。"许殇的指尖拂过操作面板，残留的魂火在金属表面烧出淡金色痕迹，"但没有植入病毒。"他调出系统日志，时间戳停在二十分钟前，"入侵指令只有一条：'启动全强度模拟'。"

    戴瑶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叮"的轻响，屏幕上的乱麻波纹竟缓缓舒展成一朵莲花。

    她盯着那纹路，喉结动了动："许殇，上回在遗迹仓库，我看到黑莲花标记的箱子里..."

    "有军演总指挥部的密印。"许殇替她说完，鬼面纹里的暗光突然温柔地漫过她手背，"阿美刚才说'人为失误'，但失误不会精准定位到模拟系统；阿鹰说'技术落后'，但落后的设备接收不到这种加密指令。"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

    训练场的喧嚣透过主控室的玻璃传来，戴瑶看见阿虎正和鬼卒背靠背举枪，阿鹰的粒子炮在机械兽膝盖位置划出灼痕，阿豹的引魂铃正勾着机械兽的传感器冒火星——和他们三天前在战术板上推演的配合分毫不差。

    她突然笑了。

    "许殇，"她摸着发烫的探测器，黑莲花纹路在屏幕上渐渐淡去，"你说，要是有人想看看...咱们磨合了三个月的战术，在真正的危机里能打几分？"

    主控室的通讯器突然亮起绿灯，总指挥部的联络提示音轻快地响起来。

    许殇望着她眼底跃动的光，鬼面纹里的温度又升了些："不管是谁在测试，他们该看到答案了。"

    戴瑶没接话。

    她望着通讯器接口处若隐若现的黑莲花纹路，想起前晚在战术板上画的最后一张推演图——那上面用红笔圈着"压力测试"四个字，旁边是总指挥官的签名缩写。

    夜风卷着鬼雾撞在玻璃上，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探测器的提示音还响。

    戴瑶的指尖在探测器上轻轻一叩，黑莲花纹路刚淡去，前晚战术板上的红圈便在她脑海里清晰浮现——总指挥官的缩写是m，而刚才主控室通讯器接口的暗纹，正是m氏家族特有的星芒锁。

    她忽然明白，所谓"远程入侵"不过是层伪装，那些乱码里藏着的，是只有核心成员才懂的测试密令。

    "许殇，"她转身时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这不是故障。

    总指挥部要考咱们的临机应变。"

    许殇鬼面纹里的暗光微微一顿，垂眸看向她攥着探测器的手。

    那双手背还留着今早调试设备时被金属划的浅痕，此刻却稳得像钉进冥河底的镇魂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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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笑了，鬼面下的声线染了几分低哑："你说打，我便开战场。"

    主控室的通讯器"滴"地亮起，阿美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戴小姐！

    机械兽群已经扩散到b区，再不出动支援——"

    "不用支援。"戴瑶打断她，指尖快速在战术板上划出三条亮线，"阿豹带鬼卒去左翼，用引魂铃干扰机械兽的声波传感器；阿鹰的粒子炮队压后，等机械兽转向时打它们的能源核心。

    阿虎带基层士兵守住中央补给点，记住，只守不攻。"

    "凭什么听你的？"阿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但下一秒就被许殇的低喝压了下去："执行。"那两个字像带着鬼域的重量，震得通讯器嗡鸣。

    戴瑶看见许殇的手指在战术板上重重一按，三线梯队的标记瞬间在全息屏上炸开——这是他们磨合三个月的战术，此刻终于要见真章。

    训练场的喧嚣突然变了调子。

    阿豹的锁子甲不再乱响，他把鬼戟往地上一杵，引魂铃在掌心转出银弧："鬼卒听令！

    跟老子去左翼，谁要是让机械兽摸到传感器，老子拿引魂铃抽他魂火！"鬼卒们齐声应喝，额间魂火腾地窜高，竟将机械兽投射出的蓝光都压暗几分。

    阿鹰摘下裂了细纹的战术目镜，指节在粒子炮上敲出规律的响："第三小队跟我绕后，等机械兽掉头就给我往死里打——让地府的老古董看看，星际炮管子不是吃素的！"他的士兵们迅速散开，作战靴碾过训练场的碎石，带起的风卷着鬼雾扑向机械兽群。

    最让戴瑶心跳加速的是阿虎。

    那个总把能量枪擦得锃亮的基层士兵，此刻正半蹲着和鬼卒背靠背，能量枪的枪口跟着机械兽的动作微微调整。

    当第一只机械兽嘶吼着扑过来时，他没有像三天前演练时那样急着开枪，反而压低声音喊："老鬼，往左带半米！"鬼卒手腕轻抖，引魂铃的声波精准缠住机械兽的后腿关节，阿虎的子弹几乎是擦着鬼卒的肩膀射出去，"咔"地贯穿了机械兽的视觉传感器。

    "漂亮！"戴瑶在主控室拍了下战术板，探测器屏幕上的绿波正随着机械兽的动作起伏，每道波纹都精准对应着它们的下一步动向。

    许殇的手指在她肩后虚虚护着，鬼面纹的温度透过制服渗进来，像团烧不化的暖玉："探测器定位误差小于0.3秒。"

    "那是自然。"戴瑶的嘴角翘得像月牙，"毕竟这三个月的实战推演，可没白熬。"

    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啦的电流声，总指挥部的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

    总指挥官m的影像穿着笔挺的星际军装，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戴小姐，许将军，看来我这临时加的考题，你们答得不错。"

    阿美不知何时挤到了影像边缘，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滚圆，涂着暗红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超出...超出预期。"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闷在喉咙里，"战术配合度92%，危机处理速度比预设快了17分钟。"

    许殇鬼面纹里的暗光温柔地漫过戴瑶发顶，他望着全息屏里逐渐溃散的机械兽群，声音轻得像落在鬼雾里的星子："因为有人把所有可能都算到了。"

    戴瑶偏头看他，鬼面在月光下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她忽然伸手碰了碰他鬼面边缘的纹路，指尖触到熟悉的温度："那是因为有人，总能把我算的可能，都变成现实。"

    夜风卷着鬼雾掠过指挥塔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戴瑶靠着栏杆，望着星空中闪烁的演习光点——那是各支部队的定位器在发光，此刻正按照他们方才的战术，组成一朵绽放的黑莲花。

    许殇站在她身侧，鬼面不知何时摘了，眉眼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有你在身边，我从不担心失败。"

    戴瑶转头看他，眼睛里盛着整片星空的光："因为我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远处突然传来低沉的引擎轰鸣，是军演专用的星舰正在调整轨道。

    戴瑶望着光点群开始缓慢移动，伸手勾住许殇的小指："明天...该正式开始了。"

    许殇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浅痕："无论多难，我们一起。"

    星舰的探照灯划破天际时，训练场的战术板突然亮起红光——第一轮推进指令，已悄然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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